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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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立刻走入卧房。
谢研强撑着昏然，瞥了陆粼一眼，对其余人命道：“在行宫期间，我若昏睡……一切事务全听世子做主……”
陆粼微微一笑，声音极其温柔，“公主快睡吧，一切有我。”
谢研一发话，雪青自然不会再拦陆粼，他便命藕荷和小源子一道去抓药、煎药。
片刻后，谢研沉沉睡去，目不转睛地凝视了一会儿睡颜，陆粼退出了卧房。
站在阁楼另一侧的窗边，他暗暗朝外望去，见□□陌竟亲自带人在此守卫，到现在都没离开。
他转念一想，此时夏雨阁应该足够安全，正好可以实地去探查一下行宫的安防布局。
于是，陆粼下了楼，走出了夏雨阁。
阁门一开，刚听完属下汇报从陈太医那里问来的永安公主的病情，□□陌深沉的目光顿时落到他的身上。
既是平级，无需行礼。陆粼对着他微微颔首致意，便踏下台阶，往正殿方向走去。
走出十丈外，一道剑风倏然从身后袭来——
陆粼身姿敏捷，侧身一避，□□陌已持剑趋近，剑风接踵而来。
果然不会善罢甘休。无心对战的陆粼面容沉静，一味闪避，只守不攻。
一攻一守的局面，维持了许久，见还未占到上风，□□陌不由再度发力。
周旋了一阵，一再退让无果，明白□□陌是打定了主意要试一试自己的身手，竟是突然下了死招逼他出招，陆粼眼神骤凝，拔剑出鞘，一改淡澈的回应，瞬间气势如虹。
高手对决，四周守卫的禁卫军看得眼花缭乱，只见黑衣侍卫出剑的须臾间，形势立转。
对方的剑光快到极致，宛如惊电划过长空，疲于应对的□□陌大为咋舌，暗叹此人剑法精妙，足堪龙隐卫之名。
只用了五成功力的陆粼身姿敏越，宛若游龙，两把长剑相撞，激来的劲力逼得□□陌接连后退、应接不暇。
顷刻间，一道寒光闪过，□□陌颈侧一丝发丝被削断，若再偏半寸……
□□陌心底生出一丝寒意，陆粼却立时收了剑，轻逸地一跃，退到花坛边，抱拳道：“韩都尉好身手，承让。”
知道他是故意手下留情，给自己在一众下属面前留了颜面，输了的□□陌却一点不领情，“再来！”
“不必，韩都尉留着精力，保护公主更为重要。”长剑持在掌中，剑尖点地，陆粼的脸色冷峻，身型修拔。
□□陌眉眼间累累阴沉。
“韩都尉，我没有恶意，我来此，与你的目的一致——就是保护好公主。”
他嗤笑一声，不屑一顾道：“没有你，我亦能护殿下周全。”
利剑回鞘，陆粼似笑非笑地拱手道：“如此甚好，多谢韩都尉。”
刚抬脚要走，又听□□陌说道：“慢着！”
陆粼回过头，问道：“韩都尉还有事？”
“你在殿下身边多久？”
半晌，未等到回答的□□陌挑了挑眉，“看来这也是机密……”
眼前的黑衣侍卫样貌中上，只能说是清秀，不过细看后，那气度却远超常人。
迟疑了一下，他表情复杂，又问道：“你是如何被殿下挑中的？”
难道纯粹是靠武艺得到永安公主的青睐？
“……”陆粼眉梢扬起，明白□□陌已对永安公主产生了兴趣。
谢研太过特别，无论学识还是心境，她和其他金枝玉叶都迥然不同，只要与之接触过，就知道她远非传闻中那样娇蛮任性、任意妄为……
有了兴趣，就会有好奇，有了好奇，就会想去了解，一旦了解了，就会……陆粼抿了抿唇。
□□陌是京城同辈中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才十九不到的他，一年前便因守卫皇家围猎活动时立功而升职当了禁卫军左卫都尉。
因承担过多次皇家重要活动防卫工作，与其他皇子、公主打交道的次数不少，时有碰面或交谈，他们对他亦是客气有加。
孰料，那素未谋面的永安公主正眼也不瞧他一眼便罢了，反而出言袒护一个贴身侍卫。
他这段时日奉命守卫行宫、守卫她，她可有想到袒护他？他可是为了她的安全才质疑那侍卫，结果呢？她几句问话就搞得他颜面扫地、狼狈不堪。
一句“辛苦了”，恐怕也是为了草草打发他，随口安抚罢了。
越是如此，他越想弄明白这龙隐卫的情况。
“让我猜猜看……”□□陌的眼神中多了丝玩味，“若你早就到了殿下身边，殿下不至于几日前在宫中落了水……所以，你是在殿下落水后，被皇上派去保护殿下的？”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侍卫的身手不凡，令他刮目相看，怪不得能成为龙隐卫。
可他想不明白，带两个贴身侍女到行宫，需要出动龙隐卫？为何前日他不跟着永安公主一道入行宫？
陆粼不动声色。
□□陌的猜测确实很符合常理。
刚才过招，他特意未使出常用的招式，□□陌应该辨不出他。
“不过……”□□陌眸光一闪，顿了顿，沉声问道，“既是隐卫，为何现在成了明卫？”
龙隐卫平时都不露踪迹、隐藏极深，发生何事需要由暗转明？
陆粼暗想此人确实不容草率应对，淡淡一笑，回道：“韩都尉若有疑问，不如明日当面询问公主……毕竟我只奉命行事，并无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在程景遥提到守卫行宫之人是□□陌时，他也想过他监守自盗的可能性。
不过若是谢研真在他手中出事，韩家难免要陪葬，料这个□□陌怎么也不敢拿举家性命当儿戏。
□□陌一噎，但明显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还要继续盘问时，阁楼的门又开了。
他的视线不由移过去，只见永安公主身边的大太监走了出来，望了一眼，便朝二人匆匆走来。
“源公公有何事？”□□陌问道。
小源子走近后，对着二人行了个礼，先对他回道：“无事，不劳烦韩都尉。”然后对陆粼说道，“公主醒了，命你进去。”
刚刚还睡着了，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有些担忧的陆粼朝□□陌颔首后，立刻随小源子走回夏雨阁。
见二人进入阁楼，□□陌的视线重回三层的卧房。
独自寻思了一会儿，刚才那侍卫的好身手，不提实力莫测的龙隐卫的话，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曾在比武大会拔得头筹的肃北侯世子陆粼。
那时的他，协助禁卫军统领周震参与比武大会现场的安防工作，因此没有参加比试。
但他亲眼目睹过赛场上的陆粼，身轻如燕，英姿矫健，出招快如闪电，剑花挽得极其漂亮，技惊四座。
赛后，陆粼竟还驯服了那匹此前无人能降的附属国献上的名贵纯种烈马，引来场内阵阵惊叹。
皇帝龙心大悦，盛赞陆粼的身手胜过所有大内侍卫。
自视甚高的□□陌一直很想同陆粼同场切磋较量一番，却苦于没有机会——
因为陆粼很快随父回了北境，且常年驻守北境，很少回京。
此番返京，有其他任务在身的□□陌，还没和他打过照面，他究竟什么时候能碰上他？手痒痒的，等不及了。
他总隐隐从那侍卫的面容和身影上觉察出不对劲，这也是他刚才为什么非要同他比试的原因。
不过，那侍卫的剑法除了快，与他曾经见过的陆粼的招式不同，甚至是两个风格。
□□陌的眸光深浓。
陆粼虽救下永安公主，然而，她从不与世家子弟来往，世家皆知。
按今日自己见识过的那目中无人的性子，想必救下她，在她眼里，是任何臣子应尽之事，也不会有什么感激，那后续，二人自然不会有联系。
而且族中来信说，昨夜宁国公世子邀请陆粼和其表妹夜游永定河，他也不可能今日就跑到几百里外的行宫。
自己一定是被永安公主气昏了头，才会从这龙隐卫联想到陆粼，还做比较。
这样一来，□□陌反而更好奇为何永安公主要袒护一个侍卫。
曾在宫中撞见过一些不该看见的事的他眼神蓦地变得古怪，难道……
不可能吧？
可那侍卫才出来一会儿，又被永安公主叫回去……这……
宫闱之中，多有秘事，无论真假，都轮不到他这个左卫都尉去管，他的职责所在便是守卫皇家安全。
这么一想，□□陌的神色一正。
有下属走近，向他行礼后，禀告道：“大人，下面来报，山脚下多了大约五百人的士兵在巡视，似乎是宁国公世子派来的。”
怎么，有二千禁卫军守护行宫还不够？
这永安公主与程景遥见了次面，就让他安排士兵在山脚守卫？
一个两个都觉得他没有能力护好她？
□□陌的脸色有些难看下来。
她是最尊贵的永安公主，谁敢对她行凶不成？
还是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譬如，这里的确即将发生什么对她不利之事？
“加强行宫的巡逻与戒备，还有荔山各处上山下山的路都给我看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直接向我汇报！”他眉头紧锁，对下属命道。
□□陌素来骄傲自负，连皇帝都亲口称赞过他，却得不到来自永安公主的认同，一股浓浓的不甘盈满他的心头。
他一定要向她证明自己的能力！
没有龙隐卫，没有其他人，他也能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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