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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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住陆粼的是谢研。
她想着正好趁陆粼被召入宫的机会问问他昨日落水之事，因此对着太后、帝后讲了几句俏皮话后便急急告退。
陆粼回过身，对着谢研一拜，问道：“公主还有何事吩咐？”
“我就想问问你昨天我落水的事，你可曾看见我是如何落水的？”
到底曾经当过多年监国公主，一顿午膳的工夫，谢研已逐渐沉下心来。
如今的陆粼，不是上一世的陆粼，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不知两人交错的过往，更不知她曾欲借毒酒杀他夺走他手中的兵权。
既然这一世，将来的林林总总还未发生，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本世子未曾看见。”
谢研听得眉头一皱。
本世子？好大的架子啊。她还没自称本公主呢！
“那你怎么发现有人落水？”
“本世子路过静思湖时，突然听见有落水声，还有扑腾的水花声，就赶去一看。”陆粼简单描述当时情景。
谢研再问：“可曾还瞧见什么不寻常的？”
“未曾。本世子只看见有人落水挣扎，也来不及叫人，救人第一，就下水了。”陆粼对答如流。
言下之意，不论落水之人是谁，他都会去救。
谢研眸光闪了闪。
昨晚，皇帝差苏公公将静思园内和附近所有的宫女太监细细盘问。在华岚殿外，皇帝也询问过在场的陆粼当时情况。
因无人回禀见到异常情况，谢研也说是自己失足落水，因此皇帝未再深究，只罚了华岚殿宫女太监半年的月禄。
“公主为何问这些？”陆粼幽静的眸子隐约有几分莫测，却佯装无意地随口问道：“莫非公主不是失足落水？”
“是我不小心踩空落了水，但我刚醒，头疼，有些记不清了。”谢研胡诌了几句，“对了，你为何会出现在静思湖边？那边很偏，去政心殿不用经过吧？”
“距第一次入宫过了好些年，一不留神便走岔了路，误入静思园……”陆粼神色泰然，躬身回道，“让公主见笑了。”
“你没叫人给你带路吗？”谢研疑惑地问。
“叫了，但那个小太监也是新入宫的。”
谢研不语，眼神意味不明。
是这样吗？有这么巧吗？
若不是这样，陆粼绕了一大圈，跑到皇宫西北角的静思园要做什么呢？
“公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陆粼的眸子平静无波。
暂时没想到的谢研摇摇头。
“那本世子告退了。”陆粼一边垂首行礼，一边转身就走。
左一句本世子，右一句本世子。
敢情刚才在颐宁宫里那谦卑的态度都是做给太后、皇后看的？
这么急着要走，当她是洪水猛兽吗？上一世，他都没有这样无视她。
看陆粼转身便走，有些被他的态度惹毛的谢研迈步跟上前去。
见谢研与自己并排走着，陆粼放慢脚步，问道：“公主还有何事？”
“无事。”
“……”
“本公主……”谢研故意扬高声音，“送送陆世子。”
“……”陆粼无可奈何地和谢研一起朝应天门走去。
虽说是谢研送陆粼，但陆粼始终比她稍稍慢了半步子，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隔了一人的空档。
雪青等人则在距离十多丈的后面跟着。
过了个转角，二皇子和明玉公主迎面走来。
二人都是娴妃所出。
“潇潇妹妹！”一看见谢研，二皇子就热络地喊道，大步流星地走向她。
各宫妃嫔均有耳目，陆粼前脚刚走进颐宁宫，后脚后宫就得到消息了。
二皇子、明玉公主原本在娴妃宫中。
当听到下人来报永安公主去了颐宁宫，肃北侯世子被太后留下用膳的时候，娴妃微露不满。
自己生的皇子、公主都没在颐宁宫陪太后用过膳，这个陆粼凭着救谢研的功劳竟能得此恩宠。
才过了一会儿，下人又来报，皇帝在去往颐宁宫的路上，娴妃连忙催着二人快去颐宁宫给太后请安，在皇帝面前露露脸。
“二皇兄。”谢研淡淡回道。
上一世，谢研与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妹妹关系并不亲近，只记得太后说起过二皇子是个八面玲珑之人。
“见过皇姐。”明玉行了礼，视线顿时被谢研身旁身姿挺拔的陆粼所吸引。
“陆粼见过二殿下。”曾在宫中见过二皇子的陆粼朝他行礼，又看了眼二皇子身边的少女，心想这应该是二皇子的胞妹，道，“见过明玉公主。”
谢研在宫中向来独来独往、目中无人，此时见到陆粼与谢研同行，二皇子颇有些诧异。
当务之急是关心谢研的身体，博取她的好感，来不及多想的二皇子对陆粼略一点头，就又看向谢研，问道：“潇潇妹妹你好些了吗？知道你落水之后，我和母妃都很着急，昨晚在华岚殿外守了很久。一早听说你醒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二皇兄和娴妃关心，托皇祖母、父皇和母后的福，我好多了。”
谢研的语气客气，倒让见惯她盛气凌人姿态的二皇子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在过去，谢研可是懒得搭理他们这些皇子公主和妃嫔的。
这永安公主捡回一命后转了性子？那他日后得多和华岚殿走动走动。
谢研将明玉公主双眼不离紧盯着陆粼英俊脸庞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嗤笑一声。
她记得上一世的肃北王也是凭着这一张仿若神祇的俊美脸庞，令无数京中贵女芳心暗许，也芳心欲断。
“明玉这身衣裳倒是不错，制衣局今年新的样式？”谢研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见妹妹愣愣的，不回谢研的话，二皇子拉了拉她的袖子，“明玉？”
“嗯，啊？”明玉公主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皇兄？”
“永安问你这衣裳可是制衣局今年新的样式？”他重复道。
“是啊，这是我从母妃宫中挑的。前日，制衣局管事的送来新做的几款不同样式的衣裳。”
“……”二皇子用眼神示意明玉公主闭嘴，她却浑然不知，继续洋洋得意道：“我挑了好几个新样式，最喜欢这件。”
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
暗自着急的二皇子暗骂一句自己妹妹蠢货，他急着去看谢研脸色，庆幸没从她的脸上瞧见不悦。
皇室宗亲都知道永安公主向来恃宠生娇，喜怒都显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出。
二皇子放心下来。
谢研微微一笑，“很合身呢，你穿着真好看。”
哼，好个制衣局，最新的款式不先送入皇后宫中任皇后和自己挑选，居然敢先送去娴妃那里？
她忽而又问：“是吧，陆世子？”
皇子公主间的谈话，陆粼没有说话的份，因此他行礼后便自觉退后站在一旁，此刻突然被谢研点名，之前根本没有注意明玉公主穿着的陆粼不由一怔。
他抬眼，先是飞快地看了一眼谢研，见她似笑非笑，又快速瞄了一眼明玉公主，只觉这锦绣华服与她并不相配，要配上谢研明艳的姿容才最合适。
今日的谢研即便身着素雅的青莲色长裙，周身也是贵气逼人，气势远胜于其他皇子公主。
把这种问题抛给他，难道他要回答不是吗？无奈的陆粼只得点了下头。
见状，谢研心中冷哼一声，而明玉娇羞地攥紧手中的帕子。
既然谢研转了话题主动提到陆粼，二皇子也重新看向他，拱手道：“多亏肃北侯世子救了潇潇妹妹！”
陆粼忙回礼道：“不敢当，二殿下客气了。是永安公主吉人自有天相，陆粼只是举手之劳。”
在皇子面前，怎么不自称本世子了？谢研不爽地挑了挑眉。
因为救了自己，就敢在她面前自称本世子？
“本公主确实福大命大，就算没有陆世子也会逢凶化吉的。”谢研闲闲地搓了搓手指，不屑一顾道。
算是回应陆粼方才说的言下之意——不论落水之人是谁，他都会去救。
说完，一路憋着一口气的谢研心情大好。
闻言，二皇子对谢研对陆粼的态度反而有些琢磨不透。永安对肃北侯世子到底是感激不尽还是不过尔尔？
陆粼下意识地看了看谢研，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眼中隐隐带着丝挑衅。
那孩子气的模样令陆粼暗暗发笑，“永安公主所言极是。”他面色如常地应和道。
“潇潇妹妹和陆世子是要去哪儿？”二皇子问道。
“母后让我送送他。”谢研斜睨着陆粼，语气不耐地回道。
陆粼神色未变，好似听不出她的不悦。
二皇子心想，看样子永安很不情愿呢，也是，她何曾送过什么人？
见陆粼与谢研“眉来眼去”，受不了的明玉出声道：“皇姐，昨夜整座皇宫都被你落水的事惊动了，大家都期盼你无事。明玉知道皇姐平日里最喜爱玩乐，也爱和宫女太监们打成一片，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万一皇姐有个三长两短，太后她老人家可受不住！”
“明玉说的是。”谢研嘴角翘了翘。
若是上一世，她听过就算，不会多想什么，如今听来，这话中暗讽意味十足。
什么最喜爱玩乐，和宫女太监们打成一片，不就是说她只知玩乐，不求上进，目无章法，不懂尊卑么？
“对了，二皇兄和明玉这是要去何处啊？”
“我和明玉正要去颐宁宫给太后请安。”二皇子自然不会提到知晓皇帝、谢研都在颐宁宫之事。
重生的谢研哪会不知他们的心思，这会儿都是未时，太后该午睡了，诚心给太后请安不得赶早？
去见父皇才是真的吧，可惜父皇到颐宁宫匆匆见过自己后，又折返政心殿处理政事去了。他们现在去颐宁宫不只见不到父皇，连已午睡的皇祖母也见不到。而母后应该也同父皇一道离开，回自己宫中去了。
谢研热心地催促道：“那快去吧。正好父皇、母后都在。”
“好！那皇兄先走了。”
二皇子同谢研、陆粼道别后，便喜滋滋地速速朝颐宁宫走去，明玉公主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陆粼，才追上前去。
谢研对陆粼扬了扬手，说道：“走吧，陆世子。”末了，还加了句，“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
“……”陆粼闷闷地否认，“没看。”
谢研也不管他，兀自朝前走着。
永安公主的身份地位无人敢怠慢。路过的太监宫女见到谢研都老远躬身见礼。但当两人走过去，这些人将目光落在陆粼身上的时候，都齐刷刷变成了好奇的打量。
这位步履翩翩的世家公子是哪家的？莫不是昨夜救了永安公主的肃北侯世子？
应天门。
陆粼的侍卫枫杨和肃北侯府的马车等在门外。
远远的，他便看见自家世子和一位贵女打扮的小姐一道走着。
见陆粼走近，他迎上前去，“世子。”
陆粼朝他点了下头，回身对谢研作揖，礼貌又疏离地说道：“多谢永安公主相送。告辞！”
这是……永安公主？！
枫杨大吃一惊，连忙行礼。
不待谢研说话，陆粼示意枫杨拉开马车的前帘，头也不回地坐入马车。
片刻后，马车仍未动，听见枫杨喊了一声“公主”，陆粼掀开帘子一看，只见谢研挡在马车前。
“本公主要出宫，劳烦陆世子送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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