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黄昏
离开秘境前。
江照看到白暝回顾一瞬，眼中流光闪动，似在所动，江照本不当回事，但心中却突然一动：“你在干什么？”
江照和白暝这一个月在秘境中相处不错，前半个月互不干扰，后半个月你死我活，堪称和睦相处的典范。
闻言，白暝转过头来假笑道：“在留保命后手，你要一起吗？”
……要命，她已经分得清他是在真笑还是假笑了。秘境相处一个月，江照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分得清他的真实情绪，有时他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江照却莫名知道都是在放屁。
江照知道，这都是因为双修契约。但这并不意味着是好事，在目前的情况下，有这样一个契约在，能帮助她规避很多风险，降低对方的杀心，省的一不小心触怒对方被抬手碾死，但这也是双刃剑，对方对她善意提高时，她对对方的好感也在潜移默化的提高，要是一不小心弄成真道侣那就完蛋了。
更何况，对方现在表现出来的好脾气就一定是真的吗？堂堂大乘修士会这么容易被器物左右？江照不信。
江照半信半疑道：“是吗？”
白暝：“当然，我从不说谎。”他抬手关闭秘境，空间仿佛沙粒陷落。
江照不信，但不在意，她和白暝从一片叶子中走出，一沙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就是如此。
秘境钥匙落在白暝手上，江照只能当看不见，她问：“这就是黄昏域？”
远处，雄伟的城池坐落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永不落幕的夕阳笼罩着永不休憩的城池，仿佛一尊沉睡的巨人。
江照从来没有来过黄昏域，听说这里是人妖混居之地，仙修魔修妖修佛修通通在这里汇聚，足有亿万之众，蛇虫混杂，江照进入其中，如同水滴汇入大海。
“不错。”白暝难得开口，眼神格外淡漠。
黄昏域外城只有两个城门，一进一出，不管你来自何处，都要排队进城，仙修前面排着的可能是往日喊打喊杀的魔道死敌，后面等着的可能是非我族类必须铲除的妖族，但没有人敢在城门闹事。
黄昏域的主人是一位大乘期的妖修，管里黄昏域的是三位合道期大妖，敢在这里闹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江照生怕身旁这位目前与她休戚与共的大佬不愿意屈尊降贵，排队进城，却没想到人家接受良好，戴上面具披上一件灰扑扑的袍子仿佛变了一个人般悠哉游哉站在了队列里。
两人现在都是被重点通缉的通缉犯，不是装逼的时候。
黄昏域是不管你来自哪里，是仙魔妖鬼，但来的是大乘修士呢？
江照穿上白暝同款装备，默默打量黄昏域情况。
和外面看上去不同，黄昏域里面并不止一座城，从内到外一共五层：外城、内城、城内城，黄昏殿附属圈，以及黄昏殿。黄昏殿是妖祖洞府。
外来的修士顶多住外三层。但就算是这样，也够江照藏身了。
江照放出金丹灵压，成功进入内城，大佬则是跟着江照混进去，根本没测——金丹期可以带一个家属。
元婴巅峰的女修现在肯定很敏感，世上哪来那么多恰好犯事躲到黄昏域的元婴修士？
江照不敢保证黄昏域的主人不会拿她和九玄宗换人情。
放眼四周，藏头露尾，打扮得灰扑扑的修士不计其数，黄昏域本就是犯事后首选的跑路选择之一，各类特殊“人才”如过江之鲫。
江照与白命在其中一点都也不显眼。
在内城暂时安定下来后，江照开门见山问道：“你说的能解决神念的灵药在哪里？要怎么样才能得到？”
两人现在是一条藤上的蚂蚱，很多事还是当面问清为好。
白暝：“朱焰藤，只长在黄昏平原一处地火岩浆中，火属性极品灵药，做成炽焰丹能让人灵魂燃烧，要解决你的问题，必须要十万年以上的朱焰藤。”
“而整个黄昏域，十万年以上的朱焰藤，只有三株。”看着江照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白暝慢悠悠补充道。
江照早有心理准备，能解决大乘期神念的灵药怎么会是寻常货色，但听到具体要求时心中还是一片沉重。
十万年以上的朱焰藤，但凡灵药，年份上十万年都位列仙药之属，大乘期都能用，可想而知会有多抢手。
“全部在那位妖祖手里？”江照不敢直呼黄昏域大乘妖祖名讳，怕被察觉。
“不。”这时就见白暝微微一笑：“穷源早就死了，只不过外界的人还不知道，他的家当大多藏了起来，里面应该有十万年以上的朱焰藤。”
江照：“你怎么知道？”
白暝淡然：“应为他是我杀的。”
江照：“……”您老牛逼！
江照当了灵冲那么久徒弟多少知道大乘期的恐怖，对大乘期有多难杀心知肚明，她清楚的知道这位大佬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杀了一位大乘有多牛逼。
她忍不住心痒痒：“为什么要杀？”
白暝配合答疑：“因为想杀。”
江照：“……”ok，我好了。
接下来就是怎么搞到穷源遗产的事了。
“您知道穷源妖祖的遗产在何处吗？”大乘期的遗产，肯定不止一点半点，也不一定全放在黄昏宫。
白暝：“有些猜测。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换言之，我为什么要费心费力救你？
理论上来讲两人现在谁也离不开谁，缺了哪一个都不能动用同鸾镜，追兵到了都跑不了，但江照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猜测——白暝并非非她不可，在传承空间时，白暝明知道同鸾镜是双修神器，依然打算杀她，之后秘境一个月，即使从未表露过杀心，江照依然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危险，所以此时她没有用这一点去求白暝，而是道：“您想要什么？”
白暝略诧异地望了一眼江照：“你果然很聪明。我要什么你都给？”
江照撇撇嘴，当然……不可能！
即使白暝不帮忙解决灵冲神念，她也不是半点办法没有。
江照原来的计划是想借助同鸾镜的力量，直接剥离被神念标记的那一部分灵魂，只不过灵魂是人的根源，剥离灵魂极其危险，哪怕事成修为也至少倒退两个台阶，今后再往上走也极难，她才在事情还有转圜余地时，暂时搁置。
但如果实在没办法，也不是不能考虑。
白暝：“放下你的打算。”
“剥离部分灵魂，哪怕有同鸾镜，也不止九死一生，分离过程中的剧痛能让你活活痛疯，更别提分离后的一系列反应，到时你能勉强保住一条命都算命好。”白暝冷冷告诫。
江照心领：“这也是不得已之下的无奈之选。”
“我要你将同鸾镜的主导权给我，并无条件为我做三件事。”这时白暝突然提条件道。
他不再绕弯子，江照也正色道：“好。”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反正同鸾镜虽然滴得是她的心头血，真正主导的却从来不在她。
无条件做三件事，都要死了还谈什么条件？
江照原本是一个死也要死得痛快，求生欲没那么强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在经历一番生死叛逃出来后，求生欲反而暴涨。
白暝：“先蛰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后再去找朱焰藤，在这期间，我会加固封印，不让你被灵冲找到。”
江照乖巧答应。
九玄宗正铺天盖地搜索江照，连黄昏域都听到风声，但穷源妖祖不在，三位合道妖修不敢擅自放九玄宗的人进城搜捕，所以九玄宗被挡在黄昏域之外，只能让弟子们变装进城搜寻。
而黄昏域见不得人的，身上背着事的各路英雄好汉——那可太多了。
九玄宗的搜查惹恼了一大片人，不久，就被黄昏域的管事出面警告，这才不得不老实些。
但江照知道，这件事远没完，九玄宗的搜查不会这么简单，在这种情况下，她十分从心的选择蛰伏，每天深居简出，连同鸾镜的力量都不再动用
而白暝大佬则完全相反，虽然没被人发现，但每天频繁来去，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去干什么。
他交给江照一张单子，要江照搜集上面的药材，正是解决神念的药方。
江照不敢懈怠。但细看药方，除了主药朱焰藤以外，其他灵药都不是简单能弄到手的，江照目前只有两味，还是她储物镯中压轴的。
除了凑齐这张药方外，江照还要炼治疗身上伤势的灵药——灵冲那一指可没留手，哪怕被白暝阻了一阻，余波也不是江照能接下的。
江照离开九玄宗前就收拾了全部家当，洞府中多年积累全打包了，宗门贡献点能兑成资源的都兑了，甚至藏书阁能复印的道法秘籍她都复印了一份，可以说她的身家已经相当丰富了，但面对这样一张药方，依然应付不过来。
江照发出要破产的哀嚎。
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穷源道祖的遗产了——大佬一看就不缺钱，想必不介意她从中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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