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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另一边,章程和时巧,也是一路无话。

        车开到家门口的时候,沉默的两个人依旧沉默,都没有要下车的动作。

        “吃过饭了吗?”章程打破沉默。

        时巧似乎没料到他这么说,微微怔住后笑了,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的笑,然后转脸望着章程,理直气壮地说:“没有。”

        “那我点餐”,章程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你不一起吗?”时巧追问。

        章程沉默,整个人都是静止的状态,只有手指在手机上滑动,订单发送之后,他才终于昂起头,望着车窗前方,沉沉地说了句:“好。”

        然后把车停在门口,下车回家。

        时巧虽然期待,却没想到他会答应,她原本以为他今天是一定不会留在家里的,可是他留下了,今天的一切,都发生的突然又让她惊讶,但无论如何,她终于在言笑生日的这一天里,好像扳回了一局。

        时巧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心酸,但现在高兴多了一些。

        不然,今晚,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个空荡荡的家。

        以往,她都是沉默的等待和期待,寄希望于时间这剂良药。

        但是现在,她突然明白,她似乎应该更加主动积极地创造一些什么,哪怕是困难,哪怕是愤怒,只要能带来改变,也好过彼此心照不宣的忍耐。

        时巧试图跟章程搭话,章程却径直去了书房,从意外遇到言笑到现在,他还没有时间来缓一缓自己的思绪,来处理濒临崩溃的情感和理智。

        外卖到的时候,他才接听电话从房间里出来。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把饭吃完了才开始处理情绪问题。

        他们在客厅的沙发里坐着,时巧窝在沙发里,章程坐在单人沙发上,像商务会面一样,坐的笔直。

        他开口:“你上次说的事情,我答应你。”

        时巧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茶几上的水杯,笑容带着几分轻蔑,几分苦涩:“你别想了,我收回我说的话,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章程并不十分意外,只是这段婚姻,着实让两人心力交瘁,他有时候实在不理解,“时巧,为什么呢?”

        为什么是他?他又有什么可爱的呢?

        “因为爱啊”,时巧理直气壮,“我爱你,爱这个家。”这几年,时巧也过得很落寞,从期望到失望到绝望,她本想放手的,不是她有多伟大要去成全别人,而是她觉得自己很可怜,她想放过自己。

        所以,她才提了离婚。

        他本来在考虑的,说要给她时间想清楚而不是一时冲动。结果在今天,这个生日滤镜加持的日子里,他同意了。

        她不能让他得逞。

        她今天见到了言笑,以往,她即使再嫉妒再恨,她也是在跟他回忆里的人在较劲,她的对手,从来没有以对手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今天之后就不一样了,她对言笑很有兴趣,她像看到猎物的猎人,激发出了嗜血的兽性。

        她受过的委屈,她要通通还给他。

        她承受的痛苦,要让他们尝尝滋味。

        她突然觉得生活好像有了一丝涟漪,让他们波澜不惊的日子变得可以期待起来。

        时巧又反问:“章程,你爱这个家吗?”说完不等章程回应,立刻冷笑起来,“你不爱。”

        “我说过,只要我们还在一起,这里就是我的家。”章程重申。

        时巧点头:“对,你是一个好丈夫,好儿子,只是……心不在这里罢了。”章程皱眉望着时巧,他们之间的争吵,几乎都是起于这样的指责。

        但说完时巧仿佛不愿再僵持下去,表情变得明朗起来,“还是聊点别的吧,我准备去朋友做的财经媒体工作了,作为合伙人进去,以后应该会比较忙。”

        时巧说完,没给章程开口的时机,仍旧接着说:“妈妈年纪大了,最近血压一直偏高,医生叮嘱过情绪不能激动。周末不忙的话,我们尽量多陪陪父母。”

        时巧又在用母亲敲打他,她一向都知道利害关系在哪里,怎么使用最能切中要害。

        只是他们的感情,一开始就错了。他曾经想纠正这个错误,可是没人在乎。

        知道时巧怀孕的时候,他确实忧惧多于喜悦。孩子是无辜的,可是所有事情都不应当这样展开。

        他在冲击感还没完全缓过来时,对时巧说了句残忍的话,“可不可以把孩子拿掉?”

        这句话,成为日后时巧指责他的重要依据,也为他们不和谐的婚姻生活埋下了又一个线索。

        时巧歇斯底里起来,直言不可能。

        怀孕这件事,时巧在告诉章程之前,已经告诉了双方家长。而章程的这句话,成为导火线,章程父母一时也受尽指责。

        再加上他们对时巧印象也好,更何况有了新生命,便对章程的决定没有了容忍的可能,只觉得他胡闹。

        言笑之前虽然把他拉黑了,可是期间,她来过西边的房子,把家里收拾了,抽屉里他的内衣衬衫都摆的井井有条,跟以往每一次都一样,她的衣物、生活用品几乎都还在这里,卫生间里,还插着他们的情侣牙刷。

        他们两个,都没有走入分手的状态,只以为闹闹别扭,互相置气,再一切如常。

        他答应叶云晚上给言笑回电话的。

        可是,他久久无法按下拨出键。

        他要说什么呢?

        说他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了?

        还是说他无视所有的事实,不顾父母的反对,跟她在一起?她还那么小,能承受到几重?

        他没有答案。

        第二天,时巧因为连日的忧思伤神,住进了医院。

        两家人赶去医院照料,他心中有愧。

        他无法成全所有人,最终在消毒水味浓重的住院室里,成全了时巧。

        放弃了言笑。

        放弃了自己。

        此生,有些人,再难面对。

        只是后来,孩子还是没有了。换季的时候,孕妇本身抵抗力弱,时巧感染了病毒,为了孩子又不能吃药,后来高烧不退,再后来,孩子没能保住。

        时巧因此大受打击,他只能更尽心陪护。

        这么多年来,有时候面对时巧关于他对孩子事情的指责,他觉得自己失败透顶。

        他知道他肩负很多责任,对时巧,也有不少愧疚,这份愧疚时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时巧提出离婚后,他虽然让时巧考虑清楚,但这些天他也思索了很久,有些责任并不只是一味妥协。

        时巧是个聪明人,他相信他们开诚布公可以处理好分开事宜。

        时巧虽然用母亲来提点他,但他过得是否真正开心,作为母亲,是能够辨别一二的。

        他甚至在时巧跟他提离婚之后,就已经跟母亲沟通过,他的状态,他的想法,希望母亲能理解,自己也会做好一切善后的工作。

        然后把按下停止键的选择权交给时巧,时巧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自尊和体面是不能被破坏的,章程尊重她看重的一切。

        “时巧”,章程隔着长沙发远远望过来,“你值的吗?”

        时巧思考了一下,很快答他:“值得啊!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这就是我的幸福,如果你感受不到,不代表我没有。”

        “可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彭博说。

        时巧笑了,仿佛在笑他不合时宜的幼稚,“从我们结婚的第一天起,它就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说完眼神由讽刺转为凌厉:“别跟我讲成全,讲你们伟大的爱情,我也有我守护的感情。人是自私的,我犯不着管别人的圆满美好,我只要我自己的圆满”。

        谈话已经进行不下去了,他们各说各的,谁也不为所动。

        章程点了点头,甚至对她最后一句若有所思,他想,他不也是想要自己的圆满美好吗?他要和时巧分开,理由说得再冠冕堂皇,自己的私心谁都看得出来。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感情这种事情,不是一分一厘可以算计出来放在称上要一要的,没有中间地带,无法掰开揉碎人人都分一些的。

        时巧是他的妻子,结婚即使再迫于情势,也是他们两个成年人作出的选择,他需要为这个选择承担一切可能后果,他需要尊重时巧对婚姻的坚持。

        五年了,每次远远看着言笑的时候,他都明白,自己是一个没有资格肖想的人。

        章程站起来,拿了茶几上的车钥匙,“我去趟西城”。

        说完看了时巧一眼,她既没肯定也没否认,或许还陷在刚才针锋相对的情绪里。

        “还回来吗?”时巧讥笑。

        章程沉默,低头拨弄车钥匙,“可能会比较晚”。

        时巧却笑了,因为她确定,章程会回来。

        他是章程,他们相处了5年,他知道,他说了就一定会回来。

        她爱这样的章程,她也恨这样的章程。

        因为章程不爱她,便真的始终不动心。

        言笑回到回到房间,才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瘫在沙发上。

        旧手机里有短信进来,响了一声,信号灯一闪一闪的,发着幽蓝色的光。

        大多数都是一些垃圾信息、老手机内存有限,收件箱总是过不了多久就满,总得手动清除。她有时候烦了,按在‘全部清除’的指示键上,却始终没有按下去。

        她舍不得。

        那里有他说给她听的情话,有他最深的牵挂。

        她拿起手机,手机链上的小铃铛发出稍显笨重沉郁的响声。

        她当时挑了一对,做情侣手机链,一人手机上一个。

        他后来换成大屏智能机后,就没再见用回来,言笑这个却一直挂在手机上。时光无情,不仅催人老,连小铃铛这样的物件都老了,边缘有些生锈,声音再也不清脆了。

        言笑摩挲着这条旧手机链,不由得更生悲苦,仿佛所有人都能放下一切往前走,只有自己,被困在往日的烟霞里,拨不清,走不出。

        电话响了,言笑在泪眼朦胧中,看见了是叶云打过来的。

        她没有立刻接听,而是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尽量轻松的说了声“喂”。

        “哎呦,生日快乐大宝贝儿”,叶云大声地说,又问她今天是怎么过的。

        言笑在犹豫,是否要告诉她今天的不和谐,见她吞吞吐吐的,叶云已经知晓,必定过的不太平,于是追问让她说。

        言笑本来满心失落,觉得自己像寻不到氧气的鱼,很快就要死去。

        叶云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总是愿意细细慢慢的听她絮叨,说到后面,言笑才感觉自己浮出水面,有氧气和阳光进来。

        叶云只是听着,很是沉默。

        她说:“言笑,如果你守着的过往总是让你悲伤,我宁愿你去跟一个不那么爱的人开始新的感情,重新学会快乐起来,你忘了,进大学第一个晚上的宿舍夜谈,你说你的名字是‘言笑晏晏’,是高兴快乐的意思。”

        或许这话,叶云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么多年,她从国内追到法国,也累了。

        言笑想起刚进大学时懵懂的样子,笑了。

        她说:“叶子,谢谢你,这么多年,我还有你。”

        “是吧,让那些臭男人见鬼去吧!”

        言笑被她逗笑,低眉敛目的时候,开始认真思考叶云的建议。

        只是,她不想跟以往有一丝一缕的牵连,彭博……她今天在小区楼下就准备跟彭博讲这件事的。

        夜色深沉,大姑打电话来关心她,她很受用,临挂电话时,大姑也叮嘱,让她不要过分追求事业,眼光别太挑剔,找个人谈谈恋爱,她说好。

        睡着之前,她脑中耳边,都回响着‘要谈恋爱’,如魔音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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