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柳承恩
似睡非睡之间。我似乎又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喃：“是你自找的。”
怎么又是我自找的，分明是你硬拉我上来的。好没道理。
不过我也知道，榻上这男人，是最没道理可讲的。或许有一天，他说煤炭是白的，也有可能！
再后来，这梦境又变得有点羞人，累人，耗人心智……。
漫长的梦啊，好长好长，我又累的腰酸背痛腿抽筋……
梦魇好不容易结束，五更的钟声已经响起。大殿外，小喜子刻意压低的声音，轻柔的像催眠曲：“王上，该上早朝了。”
平日里这个点儿，我早该麻利地爬起来，侍候赵恒洗漱更衣，修整冠冕。
但此刻我累得连眼皮都撩不起来。昨晚这场梦魇，感官体验实在太过真实，所以我大胆猜测，定不是梦！
不得不说，与这种人间奇葩对弈，每次只有我服弱的份。
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干。传闻果然有误差。
传闻中的楚王生性暴戾，模样俊美，武功高强。但不好女色。总之，可谓天下一大高端人物。
如今看来，那些表面上的东西，对于真实的赵恒来说，只是冰山一角。
传闻中漏掉的，除了睿智的头脑，运筹帷幄的思路。某个独特方面上更是超乎常人的“实力雄厚”。
单凭体力，在六界中也算得上极品。
这个，我是亲身体验过的，不服不行。
昨晚，他并没有误食什么媚药。可是那股子猛劲儿，依旧令我招架不住。
比起第一次我俩坦诚探讨人生时的青涩懵懂，急躁无章来。昨晚，男人似乎轻车熟路了不少。与我的互动交流，也愈发沉稳有序，细水长流。当然，还是那般耐力持久。
毕竟体力好，是优势！
漫长的夜，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翻云覆雨。我那双抓着被褥的手紧了又紧。后来，男人的大手强行将我的手握住，再后来，与我十指相扣。我渐渐晕了……过去！实在撑不住了！
就我这五百年的老骨头，都经不起这个人类男人的操练，传出去，实在丢妖界的脸。
好在，没有人知道。关于这件糗事，打死我也不会说与别人，包括师祖婆婆……
半睡半醒间，我隐约听到，男人起身穿衣服的悉悉响动。
养尊处优的男人，原来也是可以自己更衣洗漱的嘛。
每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还不都是下人们给惯的？
这个是没办法的，神鬼怕恶人。惹不起呀。
临离开之际，他忽然又踱步到了榻前，温柔地为我拉了拉锦被。
“睡吧，做了一夜的梦。”他喃喃说道。
男人低头，温热的气息传到我脸上，忽的一下，暧昧的气氛瞬间又蔓延了整个寝殿。闭着眼睛，我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脸，定然又红得像猴屁股了吧？
好在，下一刻，男人就转身离开了。随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大殿的门咯吱，咯吱两声。重新关上。
他一离开，我正准备再补上一个好觉。可是，一翻身，腰酸背痛腿抽筋，哪哪都困疼！
他刚才说我做梦了。难不成我说梦话了？那么真实的感受原来真的是一场梦？
难道是因为这龙榻之上，真龙天子的威严之气太重，一般人消受不了？
恩，也有可能。据说帝王的龙床，都会认主的。
一个福浅命薄的小妖儿，胆敢爬上龙床酣睡，岂能让我安稳入睡？
所以，日后要想活得安稳，一定要远离龙榻这块禁地……
可是，等我撩开锦被更衣时，看到自己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模样，而且……一身红红紫紫的草莓印儿。
还有……龙榻上，那处都是我那些支离破碎的衣衫。我马上不淡定了！
原来……我这是，又被他占了便宜？！对了，他还再指责我说我是自找的？
他也不想想，是哪个暴君半夜里将我强行拉上床榻的？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真真的暴君……！
八月十五，是人类的团圆节。
这也是我在人间过的第一个中秋节。
楚宫里的中秋佳节，隆重而奢华，阵容之浩大，真真令我大开眼界。
御花园的空地上，朗朗皓月之下，美酒佳肴，鲜果飘香。
中间的圆桌上，层层叠叠的月饼，堆得高高的的。像小山。
四周十几张长桌，围成一个大圈。光是赵恒的女人们，就占用了三张大长桌案。
余下的，便是朝堂上那些够资格参加这种宴会的肱骨之臣们。赵恒坐在正中间那张宽大舒适的龙椅上。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不愧是君临天下的霸主，哪怕是坐着，也会将一代天骄的王者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我，依旧默默站在他的身后。将贴身婢女的恭敬温顺表现的极其到位。
如此豪华的场面，我一个贴身宫女，愈发显得格格不入，卑微而渺小。
再瞅瞅赵恒后宫的女人们。个个都是一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霸气侧漏的！
十几个环肥燕瘦的美人们，顶着精致的妆容，拿捏着优雅高贵的姿态。分明就是借着这样的场合，在向全天下宣告，她们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王的女人！
众娘娘们坐在属于自己的上位座椅上，嗑着瓜子，吃着丰盛的晚餐。眼神里的高傲，不言而喻。
我咬了咬牙，狠狠地剜了一眼前方优雅的喝着小酒的男人！
明明，也该有我的一席之地……就算，我身份卑微，他不想给名分。但最起码……也该赏我一些吃食吧？！
琳琅满目的菜品，有几种是我最喜欢吃的呢！
她们吃着，我看着，她们坐着我站着？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渣男！
像是感受到了我的不满情绪，赵恒忽然侧回头来，压低声音对我说了一句：“下去吧。”
“诺。”我赶紧应了一声。努力将视线从那些菜品中撤了回来。
有了这句口谕，我麻利的退出了宴会场地。
我向后厨方向小跑而去。真是的。早该说这句话了。
御膳房里，剩下的边角料，也足够我饱饱享用一顿的。本妖儿一个柔弱女子，能吃多少？
刚才案上视觉勾起的馋虫，驱使着我的腿脚，我跑的很快。不然，被那些帮厨的小太监们抢了先，我这个吃货，可就成了马后炮了。
拐出了大门，便是长廊的通道。我撒开脚丫子，大步向前冲！
“啊……”慌乱之中，我感觉自己像是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胸膛宽阔平坦，硬邦邦的。应该不是宫女。
借着长廊的灯笼之光，我眼前是一张放大的年轻男人的脸。
“灵芝姑娘，没伤着吧？”男人一脸笑意盈盈。盯着怀里我的脸，看了好久。
这眼神，好像我是他的故人，朋友？
难道这人认识我？他刚喊了我的名字。
我麻利的挣开他的手臂。问道：“你是？……”
“鄙人。柳承恩。灵芝姑娘，没伤着吧？”他又问了一句。
“没，没事儿。那我走了呵。”匆匆回了这么一句。我便自顾自的又向前方跑去。
这个时候，我哪里有闲工夫在这里和一个陌生人聊天，我得去御膳房。太迟了，残羹剩骨头都没的啃了。
可是，身后温润的声音还是喊住了我。“灵芝姑娘，请留步。”
“你，找我有事儿？”我只得转身，顿了脚步。
“姑娘还没用膳吧。给。”他说。
这时我才注意到，男人右手里，拎着一提子的东西。四包东西捆在一起。三个油纸包，一只荷叶包。油纸都浸透了，估计是肉类吃食。
看我还在犹豫，男人才又解释了几句。
“以在下看来，姑娘还是别去了。这个点儿，御膳房的边角料儿，怕是已经所剩无几。”
我一脸吃惊：“你怎么知道……御膳房没吃的了？”
“在下刚从那边出来。所以知道喽。”男人笑得温润柔和。
“哦。……其实，也不是我贪吃，只是有点饿了。”我委屈巴巴的说道。
提起这个，我就来气，憋屈得不行！
渣男！我又在心里骂了赵恒一句！毕竟，我和他是有过那个……夫妻之实的。
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懂得照顾！人间的男子，都是这般无情无义吗？真真是枉披了一张人皮，还不如我们妖儿重情重义呢。
玉幽谷方圆几百里，想对本姑娘献殷勤的男修，多了去了。而我，偏偏栽在了人间那一棵弯腰树上！
暴君……
“姑娘不必客气。在下负责今晚的宴席，给姑娘留一份吃食，也算是份内之事。”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我挠了挠头，有一种被人猜透的尴尬。
这个男人真是神机妙算。
“用脚后跟想的呗。”男人忽而笑了，露出一排齐整的白牙来。比之刚刚的微微一笑，更添了几分如沐春风的阳光之气。
唇红肤白，明眸皓齿。无疑，这是一个俊美的年轻男人。
相貌虽不及赵恒的高端，精致，但比起赵恒的冷峻倨傲来，多了好些温暖之气。
公子如玉，说的就是这样的男人吧。
“其实，也不是了……”我本想说，其实平日里，王上也没对我怎么苛刻过。
男人没听我说完，就抢过话茬，栩栩道来：“其实……这深宫之中，向来如此。此等场合，哪里会有下人们的一席之地？
再说了，在龙吟殿当差，能活着就不错了。吃饱吃不饱的。与王上没什么影响。”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抹淡淡的忧伤。
这人，是想到什么伤心的回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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