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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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研看向陆粼，眼神又变得怪异，不置一辞。
明白她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的陆粼只好揣测道：“所以，殿下现在就急着拒绝我，是让我长痛不如短痛？”
谢研木然地点了点头。
看她情绪不定，知晓现在不是追问的好时机，陆粼决定改日找机会再探探她的内心。
“我知道今夜向公主表明心迹过于突兀，也从公主的话中明白了公主心中顾忌……如今我想要的不多，只求公主能否不拒我于千里之外？”
谢研沉默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既如此，请允许我护送公主去行宫。”陆粼微微一笑，“对，就是公主想的那样，不是送到行宫外，而是我要进入行宫……直到护送公主回皇宫，踏入宫门。”
“行宫里满是禁卫军，你实在无需担心。”她婉然一笑。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公主的安危更重要……我必须要进行宫。”
搂着她的双臂又收紧了几分，“公主知道我在找你的路上，有多害怕吗？我看见被射杀的马匹，看见地上流的血……我多怕自己来晚一步……若你出事，我万死难辞其咎……”
谢研感觉到陆粼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心头一软，安慰道：“生死由命，这和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心爱之人屡次遇险，也不知行宫里将会发生什么，若只能在行宫外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陆粼笑了笑，可这笑中满是伤感，“这比让我死，更难受。”
陆粼这句话带来的冲击远超他的告白，一颗心蓦然揪紧，谢研的嘴唇动了动，方才受制于人的愠怒悄然平息，换成了前所未有的迷惘。
她对他而言，有那么重要么？
她不值得他如此对待。
“公主如果觉得为难，不答应也没关系。”陆粼勉强笑了笑。
他自会再想办法。
眼前男子的眼神执着，谢研明白陆粼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与其放任他在外，不如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他，避免他一时冲动，出什么差池。
这么想着，她回道：“好。那你能不能先送我去荔山大营？”
反正只是暂时稳住他而已，待这段时日过去，他的兴头过去了，她再另作打算。
陆粼的气息微微凝滞，问道：“公主不会以为过些时日，我对公主的情意就会淡去吧？”
他仿佛会读心术般一语道破她的心思，谢研暗自一惊，又强自镇定，回道：“我没有，你想多了。”
“有一件事，还请公主勿忘。”
“什么事？”
“我陆承安，此生只钟情永安公主一人。”
陆粼在谢研耳畔许下承诺，低笑混着暖热的气息拂过耳际，嘴唇又不经意间擦过耳垂，令谢研心跳如雷的同时，身子禁不住一阵颤栗。
她恍惚了一下，决意忽略他炽烈的表达，再问：“能不能送我去荔山大营了？”
“公主，看那是什么。”他下巴微扬。
正在此时，追日高高扬蹄，越过一座山坡，眼前忽然出现了军营的篝火。
谢研认出了那高高挂着的旗帜——是荔山大营的军旗。
她一怔。原来陆粼一开始调转方向，就是决定顺着她的命令往荔山大营而去。
追日急速下了山坡，在一处树林边停下马蹄。
见谢研呆愣着，陆粼抚了一下她的长发，“公主在想什么？”
谢研的思绪沉甸甸的，片刻后，才答非所问：“你说来的路上被人伏击？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她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那些上一世的记忆，怎能为旁人道，哪怕是对他说，他也会觉得她是个疯子吧，更会因此记恨她。
见她窝在自己怀里，忘记了挣脱，明显心事重重，陆粼揽着她，不动声色地回道：“我急着追上公主，没有与他们缠斗。也不知是否和攻击你的人是同一拨。”
“知道我回行宫，还知道侯府的高渺渺实则是永安公主，这样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她冷静地分析道。
瞭望塔上站岗放哨的士兵首先发现了有二人一马渐渐靠近军营。
马背上的少女花容月貌，容姿非凡。
而牵着马的年轻男子皎然如明月，风姿无双。
二人皆是贵气逼人。
谢研取下腰牌，由陆粼交给军营外的守卫，守卫大吃一惊，立刻去营中通报。
不一会儿，程景遥便闻讯赶来。
一看见谢研胸口褥裙几处猩红，他大为紧张，“永安妹妹，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快传军中大夫！”
谢研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的痕迹分明就是因为贴在陆粼胸膛才沾染上的血污，微笑道：“不用，阿遥哥哥，我没受伤。”
闻言，程景遥松了口气，这才看向陆粼，语气平淡地问道：“陆世子受伤了？可要紧？”
“我未受伤，多谢程兄关心。”陆粼对着他一揖。
听完谢研对这一路上的所遇之险的简短描述，程景遥勃然大怒，誓要将袭击谢研的那伙贼人统统拿下。
他派了两队人马，一队前往二人被伏击之处，找寻黑衣人余党。一队由他亲自率领，护送谢研去荔山脚下。
安排妥当后，程景遥对陆粼下了逐客令，“陆世子且回吧。”
谢研适时开口，“阿遥哥哥，陆粼会随我一道去行宫。”
程景遥诧异地看向她，“他怎么去？”
谢研一愣，刚要答话，就听陆粼回道：“我会以近身侍卫的身份入行宫。”
程景遥皱眉反对道：“不可！行宫里满是禁卫军，不需要多一个侍卫！”
行宫里只有永安一个贵人，没有长辈或其他皇子公主，他怎会让对永安存有心思的陆粼进入呢？谁知道他要对永安做什么！
谢研知道表兄对陆粼存在偏见，特地又强调道：“阿遥哥哥，这次多亏陆粼及时赶到救了我，不然我就没命了。他要去行宫……也是为了保护我。”
听了她的话，陆粼嘴角微微上扬，心里颇为受用。
谢研曾在母亲面前维护过自己，如今在表兄面前亦然，可见无论是否恼他，她的心终归还是有些向着他的。
而对程景遥来说，保护永安是陆粼应该做的，甚至是他的荣幸。
不过听谢研说他一路从京城追到此处，更是在紧要关头护住了她，可见对永安的心意格外赤忱，此时便有了几分动容，于是，他对陆粼躬身行礼道：“谢陆世子二度救下永安。”
陆粼回以一礼，不疾不徐道：“程兄莫见外，保护公主乃我分内之事。此番让公主遇险，是我的过失，程兄不责怪，我已深觉感激，若是还谢我，教我情何以堪？”
“……”听他言语中不止不把自己当外人，还自揽罪责，程景遥十分意外，迟疑的目光瞥向谢研。
难道永安妹妹已和陆粼互诉衷情？
岂止是程景遥惊异，陆粼这番话说得如此自然流畅，连谢研听了都分外惊诧。
对上表兄询问的目光，谢研忽而想起之前以喜欢陆粼为借口而让表兄同意自己去肃北侯府的事。
又不能在此刻告诉他，其实自己另有所图，因此一时失了方向，完全不知要如何解释，她干脆别开眼，低头看脚下。
程景遥却只当谢研是女儿家脸皮薄，没有否认就是默认了，心下了然。
荔山脚下，除了早就在此等候的小源子、雪青、木槿和从皇宫带出的侍卫，发现陆粼留下的示意平安的标记的枫杨、桧柏也已赶到，正在焦急等待谢研和陆粼。
远远望见一队兵马，为首之人是程景遥，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待靠近了，谢研和陆粼下了马车，众人彻底舒了一口气。
谢研上了行宫的马车，趁着侍女们给她换衣裙的时候，程景遥将陆粼叫到一边。
“陆世子对永安可是真心？”他单刀直入地问。
陆粼的神情从容沉定，“是。陆粼惟愿此生能与公主长相厮守。”
“我原本不同意你和永安在一起。不过既然她钟情于你，作为表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程景遥缓缓道。
仔细想想，肃北侯世子做妹婿也不错，此次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永安，还执意要去行宫相护，足见情真意切。
况且，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已屡建奇功，假以时日，必定大有作为。
加之陆家家风甚严，陆侯与夫人伉俪情深，陆粼作为其独子，想必性情随父，会一心一意对待永安。
最重要的是，永安自己喜欢。
陆粼微诧，以为是因为刚才自己那番话，令程景遥误会了谢研也喜欢自己，却听他继续道：“永安和我说她喜欢你的时候，我非常惊讶，为了你，她居然愿意以千金之躯，主动回肃北侯府……她对你如此，你切莫辜负她……否则，我绝不饶你！”
陆粼飞快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马车。
谢研到底要做什么，竟然不惜以此哄骗表兄，说动他助她行事。
他十分庆幸自己迫使她答应与其一道前往行宫，不然她不知又要陷入什么危机。
“程兄请放心，公主是我的心头肉，陆粼以命起誓，定不负公主。”他对着程景遥躬身一揖。
程景遥点点头，只是要让太后和皇姑父同意他娶永安还是颇为困难，“永安不是一般的公主，你若真想与她长久，该知道要怎么做。”
陆粼明白他言下之意，郑重道：“谢程兄提点。陆粼必当竭尽全力，早日成为足以配得上公主之人。”
程景遥对他的答复显然非常满意，展颜一笑，随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此次率禁卫军负责守卫行宫的是左卫都尉□□陌，他是兵部尚书嫡子，为人狂狷傲气，你和他见过吗？”
陆粼回忆了片刻，回道：“没有，但略有所闻。”
“他怕是会认出你，你小心行事。”短短几句交流后，程景遥俨然把陆粼当成了自家人。
“多谢程兄提醒。”
“还有，我会在山下安排巡视的士兵，若是行宫有任何需要，立刻联系我。”
“谢过程兄周全安排。”陆粼仍是谦和有礼。
程景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谢，一切都是为了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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