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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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研满脑子想着如何能说服陆粼，因此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说能为我做任何事，你知道我打算做什么吗？你什么都不清楚，就能够擅自做下把整个侯府卷入皇室是非中的决定？”
陆粼平静地看着她，“公主到底想说什么？”
她继续道：“我还记得，你被皇祖母召入宫中那日，对我非常冷漠，你那时分明不喜我，不想同我有瓜葛。”
“……”陆粼无言以对。
太后召他入宫那天，她突然出现，他还没有做好重新面对她的十足准备，他以为，之于她……更多的是毁天灭地的恨意。
他竭力想要避免与她再有交集，可当她在自己面前陷入重病，又让他得知她在皇宫中不如他以为的安全无虞，他怎可能再放心让她独自面对那些危险？
“为何现在又成了另一个极端了呢？你还年轻，想法不定很正常，但感情之事还需慎重。”
谢研只当他未经□□，一时糊涂，意气用事，既不愿也不敢将他的示爱放在心上。
陆粼听懂了她这些话的言下之意，语带轻微嘲讽，“公主无非要我自己想明白或者承认并未真的爱慕殿下？只是一时冲昏了头？”
眼前的少女也不过十四岁的年纪，竟能说他还年轻，她难道年纪不比他小么？
谢研点点头，似是赞赏，“你能早点想明白就好。”
“对别人也是这样吗？”陆粼失笑，焚乱的心火俨然将要因为她这句话而熄灭，“如果是别人向公主示爱，公主也是这样规劝吗？因为相识的日子短，所以不可能是真的喜欢……”
他深深地看着她，有些无力道：“为什么公主就是不愿意信我呢？”
“……”陆粼无意中的一语，堪堪刺破谢研心中最大的隐痛，她的心口仿佛被无数刀剑刺入，顷刻间鲜血淋漓。
是啊，为什么她总不愿意信他呢？
如果上一世，她对他有足够的信任……是不是能够与他好好在一起。
谢研嘴唇动了一下，却不知能说什么。
平复了一下情绪，陆粼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她的眼神无比认真，语声平缓道：“我是真心爱慕殿下，现在殿下不信我也没事，以后我自会证明。”
见他执迷不悟，谢研忽然觉得心力交瘁，索性转过头，漠然不语，想着冷他一段时间，他自会想明白。
陆粼突然自嘲道：“我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侯府世子，竟也敢肖想永安公主，落在公主眼里未免可笑……”
“……”谢研震惊地扭头看他，她从未如此想过，他怎会自轻自贱？
却见陆粼眼中含着期待，“是不是我不只是侯府世子就能得公主青眼？若我有朝一日立下赫赫战功，获封一品镇国大将军，手握北境所有兵权，殿下可会觉得我有资格喜欢殿下？”
怔忪间，谢研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个“不”字。
不、不，她不要他重复上一世的命运！
所谓的一品镇国大将军，是他拿命拿血拼出来的，她不要他戎马一生，她只愿他一生平安顺遂！
“……”陆粼瞬间失了笑容，抿了抿唇，眼眸如一汪寒潭，深不见底的漆黑。
他似乎因她不带犹豫的回答而久久缓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低低笑起来。
谢研察觉出他的不对劲，问道：“你笑什么？”
陆粼不答，双臂揽紧她，把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里，随后拽了缰绳，掉转马首，往北面奔驰。
谢研辨别不出将去之处，只觉得有问题，着急询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陆粼依旧不语，只是气息变得有些诡秘。
他脑海中竟出现了一个极其疯狂的念头——
如果就这样直接把谢研掳去北境……
皇都北城门外二百里的北郊，驻扎着随肃北侯一起返回京城的二千肃北军精兵，他若执意这么做，未必做不到。
反正她已表明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会另眼看他……一切又和上一世一样，成了死局。
好似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可是……若是他真的这么做，哪怕成功了，也同样等于永远失去了谢研，她不只再不会接纳自己，也会对他深恶痛绝。
上一世，她主动献身，他都不舍得要她，此刻，在她绝不会同意的情况下，又怎会逼迫她、强要她。
陆粼又笑起来，只是那笑意中渐渐盈满了苦涩。
委实没想到自己竟被谢研寥寥数语逼到这样的绝境，一瞬间产生那样从未想过的念头，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是呵，浓烈的爱意和恨意交织，早就将他逼疯。
甚至更早，从他的一颗心落在谢研身上开始，就得了失心疯！
怀中美人明眸皓齿，软玉温香，教他日思夜想，怎可能就此放手？
追日的速度越来越快，在暗夜的树林中极速穿梭，在马背上颠簸的谢研惊呼道：“追日，慢一点！”
追日虽然亲近她，但毕竟是陆粼的战马，此等场合，只听他一人之令，她只能再寄希望于说动他，“陆粼，快让追日停下！”
陆粼却置若罔闻，策着追日在夜色下迎风飞驰。
谢研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忽然揪住他的衣衫，言语脆弱易碎，“陆粼，我害怕！你让追日停下，好不好？”
他只知因她说出那些拒绝的话而伤心恼怒，又怎知她心里有多难受呢？
猛然清醒过来的陆粼低头，见她一双眼眸湿漉漉的，宛如一只受困的幼鹿，知道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她，心底既懊悔又心疼，立刻拉紧缰绳，追日很快放慢了速度。
见状，放松下来的谢研对他强颜欢笑道：“谢谢你。”
可这三个字刺痛了陆粼，“公主为何谢我？”
害她刚才担惊受怕的人明明就是他，可她似乎轻易不再追究自己的唐突之举，令他十分诧异。
“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也谢谢你愿意让追日慢下来……”谢研诚心诚意地感谢道。
“我不需要公主的感谢。”陆粼神色莫测。
“那待我回宫，会让父皇给你应有的奖赏。”她的语音全无一丝波澜。
陆粼淡笑着坦承道：“我也不要赏赐，公主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谢研颇有些怅然，她当然知道陆粼想要什么，可她给不起，只好回道：“我现在给不了你想要的……”
她的回答在陆粼意料之中，他毫不犹豫地回道：“我愿意等。”
静了一会儿，谢研轻声说道：“你前途无量，又广受京城世家千金的青睐，何必如此……”
她心头自责不已。
怪她，都怪她一时好奇，一时不甘，非要弄清陆粼进颐宁宫那日为何对她那么冷淡，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想不明白，究竟自己做了什么，他为何突然喜欢上自己？
“她们都非我意中人，与我何干？”陆粼忍不住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若公主有了心仪之人，对方却说你身边已有众多爱慕者，劝你放弃，公主又作何感想？”
谢研怔了怔，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口不择言，“对不起。”
她抽回了手，惋惜地低叹，“但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权衡利弊后选择的喜欢，是真的喜欢吗？”陆粼看她的眼神里掺着不解，“我只知自己倾慕公主，不懂公主所言。”
谢研哑口无言。
见她默不作声，陆粼忽然一笑，仰头藏住了眼底凄伤，自嘲道：“我明白自己今夜对公主表明心迹，是不自量力，但我怕不说，以后也没有机会了。请公主恕罪。”
听他再次说出自轻自贱的话，谢研心头一酸。她清楚他是多么骄傲的天之骄子，可因为她，他竟会这样看低自己。
她的目光黯淡了少许，咬了下嘴唇，说道：“你刚才问我是否那样就有资格喜欢我，我回答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从未看轻过你，你也切莫看轻自己。我只是觉得……你要取得功名利禄，是因为你自己想要那么做……不该是为了我。”
仿佛因为她的解释，死寂的心重新受到了鼓舞，陆粼竟有了一种谢研并非不在意他，而是太在意他的错觉。
他又继续问道：“公主现在不接受我，我可以接受，也能理解，但为何偏偏不信我对你的心意？”
谢研神情有一些松动，“我没有不信，我只是怕……”意识到说错话的她忽然顿住，不再继续。
察觉到她的异样，仿佛窥到一丝她真实内心的陆粼追问道：“怕什么？”
怕什么……
无非怕他后悔……怕他重蹈覆辙……怕他有朝一日知道她是多么蛇蝎心肠的女人，会觉得她不值得拥有他的珍视，懊悔一切对她的付出……
这些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疯狂地折磨着谢研的心神。
她只能含糊其辞道：“我怕……怕到最后，伤了你的心。”
陆粼看出她又在回避问题，“若不能让公主也喜欢我，是我没本事，伤不伤心也是我的事，公主为何要忧虑这个？”
谢研眼神放空了一会儿，喃喃道：“因为我懂得漫长的等待若没有结果，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陆粼的嘴唇抿成一线。才十四岁的谢研，到底在皇宫经历过什么，说出的话根本与她这个从小备受皇家宠爱的身份不符。
他压下心底的纷乱与疑惑，问道：“莫非公主曾经等过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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