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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双神官降世破局


天刚破晓,偌大的清雅宅院中只有婚服绣娘屋里的烛火还点着,在整个齐府重新陷入忙碌的前夕,两位气宇不凡的神官大人,正半坐半靠在正厅的瓦顶上闭目养神。

        尧岭抱臂翘腿闭着眼打瞌睡,入秦则不停甩动着腰间环玉半醒不醒,不知道在思量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挑起脚尖杵了杵身边呆模呆样的尧岭,微扬下巴道:“去屋里看看?”

        “有什么好看?我可不想见到那个什么赵容疾!”

        入秦骂道:“你什么时候能清醒点?谁要去看他了?我是说进那齐梧的房间看看!”

        尧岭顿时睁眼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猜测道:“我八成猜到里头有什么了,要么是祭坛、要么就是些盛着骨头和湿土的铜鼎,肯定十足十的邪乎。”

        在昨夜法镜起了反应之前,尧岭和入秦就已经根据那日在酒楼内给赵容疾设下的追身咒得到了线索,并先于韩僭仲接到无遁法镜示警前,赶到了郡司府。

        也正如季宓宁和赵容疾在睡前猜测的那样,他们四人久久徘徊在同一处而不前进,一定也会引起日月陉的警觉。

        有无遁和银铃在身边,韩僭仲并不担心季宓宁受到任何邪物的伤害,但至于赵容疾怎样,他们所有人仿佛都不是那么在乎,直到时麒听见她的祈祷,才总算沉不住气地嘱咐尧岭入秦前来看看,尽快把招福救出来要紧。

        于是,尧岭和入秦再次施了个无声诀,如履平地般进入了思古园的主屋。

        齐梧和齐骁的卧房仅一厅之隔,这两日齐府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一方面是齐梧的病情有了极大起色,府内的一部分指令又恢复了运转,另一方面则是大批购入了喜烛、喜纸和喜帖,还有些灯笼摆件之类的物件。

        绫罗绸缎几乎在半日之内便挂满了整个思古园——聘雁、甚至是糯米和红枣花生之类的蔬果吃食也全都备了齐全,一派即将迎来大亲事的喜庆气氛,丝毫不在意耳房内被看押的赵容疾和季宓宁的死活。

        “”

        好吧,好在拥有“未来齐夫人”的金贵名号加持,姑且还能有人管管季宓宁的饥饱,只赵容疾一人比较可怜罢了。

        齐家二子的房间交汇处便是思古园的待客堂,在屋内牌匾下书柜的后头,藏着一间隐秘的小室。常人或许搜遍这里的每只砖瓦都难以寻得,但对于尧岭和入秦这样的神官来说,想进去转转,简直就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书柜第三层右手边有一本上古留下的《春秋繁露》,书骨之后有只指肚宽的锁芯。入秦开了天眼随意一辨,便知它应当匹配着只银管做钥,并知晓了此管所藏的位置。

        不过他们想进去的话并用不着这个,只微微一弹响指,二人便并肩站在了那间漆黑的密室之内。

        扑面依旧是一阵刺鼻的血腥气,尧岭捏着鼻子骂道:“怎么每回都让咱俩碰见这种地方?臭死了!他不会在这里杀人分尸了吧?”

        入秦不屑耸肩:“矫情什么,把五识锁住不就成了。”

        他扔了个明火诀上天,室内猛地一下被点亮了起来。尧岭抬手遮住光线,惊恐地发现哪怕不开天眼,这屋里的东西也足够吓人了——

        一个双眼被挖成黑洞的女孩正从密室内的暗格内探出头来往这边看,大张着嘴巴却又什么都没喊出来。入秦看出这只是个灵体而已,真身早就不知被丢到了哪里。他指指另一张架子上放着的陶罐,支使依旧捂着口鼻的尧岭道:“那不就是你说的‘铜鼎’?”

        用天眼看去,这间密室内几乎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幽灵灵体,女人的、动物的、甚至还有孩童的骸骨。

        一些不知从哪里寻来的蚁穴土和码头土,湿湿黏黏被压平在陶罐子里发酵变味,不住的飘出一阵腥甜怪异的气息。尧岭长叹道:“这里简直就是炼狱!真够恶心的!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这儿杀过人?”

        “那还不简单。”入秦伸出指尖环起一缕残魂,问那最先露面的女幽灵道:“告知详情,吾等助你安息。”

        它口中张张合合,脸上那两个血窟窟的大洞实在骇人的要命,尧岭不忍心再看,干脆走到一边去翻找桌上摆着的其他东西。半炷香后,入秦忽然敛起天眼,轻“嗯”一声,拔出神剑竖指念咒,将密室中徘徊受困的灵体全部归入囊中,注入了一股银白的飘渺灵力。

        “”

        尧岭打开一张纸,瞬间一跃而起地呼唤道:“入秦!你快看这张纸!上面写满了写满了招福的名字啊!”

        入秦凑近去看,那皱巴巴的纸张确实上一笔一划、偏执地写满了季宓宁三个大字。他面色凝重地把那盘中物品一一摊上桌面,施力将那张用鲜血所写满季宓宁名字的纸撕了个粉碎,并开口告知尧岭:“盘内装着的头发是招福的,那幽灵方才说,齐梧很早前便存着这捋发丝放进了这里,用浸了蛇酒的红绳扎起,想要对她下咒。”

        尧岭将目光移到那咎发丝上,瞬间将其烧成了一团深黑色的灰烬。小神官用两根手指拈起盘中碎骨一看:“这是陷情蛊?他貌似已经给招福下过了。”

        “如果我判断不错,他是昨夜子时左右下的蛊。”入秦将那裹着不知什么粘稠液体的烛台举起:“喏!蜡油还是新的呢。”

        尧岭怒道:“还好法器都在招福身上,否则可真是坏了大事!齐府这两个公子怎么回事?不仅视人命如草芥,还一贯思维偏激混乱,养成了个睚眦必报的性格来!不仅用这种污糟手段对付赵容疾,还打算盘打到我们招福身上来了?”

        入秦点头:“左右齐府已日暮途穷,难成气候,那齐瀛虽然是个宠妾灭妻的糊涂混账,但伤天害理之事倒从没做过,把灵鸟打理的还像个样,谁知道生出两个丧尽天良的小子,真够作孽。”

        “之前川沧不就早看他不顺眼了吗?”尧岭施法将盘中所有蛊物烧了个精光:“要不是时麒动念暂且将其留下,估计早就把这窝齐家人给换了!”

        “说这种话毫无任何意义。”对方打个哈欠摆了摆手:“走吧走吧,直接把这儿全烧了,看着就污眼。”

        入秦一个响指直接从屋内消失不见,留反应慢半拍的尧岭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拈起传音诀大骂:“入秦你是个怵头的王八吗?平日嘴里喊得山响!完事儿拍拍屁股就跑!留我干这些杀人放火的破事儿!”

        传音诀里传来一阵杂声,尧岭刚把耳朵凑近指尖想要听得清楚,对面的入秦便也学着他大骂道:“尧岭乃是开阳第一蠢蛋!”

        “”

        他恨不得学学齐梧这些阴诡的破烂法术,包括什么拉肚子蛊睡不着蛊嘴里吐蟾蜍蛊统统用到入秦身上才能解了气!

        一把神剑与神力所燃的幽暗蓝色火焰顿时席卷了这间已然空无一人的密室,尧岭身轻如燕地跟着入秦飞檐走壁落到小耳房窗外,二人相互对视挑眉,默契地闪了进去。

        榻上的季宓宁奇形怪状地睡在榻内,脑袋枕着赵容疾的胸口,脸颊睡的红扑扑,上半身几乎快要放肆地打横过来,两条腿也不安分地蹬出了被子踩在墙上。

        而赵容疾虽然面色苍白些,但也呼吸平稳地用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大半边被子都盖到了季宓宁的那边。

        尧岭看了看快要亮起的天色,抱臂靠在榻边恶狠狠盯着赵容疾,满是崩溃道:“赵家人的后代竟然拱了我们招福?!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招福怎么能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她明明年纪还小呢!”

        “十八了,不小了,女大不中留,你难道希望傻狐狸在人间这几年总是孤零零的?”

        “那肯定也不是”尧岭弯下腰,伸出手指探向季宓宁下颌靠近侧颈的地方,忽然被入秦止住:“神君说了不许我们接触招福,你又忘了?”

        尧岭眼神闪烁,思绪恍若被重新拽回一般收回指尖,垂头丧气地喃喃道:“我只是想看看,招福的这一世还有没有那处伤痕。”

        入秦闻言呼吸一滞,原本阻止尧岭的那只手也不自觉放下,面色难看地转过身去,声音低沉而沙哑道:“你想看就看吧,反正她就算醒来也看不到我们。”

        两位青年神官各自踟蹰,最终还是犯禁触碰了季宓宁的侧颈。

        他们不敢做出过多的动作,只小心翼翼探查她无误后便双双陷入了沉默。尧岭欲盖弥彰地抹了抹脸,大咧咧强打精神开玩笑道:

        “看来神君的指血真的很有用,招福的肉身被修复的很好,什么伤痛也没了。”

        隐在曙光与黑暗边缘中的入秦喉结微动,目光坚定望向别处道:“真不愿让她想起来,记着那些过往有什么好,除了仇恨和混乱之外,别无他物。”

        “可如果招福不记起来,依然会面临危险,那只霍鬼就像一团阴魂不散的可怖烂肉!当年招福对它的反抗,它终究会阴魂不散地讨回来,如果没有我们,你让招福怎么办?难不成还指着赵容疾这个□□凡胎的来保护她?”

        入秦颇为不合时宜地挑起嘴角调侃道:“你究竟是想让傻狐狸想起来你,还是想保护她?”

        尧岭不可思议道:“这话你也问得出口?!我们和神君难道不都是将招福的安危放在首位?我是想让她记起我没错!可我更要保护她!”

        “不过还有件事得在天亮前解决。”入秦道。

        “什么?”

        “——柏宜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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