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戒律长老握住腰间长鞭,观南长老警示道:“戒律,适可而止。”
璇玑长老查探过闻阙的灵脉,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傀儡星移术奇诡,为意念所控,以灵力相佐,稍有不慎,必将遭反噬而亡。普通私怨,委实用不到如此阴毒的术法以命搏命,行凶者的最终目的是截断陈氏一族的气运。”
天枢盘异象频出,司南指示混乱,以阴煞怨气压制善占卜的陈氏一族,让玄门如堕五里云雾。
观南长老道:“闻阙、卫岫,念你二人擅闯子午暗室乃无意之举,不予责罚。”
卫岫诚惶诚恐地磕了几个响头:“谢过尊主,谢过诸位长老。”
戒律长老看向闻阙冷笑道:“擅闯子午暗室无罪,但事涉傀儡星移术论罪当诛。”
“戒律长老掌管兰岐刑罚,却仅凭臆测妄下定论,岂能服众?”
“被破解的子午暗室的重重阵法就是佐证。”
闻阙郑重道:“五行八卦乃师尊所授。”
戒律长老气愤道:“巧言令色!俞白、虞昭,你们拜北宸尊上为师后,何时修习的五行八卦破解之法?”
虞昭还在检查秦芜心口处的血色七星印记,抬眼给俞白递了个眼神,俞白回道:“先修心法剑诀,后习阴阳五行与八卦理论,破解之法需二者相辅。”
“听清楚了?”
“师尊因材施教而已,戒律长老既然怀疑,可向师尊求证。”
俞白道:“并无直接证据证明闻阙与傀儡星移术有牵扯,戒律长老可交由其师尊亲审。”
虞昭用白帕子拭手,熟稔道:“闻阙,你这师尊不行啊,也不出来帮你说几句话,你看卫岫都被迦也长老拎走了。”
观南长老瞪了他一眼,虞昭耸肩:“实话实说,一帮老头欺负一个小朋友也不嫌有失体面,依我看你们就是嫉妒人家长得好看,对他有偏见。”
向来八面玲珑喜欢息事宁人的言御一反常态道:“押入地牢,容后再审。”
虞昭观察了一圈也没看见闻阙口中的师尊出面维护,他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好随意帮腔。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隆隆闷响,紧接着地动山摇,深陷进去的巨大沟壑自天枢盘方向往溯回峰蔓延,无数灰黑色的碎片纠结凝聚,兰岐修士大多还没搞清楚状况,八大长老分列不同方位,巨大的八卦阵凌空罩下。
闻阙体内无灵力运转,面对灰烟的袭击避无可避,□□受到侵蚀毫无反击之力,卫岫忙拽着他趴伏在地上避祸。
俞白手持长笛,以音波往外示警,灰黑色虚影被乐符撕得四分五裂,虞昭腰间佩剑飞出,他右手结印,左手捏剑诀:“万剑归一,乾坤六合。”
瞬息间数道剑影似箭矢般朝着虚影疾射而去,既而在阵中心会聚,显现出佩剑的实体,周遭凄厉的哀鸣令人焦躁,虞昭眉心紧皱,右手微颤,佩剑剧烈震动,下坠三寸。
八大长老分身乏术,言御放弃前去查看天枢盘的打算,双指点在虞昭颈椎处源源不断为其输送灵力,虚影在金色符篆压制下渐渐消散。
观南长老急道:“不好,它的目标是司南。”
“轰——”
天枢盘陷落,四周悬崖峭壁摧枯拉朽般接连坍塌,灰黑色虚影沿着幽深的沟壑以更快的速度聚集成墨色的庞然大物,其间两道明灭不定的猩红色光芒宛若血红眼珠,所过之处金色符篆全部被浸染成了血红色,然后消融成血珠逐一剥落。
言御面色惨白,虞昭失去灵力支撑隐有不敌之势,他懊恼道:“该死!”
即便有八大长老法印庇护,兰岐修士依旧伤亡惨重,闻阙双腿疼得站不起来,躺在地上擦拭眼角的血,他心头泛起奇异的快感,习以为常的杀戮反而能让他平心静气。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色剑光将黑影拦腰劈断,磅礴汹涌的灵力霸道强悍,九道剑光扫过之后,灰黑色虚影消失殆尽,众人皆觉灵台清明澄澈,但因灵力余威犹存,修为浅薄的兰岐修士冷汗涔涔,以剑撑地才能勉强维持住身形不至于跌倒。
皂靴踏在染血的汉白玉石阶上,一人缓步而来,用来束发的素色缎带垂至腰际,袖袍宽大,层层叠叠,走起路来宛若流云浮动,容临停在虞昭面前:“三心二意,疏懒懈怠,万剑归一第九重何时才能窥其门径?”
秣陵虞氏夫妇感情甚笃,对独子虞昭十分溺爱,观南长老爱屋及乌,对外孙也疼爱有加,加之虞昭骨骼清奇、天赋异禀,锦衣玉食中长大的天之骄子性情难免骄纵自傲,天不怕地不怕。
直到拜容临为师,虞昭丝毫不敢忤逆容临半分,他收剑入鞘,跪地叩头:“弟子知错,往后定将勤修苦练,不负师尊教诲。”
言御及八大长老纷纷下跪:“拜见北宸尊上。”
只存在于书中的人物切切实实出现在自己面前,总会让人产生不真实的虚幻感,下意识顶礼膜拜。
卫岫膝行至闻阙身旁,艰难地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快磕头。”
闻阙隔着重重人影望向容临,有片刻恍惚,卫岫难掩激动喃喃道:“有生之年我不仅看到了宬夙剑出鞘,还见到了活的北宸尊上,我不是在做梦吧……嘶……疼,不是在做梦哎。”
容临略抬手:“无须多礼。”
言御歉疚道:“叨扰尊上清修实乃在下无能之过。”
戒律长老冷嗤:“辅助虞昭镇守阵眼尚且灵力不济,尊主确实该精益修为了。”
言御维持着面上温和无害的笑容,向兰岐修士简单解释了傀儡星移术与天枢盘异动或许存在的联系,重新调整巡防,紧接着命人有序安置伤患:“请尊上移步赋云殿,我等有要事相商。”
容临负手往左转,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闻阙遗落在月满西楼的溯月玦重新系回至他腰间,闻阙愣怔在原地,薄唇无声张合,根据口型可辨认出他说的是“师尊”二字。
“不知劣徒所犯何罪,让诸位越俎代庖轮番审问?”
容临挡在闻阙身前,为他隔绝了所有或善或恶的探究目光,言御讪讪道:“种种线索表明闻阙与傀儡星移术难脱干系。傀儡星移术被佛尊列为禁术,修者诛之,我等只是依照兰岐章程例行审问。”
“只因闻阙在兰岐无氏族依附便任由他受人欺凌,兰岐门规戒律何时形同虚设了?如今世家子弟殒命,你便在这同本尊讲兰岐章程?”容临眸光肃冷,难辨喜怒,“目无尊长当以何罪论处?本尊劳烦尊主依照兰岐章程逐一审问。”
依照辈分,八大长老勉强与俞白、虞昭平起平坐,只是两人年纪太轻,并不讲究,真要论起来,八大长老是要向他们先行平辈礼的。容临明确表明已收闻阙为徒,那么兰岐修士对闻阙的轻慢嘲讽说是目无尊长也不为过,这在尊师重道的玄门世家是重罪。
戒律长老那么看不上言御,也只敢绵里藏针,该有的礼节一样不落,当权者不以身作则,立派之本的门规戒律就成了空谈。
言御面色十分难堪,观南长老躬身道:“审问闻阙是我等僭越,还请尊上恕罪。”
容临单手把闻阙从地上扶起来,闻阙双眸水光闪动,心口酸胀难受得厉害,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并不知道这是称之为委屈的情绪,怨怼偃旗息鼓,他反握住容临的手腕,声音喑哑:“师尊?”
“嗯。”
“对不起。”
容临道:“无须向我道歉。”
言御细致周到地让侍者带闻阙去兰岐最好的医师玄参处检查内伤,之后恭恭敬敬把容临迎入赋云殿。
卫岫手脚酸软,靠着闻阙犹觉不可思议:“天,北宸尊上的容貌是真实存在的吗?我多看一眼都感觉是对他老人家的亵渎,我终于理解《玄门论》中为什么要把北宸尊上画成像广华尊上那般的老翁了,对着北宸尊上这张脸谁还听得进去课呀?
天,你竟然拜北宸尊上为师了?”
闻阙唇角上扬:“是,北宸尊上是我师尊。”
“怪不得你能破解子午暗室的阵法。”卫岫歪头调侃,“以后我是不是要称呼你闻阙师叔了?北宸尊上说了,要懂得尊师重道。”
闻阙躲开卫岫的碰触:“随你。”
“你要去玄参医师所居的鸟鸣涧吗?等等我!辈分高了这待遇高得不止一星半点,玄参医师轻易不给人诊脉的,哎,你要去哪?那不是鸟鸣涧的方向!你能给我讲讲你师尊吗?他那么宠你,你肯定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闻阙自觉内伤并不严重,固执地站在赋云殿外等候容临,他手指拨弄着溯月玦的流苏,上面依稀还残存着容临指尖的温度,在他的千万次设想中,容临真心收他为徒的想法可能是最先被摒弃的。
他想要攀附北宸尊上,想要渎神,想要把他拉入无间地狱,他对他的想法从一开始便不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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