第17章 第十七朵紫阳花
指环争夺战的最后一场是拥有大空指环的xanxus与沢田纲吉的对决。
但切尔贝罗却强制叫来了双方所有的守护者,包括被固定在病床上的路斯利亚,连人带床地一起搬了过来。
作为见证人的芙里尔难得一次没有准时到场,反倒是在迪诺推着被手木仓举着、坐在轮椅上的斯库瓦罗进入观众席的时候才赶到现场。
“迟到得真久。”reborn说。
芙里尔回答:“久违地做了一个梦,想通了一些事情,但是需要去确认一下。”
“不过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结果不如意。”
芙里尔梦醒以后就去找了占卜师。
那是一位眉目慈祥的老太太。
占卜自己的事情是一项禁忌,不小心看到就另当别论了。
但是芙里尔从来都不关心自己的未来。
“我知道死亡总有一天会降临在我身上,所以,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或许是因为成为魔女的时候点满了魔力值那一栏,芙里尔不仅体术超级差,占卜的能力也不怎么样。而且因为“一个世界只能存在一位魔女”的规则,芙里尔的预知梦能力被最大限度地压榨殆尽。
虽然拥有的那双眼睛能够在一定的程度上弥补这些不足,但是真到了想要知道别人未来的那一天,仍有些捉襟见拙。
毕竟,所谓人类,那可是拥有无限可能的物种啊。即使是在某一瞬间做出的不同选择,都将通往截然不同的未来。
沢田纲吉的师兄,也就是reborn的第一个学生,跳马迪诺,他和斯库瓦罗曾经是黑手党学校里的同学。
而现在,虽然互为家族盟友,但是在指环争夺战上,一个是瓦利亚的雨之守护者,一个是沢田纲吉的师兄、加百罗涅家族的首领。
多少年过去,你我走上了不同的道路,重逢的时候却仍像是回到了少年时候。
芙里尔橙色的瞳孔映着大屏幕上打斗的两人,随口问一旁的迪诺:“我没想到你会把他带到这里来。”
归还管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迪诺救下了斯库瓦罗,但是对于迪诺会将斯库瓦罗带到现场,芙里尔还是表现出了诧异,随即又问:“问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他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想着把他带到这里来,或许他会说些什么。”
“是这样啊……不过我也有事情想要问斯库瓦罗。”
“嘁,魔女。”斯库瓦罗压低了声音,“别指望我会老老实实地回答你。”
斯库瓦罗是在1989年的一次黑手党的聚会上遇见的xanxus。
虽然被委任为瓦利亚的下一任首领,但是那个时候的他还是迪诺记忆里那个只专注于磨炼自己剑技的斯库瓦罗。
是那次聚会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他遇见了刚被魔女抛弃不久的xanxus。
那个曾经有着一位魔女作为家庭教师的男孩,他那双猩红暴戾的眼睛里充斥着愤怒。
对他的父亲,对他的老师,对所有阻碍他得到他所渴望的一切的人。
只一眼,斯库瓦罗就明白他打不过对方。
同时也下定了决心,要跟随对方的愤怒。
那份愤怒,将让他们的野心成真。
“xanxus为什么要叛变?”芙里尔认真地看着大屏幕上正放着的,她的语气淡然,仿若随口一问,“按理说,他是第九代的亲子,才能出色,得到了所有高层的支持。彭格列家族迟早都是他的。”
在摇篮事件之前,彭格列的下任首领候选人一共有五位。
除开年纪最小、远在日本的沢田纲吉,另外四位都有足够的才能担当首领,更何况,得到除第九代和门外顾问以外所有高层支持的只有xanxus。
这也是芙里尔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除掉在意大利的另外三位候选人还能称得上是为自己得到首领之位排除其他阻碍,那么八年前的摇篮事件呢?让彭格列家族付出了惨重代价,想将身为父亲的第九代拉下首领之位的那场叛变呢?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一点。”
直到侑子状似无意的随口一句“没有血脉关系的两人”。
五条悟出生就拥有六眼,所以被五条家奉若神稚子。
即便是任性了些,对五条家而言也并无任何不妥,这一点在觉醒了无下限的术式后更加明显。
但是xanxus,如果不是身为第九代的亲子,只是养子呢?
他还会拥有继承权吗?
斯库瓦罗对芙里尔的提问选择了保持沉默。
而这沉默的瞬间,在并盛中学宽阔的场地上,戴着手套的沢田纲吉将双手的指尖轻轻相抵,选择这个时候把火焰放射出去。
那仿佛爆震的不规则火焰不仅让不明所以的可乐尼洛等人疑惑,也让斯库瓦罗发出不可置信的感叹:“怎么会……他难道也会那一招?”
“你怎么会知道这一招?”reborn问,“这是一世的招式。”
斯库瓦罗却突然问芙里尔,露在绷带外的一双眼睛也紧盯着芙里尔的侧脸:“喂,魔女,你为什么认为xanxus不适合做彭格列第十代?难道沢田纲吉就适合了吗?”
“我最开始并不认为纲吉君适合做彭格列的十代目,但是也不认为xanxus适合。”芙里尔说,“xanxus是那种,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惜任何牺牲的人。他就是这样的人。”
“那个时候,我逃走了。”
“之后的数年,我都在后悔那个决定。”
为什么要逃走呢?仅仅只是因为是自己把那个孩子培养成这个样子,所以无法面对吗?
不,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她所逃避的是那个,揭开魔女的身份,抛开这具因为“降临”而得来的身体,甚至是在异世界中那具因为成为魔女而得到的身体,但是仍然被束缚在原地的自己。
她从xanxus那里看到了她自己,那个本身不具备任何超自然力量,仅仅只是因为一头烈焰般的头发,和一双生而知之的眼睛而被所有人仇恨、恐惧着的自己。
她成为了魔女,然后呢?
就像童话结局里,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没有人会关心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杀光了所有人,然后灵魂也被那份罪恶给束缚着。
群体压迫着她,孤独拥抱着她,疼痛包裹着她,疯狂跟踪着她。
她拥有了力量,以为这样就能够抓住日落。但是明媚的阳光并不存在于她的世界里,她拥有的只有束缚着她的罪恶感,还有一直等待她的死亡。
屏幕里,xanxus再次像八年前那样,被死气的零地点突破给冻住,进入假死状态中去。
但是因为从狱寺和山本手里夺走了所有的守护者戒指的玛蒙和贝尔赶到,借助戒指的力量又融化了由死气之炎凝结而成的冰柱。
局势逆转。
但是很快,戒指拒绝了xanxus。
为什么?
为什么要拒绝我?
难道我不够强大不够出色吗?
还是说,指环就只会选择拥有彭格列血脉的继承人呢?
就因为那该死的血脉,你就要否认我吗?
我是这样热爱彭格列、这样希望彭格列强大啊!
xanxus一直认为自己是注定要成为彭格列十代目的人。
但是在听到自己的父亲和老师的对话后,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如果作为我最亲近的你们都不认为我适合继承彭格列的话——
那就做给你们看!
在那之后,却突然从第九代的日记上得知了自己身世的真相。
摇篮事件里,在彭格列因为打斗而毁弃的大楼里,第九代目面露悲色地询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少啰嗦了!我这么做的理由你不是都知道吗?”xanxus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凝聚着怒火,大声吼道,“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根本就当不上彭格列的首领!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当我为了这个目标如此努力,当我认为彭格列的首领之位是我的囊中之物,我唾手可得时,却又让我知道——
“所以你和芙里尔才会认为我不适合做彭格列的第十代!那个垃圾也知道这件事吗?既然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又要为我请来魔女做家庭教师!”
纵然魔女随心所欲又阴晴不定,但是遵守已经定下的契约是他们的底线,就算是擅长钻漏洞,也喜欢用扭曲的方式解读并实现对方的愿望,但是对于擅自撕毁契约的另一方,又或是不想履行契约的另一方,魔女的怒火总是能够将一切都摧毁。
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当上彭格列的首领,所以那个垃圾才会撕毁协议,离开意大利?
但是她明明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右手的手掌覆在胸前,反射着阳光的暗红色宝石袖扣熠熠生辉,而她微微地对他笑:“xanxus,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了哦。”
阳光洒落在那双明亮的橘色眼眸中,仿佛缀满了信任。
xanxus承受不住被戒指拒绝的力量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在坐起来以后,沙哑的声音是压抑不住的愤怒:“无聊透顶,简直无聊透顶!”
“即使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九代目也没有杀了你,直到最后,他仍然是希望接纳你的,不是吗?九代目一直都比任何人都更认同你吧,也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真正的孩子。”沢田纲吉注视着对方那张脸上布满了曾经被九代目的死气的零地点突破冻出来的伤痕,皱着眉说,“就算是芙里尔,她也一定和九代目一样,认同你!她甚至还觉得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都是她的错。”
“……纲吉君真的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呢。”
那双拥有和九代目相似的眼神的眼睛里写满了温柔与包容。
就像芙里尔当年被reborn打着去西西里游玩的名义骗去彭格列总部,她遇见了九代目。对方也是这样温柔,看透了她所有的伪装,但是对此缄默不语,只温声告诉她:“我有一个儿子,他叫xanxus,是个好孩子。只是……他性格不太好,但是与生俱来愤怒之炎。我听reborn说你是火焰与不死的魔女,不知道你能不能做他的家庭教师。”
“不管拒绝还是同意我的这个请求,芙里尔,你知道吗,真正决定你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是你想成会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不是你的过去。”
所以呢?
所以,还要他对此感恩戴德吗?
“少罗嗦了!我不需要这样恶心的感情!我想要的只有彭格列的首领宝座而已!垃圾只要对我俯首称臣、赞颂我就好了!”
贝尔菲戈尔的脸上仍挂着笑脸,在一旁嘻嘻嘻:“简直太帅了!”
“毕竟爱这种东西又不能换做现金啊。”漂浮在半空中的玛蒙也说。
瓦利亚的守护者们,不论是曾经定下的首领斯库瓦罗,作为货真价实的王子的贝尔菲戈尔,又或是身为彩虹之子的玛蒙……他们都是真心被xanxus的魅力所折服,自愿追随他的。
这个世界上有人像水,温柔又包容;就有人像火,灼热得要将这世间万物都燃烧殆尽。
有鱼虾爱水,就有飞蛾扑火。
瓦利亚准备暴力夺得指环争夺战胜利、并且清除所有与之相关人员的想法很快就宣告破产了。
就算切尔贝罗以需要重新确认xanxus是否具有集成彭格列戒指的资格为由阻止,就算其中一个切尔贝罗被贝尔菲戈尔用匕首划开喉咙,另一个切尔贝罗准备解除观众席周围的红外线限制,但是瓦利亚早就做好先发制人的准备,对观众席上的红外线做了手脚,甚至还安排了五十名仅次于守护者级别的瓦利亚部队。
可乐尼洛举起枪:“让我来打破它。”
却被切尔贝罗泼了冷水:“没用的,从观众席内部攻击,观众席整个都会爆/炸。”
“这下糟糕了,kola。”
“只能在这里看着了吗?”
“竟然提前就做好准备了吗”
芙里尔只轻点额头,额前黑色符文的印记处随即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包裹住她,然后包裹住整个观众席。
她轻声说:“那就全部/炸了好了。”
淡金色的光芒到后来被引/爆的炸/药发出的更加绚烂的橙红色火焰所掩盖,但是被这淡金色光芒笼罩住的芙里尔等人却毫发无伤,只留下被这说引/爆就引/爆的魔女吓了一跳的城岛犬。
仿若是被烟火吓到了片刻的小狗,他的神情有些呆滞,好半天才憋住一句:“……这就是魔女吗?”
就在观众席的众人赶往现场时,号称北意大利最强的男人,同时也是因为被六道骸附身而成为家族残杀事件主谋的兰奇亚拎着他的武器赶来,在此之前,那五十名瓦利亚的精锐部队已经被他都解决掉了。
当然,经过黑曜中学一战,他现在已经是完全拥有自我行为能力的人了。
面对这样强的战斗力,以及从观众席中出来的其他人,贝尔菲戈尔和玛蒙只能缴械投降。
在切尔贝罗宣布结果的时候,一位复仇者带着被冰冷的锁链禁锢着的六道骸从黑色的云雾中走来。
不仅是一向喜形于色的城岛犬有些激动:“骸大人!所以这是……”
冷静自持的柿本千种,还有已经遍体鳞伤的库洛姆也出声叫:“骸大人!”
而被复仇者解开了锁链的六道骸因为一直被关在复仇者监狱的最底层所以有些虚弱,但是仍然勾起嘴角微微地笑着:“犬,千种,还有库洛姆……沢田纲吉,我从轮回的尽头回来了。”
站在沢田纲吉身边的reborn扯了扯帽檐:“啊,芙里尔这家伙这么快就履行承诺了。”
是当初二人关于指环争夺战最后结果的赌约。
芙里尔至今也没有想好如果xanxus取得了胜利,她应该向reborn索要什么。
不过,现在结局已经明朗,已经不用再想了。
复仇者与芙里尔对视一眼便转身离开,又在朦胧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而芙里尔则走向xanxus,一如当年初见,她走向他。
一旁的贝尔菲戈尔和玛蒙此刻是想拦又不敢拦。
虽然从沢田纲吉的死气的零地点突破中出来,但是又接连被彭格列指环拒绝,已经失去战斗力的xanxus躺在地上,而芙里尔单膝跪在地上。
xanxus微微侧过头去看她,这才发现她穿了那身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身黑色风衣,袖口是暗红色宝石的那件风衣。
那次见面,她也是穿着这身衣服向他行了宣誓礼。
骗子,他想。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芙里尔。”xanxus的声音低哑,一向裹挟着轻蔑、愤怒与杀意的眼睛此刻格外的平静。
芙里尔摇了摇头,伸出一如既往冰冷的右手轻轻地抚摸他脸上还未散去的伤痕,如呢喃般出声说:“我曾经最讨厌理想主义者,因为如果他不能创造出理想的天堂,那么就会创造出理想的地狱。”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对吗?”
“……你很像还没有成为魔女的我,xanxus。所以当年我第一眼就知道,你会像理想主义者那样为了自己的理想付出全部的热忱,哪怕那火焰将你燃烧得只剩一具枯骨。”芙里尔淡红色的睫毛低垂着,那双橘色的眼睛里凝聚着对自己过往的回忆与对眼前人的温柔,“我想要救你,因为当漫长的叛逆期结束,你终究还是要面对所有的罪恶。”
“我不想让你像我一样直到现在也仍然无法走出来……但还是变成这样了。对不起,xanxus,当年我逃跑了。”
甚至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但是事后再想想,在xanxus的眼中,自己应该是被抛弃了吧。
被教导了自己三年的家庭教师,给抛弃了。
“对不起,xanxus。”
明明作为你的家庭教师,她应该用自己的惨痛教训来指引你,让你不步上她的后尘。
甚至,她是那样害怕你踏上她曾经走过的那条路,以至于不敢面对这样的局面。
一如她不敢面对过去犯下大错的自己。
之后的十一年里,她总是会回想起那个有着猩红眼睛总是处于愤怒中的男孩,那场没有后续的对峙,还有当年送给对方作为道别礼的那两瓶她自己酿的龙舌兰,现在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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