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地火

白暝将手放在江照小腹，寒气上涌难以忍受的疼痛被镇压，白暝加固封印，封禁之力再次生效，躁动的神念瞬间被封锁。

        白暝松手，江照睁眼缓缓坐起，脸色难看，仅仅片刻，她原本凝实的元婴就重新变得透明，神识也有损伤。

        但是江照顾不得这些，皱眉感应：“灵冲会感应到吗？”

        白暝观其面色也很不快：“不会，黄昏域在大乘期神识能感应到的百万里之外，还有通天之阵隔绝内外，这么短的时间，他感知不到你的方位与距离。”

        江照微松了口气。

        但白暝却接着道：“别放松得太早，我再次替你封印了神识，哪怕是我，也只能再帮你一次，封印三次后，哪怕我再出手，你的元婴也会承受不住崩解，你必须赶在那之前，炼出太清丹解决灵冲神识，否则只能破釜沉舟分裂灵魂，从此不得寸进，或落到灵冲手里生死不由己。”

        江照心一沉，她两样都不会选，所以太清丹必须炼出来。

        江照决定前往黄昏平原，去找太清丹的主药，朱焰藤。

        虽然白暝说黄昏平原地下火脉早已没有十万年以上的朱焰藤，但她还是要去一趟，不仅为了碰运气，还为了解朱焰藤特性，十万年以上的朱焰藤找不到，收集些年份低的朱焰藤练手却很有必要。

        江照隔天就到了黄昏平原，交了一万灵石才得以进入，黄昏平原广袤无边，与那晚所见一样，距离江照上一次来此也就小半年，天上厚厚的云层又降低了些，等云层连接地面，天地相连时，黄昏平原就彻底不能进了。

        黄昏平原靠近黄昏域的一面全被大阵阻隔，不是大乘修士不得偷入，江照进入时正巧是黄昏平原寻宝旺季，来探险的修士格外多。在外极难碰到的化神炼虚修士纷纷现身，双脚着地，黄昏平原有禁空咒，空中也极为危险。

        江照隐藏在密密麻麻人群中，依然是上次柳眉细目二十七八岁男子模样，完全不起眼，与人群分离的一瞬间，她直接甩开一群不怀好意的修士，直奔地火岩浆而去。

        去地火岩浆的修士还不少，光是江照看到的就有数十人，更别说暗中隐藏身形的，等到了地火岩浆入口，人数更夸张，足有上百，还不算已经进去的。

        大多数修士是来此炼器，江照没有和他们打招呼的打算，收敛气息，神不知鬼不觉地越众而入，从悬崖边沿一路下行，越过她身前在岩浆中炼器的众修士，专挑偏门冷僻的路径前行，穿过数百灼热泛红的山洞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手中灵盘闪烁不断。

        灵盘是江照专为寻找朱焰藤炼制，与炼丹术不同，江照的炼器术很不错。

        朱焰藤并不是特别稀少的灵药，但经一代代修士采摘，哪怕在最适宜其生长的地火岩浆亦行踪渺渺。

        江照昔年得过一株，年份不够，正好给灵盘指路。

        江照面前生长着一枝通体晶莹，散发淡淡红光的藤蔓，爬满半壁，火红灵雾随叶片摆动一吞一吐，如在呼吸。

        正是朱焰藤，但年份不高，仅两百年。

        江照也不嫌弃，当即取下，又继续寻找灵盘指引的下一个地方。

        如此走过五处有朱焰藤气息的地方，其中两处空空，已被取走，两处年份太小，取之无用干脆放过，一处江照去时一群人正大打出手，朱焰藤已化作灰烬，因为朱焰果已被采摘。

        朱焰果是朱焰藤的果实，朱焰藤千年一结果，摘下可炼制“升灵丹”，助元婴以下修士冲破瓶颈，所以哪怕朱焰藤本体年份越高价值越高，也有许多小修士选择直接取果。

        江照悄无声息离开，继续找寻下一处。就这样，江照在地火岩浆中游走了大半月，从上层远离地火的洞窟走到下层岩浆浸泡处。

        黄昏平原的地火岩浆与别处不同，不是火红色的，而是混杂着黄色的浑浊之色，越往下走，找到的朱焰藤颜色就越浑浊。

        江照找到的年份最高的朱焰藤是三千年，还是冒险进入岩浆，钻入一处小裂缝足足寻觅三日找到的，找到时上面已结三个果，大如拳头，晶莹剔透，如上好的红翡。

        江照取藤，果子因供给断开瞬间化为灰灰，仅剩三个果核，江照原地种下，原路返回，此时，距离她到黄昏平原，已经过去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属实遇到不少争端，仇杀的，抢资源的，以大欺小的，阴险暗算的，不小心被岩浆吞噬的，误入险地神魂俱灭的，也幸亏她够谨慎才全身而退。

        从地火岩浆中出来，久违的凉风吹拂脸庞，江照感到些许惬意，在地火岩浆中时时要运转法决以免被岩浆高热点燃直接自焚，深入地下后更是动用了昔年历练得到的重宝才安然无恙。

        此刻重见黄昏域的天空，江照也没闲心观赏，直接顺着原路返回，黄昏平原开放足足半年，绝大多数人不到最后几日决不返回，所以江照回城之路颇为清静，比来时安全许多。

        江照本想继续寻找，但靠近地面的朱焰藤能找到的全落到了她手里，再往下她手中重宝能动用的部分也保不住她，为了寻找朱焰藤动用同鸾镜，十万年的朱焰藤自然值得，眼下却完全没必要，江照权衡利弊后还是结束了这次寻宝之旅。

        又上交一万灵石从阵法一端穿过后，江照才重新踏上黄昏域土地，然后被一众商家买主围住，为了购买她从黄昏平原寻到的宝物。

        幸好江照早有准备，身形一隐，让众人扑了个空，刚刚绕过包围圈，同鸾镜镜面闪烁，收到讯息下一瞬，江照就被同鸾镜直接传送走消失不见。

        同鸾镜另一端，白暝似在等她：“这次有什么收获？”

        江照脸有些黑，这不是明知故问？

        如果她有收获会这么早回来？去地火岩浆前她未必没抱一丝侥幸，说不定能找到十万年朱焰藤的线索，但这趟行程完美击碎了她的幻想。

        地火消退，黄昏平原孕育不出十万年以上的朱焰藤了，甚至以后地火岩浆还存不存在都未可知。

        “是不是因为穷源的陨落？”江照突然问道。

        白暝点头：“不错，地火岩浆是穷源曾经的老巢，朱焰藤是穷源的伴生草。”

        果然如此，江照心中猜想落实，三株十万年朱焰藤另外两株的行踪也不必打探了，必然都在穷源手中。

        所以，只剩找穷源老巢这条路了。

        江照：“您将我瞬移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白暝微微一笑：“哦，没有，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死在地火岩浆里。”

        江照：胡说！同鸾镜能直接确定她的生死，她们之间还有双修契约在！

        但江照也没有追根问底，老妖怪不想说她也撬不开他的嘴，只不过对他先前那句“我从不说谎”更不信任了。

        白暝笑笑不解释：“我又找到一个妖巢，这次你还是和我一起去。”

        江照一喜，白暝又补充：“不过这很可能也不是真的妖巢。”

        江照脸色变幻，白暝的“很可能”就是百分之百不是，她叹息：“那也要试一试。”

        挖坟计划无异议，江照准备先去处理朱焰藤，见白暝近在眼前，突然心中一动：“您这些日子都在忙这件事？”

        白暝瞥她一眼，秀丽华美的眉眼都像在说“不然呢？”

        江照像刚想到：“穷源陨落它的手下真的没有发现？我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挖坟不会惊动他们？闹出的动静不会被察觉？”

        穷源的本体没埋在那些小秘境里，“挖坟”并不恰当。

        白暝：“……穷源那老妖是神游时被我捏碎神魂，直接魂飞魄散，但他本体庞大的威压依然笼罩整座黄昏域，不然黄昏域大阵的运行不会这么顺畅，大阵笼罩之处，任何事都逃不过它们的监管，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但发现了又如何？

        江照读懂白暝话中之意，满意了：“所以目前不会有麻烦找上门。”

        所有问题得到答案，江照悠哉悠哉去处置朱焰藤。

        白暝静静看着她被衣袂勾勒出来的清瘦背影离去，垂眸，打坐养神。

        朱焰藤只有藤蔓本体能用，叶子虽然好看，却中看不中用，江照将叶子全捋掉，剩下如晶石般，剔透璀璨的长条形物体，如果放在前世，最顶级的红宝石都不能与它相比，有灵气加成，朱焰藤长得就一副“我很贵，我非常贵，我超级无敌贵”的样子。

        江照从年份浅的朱焰藤练手，徐徐提炼灵药精华，没白暝在旁边指点，她足足尝试三次才成功，而且随着朱焰藤年份增加，成功率还在下降。

        但也够江照熟悉朱焰藤了。

        三日后，江照在炼丹室调息时收到白暝传音，她立刻睁眼，下一瞬出现白暝面前：“这一次还是黄昏平原？”

        白暝：“不是。”

        他身着的白袍换了样式，仙鹤若隐若现：“跟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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