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吃完火锅后的第二日，秦墨去书房替自家少爷拿奏本。
他提着灯笼推门进去，便瞧见了几幅画，待他照了一圈，当即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之前少奶奶去琼岛的那段时日，少爷一有空就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里。他还以为是在里头伤心，睹物思人呢，没想到是在搞这些。
他敢肯定，这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画作，绝对戳中了少奶奶的心。连他刚看完的那本《武林盟主的小娇妻》，都没有这么甜！
秦墨再次因为别人的爱情，生出找媳妇儿的心。只见他一边找奏本，一边嘴里咕叨着：“我的娘子在哪里啊~在哪里？”
他拿好奏本走出去，就见自家少爷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屋外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秦拂衣转身看见秦墨，眼神示意了一下。
秦墨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
用完早饭，秦拂衣嘱咐张管家：“让今日洒扫庭院的婆子，晚些时候去内院，动静都小点。”
张管家应：“是。”
秦墨心道：看来昨晚，嘿嘿~果然，嘿嘿。连身子骨这么强健的少奶奶都累着了，少爷可真行啊~不愧是我家少爷！他搓搓手，说道：“少爷，要不要让人给少奶奶炖点补气血的汤？这天冷了，喝了对身子好。”
秦拂衣点头，昨晚两人聊到很晚才休息，确实容易气血不足。
张管家表示很懂，马上应：“是。”
戴星而出，马车行进，勤劳的官员们在为民为国的路上。
夏黍起床推开门，一个水壶从天而降。她一伸手便接住了：“走吧，前辈。”
老前辈从屋顶上跃下来，说道：“再晚点出来，你就能看见一具年迈的尸骨了。”
“放心，我会给您烧个厨子下去。”
“去你的！”
夏黍哈哈一笑，带着老前辈出去蹦跶了。
昨晚吃火锅的时候，老前辈说已经给了他们几日相见温存的时间，欠他的九顿吃喝什么
时候履行，他想早点回家摸摸自己心爱的花草们。
夏黍表示明日就带老前辈吃吃喝喝去，不然等雪落下来了，吃东西都带冷气，不得劲。
南都城内，除了皇宫和官衙，夏黍无不熟悉。
她带着老前辈从开满食肆的街区横扫过去。
“前辈，这梅花包子怎么样？”
“皮薄馅大，灌汤流油，喝汤再吞，满口留香！”
“前辈，这鲤鱼焙面你可以得好好尝尝，再晚些时候就没了。”
“以前只吃过糖醋熘鱼，没想到与这焙面放在一起配置，用这炸好的面蘸这酱汁，真是别有风味啊~”
两人吃完上家奔赴下家，此时正在王婆婆肉饼铺子前排着长队。
老前辈看着身后的队伍越来越长，说道：“这肉饼随处可见，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多人买，这得多好吃。”
夏黍往前走了两步，介绍道：“这家肉饼铺子在南都城开了二十多年了，有煎、炸、蒸三种烹饪方法，所以每种肉饼，各有味道。在前朝的时候就颇有名气，加之圣人也来吃过，赞不绝口，来买的人自然络绎不绝。”
“你吃过吗？”老前辈问道。
夏黍点点头：“当然了，要是不好吃我会带前辈来。”见老前辈听见这话，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她继续说道：“这京东肉饼是北方风味，是以羊肉猪肉为馅，烙至两面金黄，皮薄肉厚，油旺鲜嫩，配上腌制得爽口小菜，再来一碗粥，啧啧啧~”
老前辈咽了下口水，就听旁边后面排队的人问道：“小兄弟，我们是外地来得，当真如此好吃？”
夏黍又往前进了几步，转过来说道：“这好不好吃，等会儿你们自己尝尝就知道了。再说还有一种永康肉饼，外表看似与常见的肉饼并无差别，但是经过木炭烤制，闻着有一股独有的香气。一咬下去，就知道哪里不同了，这皮更有韧劲，鲜汁顺口流出，里头的酸菜和梅干菜让人食之满口香脆。”
刚刚那位问话的大哥连吞了好几口口水：“别说了小兄弟，这队伍没排到，人快给馋死了。”
“是啊~好饿”
“馋死俺了。”
“要是真像这位小兄弟说得，咱们这队排得值了！”
“我是南都人，是真好吃，我从小吃到大。”
听到夏黍形容的人们，此时更觉腹中饥肠辘辘，恨不得下一个排到的就是自己。
一个时辰后，老前辈让夏黍买了六种肉饼，两人蹲在巷子里挨个吃了一遍：“皇帝老儿品味不错，真香。”
夏黍左看看右瞅瞅，还好周边没人听见这话。听说圣人的眼线遍布南都，祸从口出，她得替拂衣着想：“圣人正直壮年，身体强健的很。若不是他整日为百姓殚精竭虑的，哪有现在的太平盛世。”
老前辈用手抹掉嘴上的油渍，掏出从秦墨那里顺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放心吧，看这颁布的政令，还有做得这些实事，他才不会计较这种亲切的称呼。”
夏黍见老前辈随手把油腻的帕子塞到怀里，一脸疑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用帕子擦嘴？”
老前辈耸动了两下鼻子：“回味下，帕子擦得太干净没味儿。”
“那不是要舔下嘴巴，舔不到的地方，用手抹下，再舔手。”夏黍说道。
老前辈转头看过来：：“看来你很有经验啊。”
“那是。”夏黍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吃肉时的样子，仿佛打开了新世界。
她出生的村子很小，一年勉强耕作，缴纳了粮税，剩下的米省着点，也只够吃两三个月。蔬菜的种子对村民们来说也是很难得的，只有常见的两三种。所以他们会将簸出来的糠麸或秕稗作为食物，或者去山外围没有野兽的地方采野果子、挖野菜吃。到了冬天，存储点菜根和菜干勉强度日。直到有一日夏黍起来，在屋后的树下，看见了一只撞树而亡的兔子。
“虽然，但是，我并不想这么做。”又听前辈说道。
“为什么？”
“太像前面那只在地上啃骨头的旺财了。”
夏黍看过去，一直黄黑杂色的狗子，舔舔骨肉，舔舔爪子。
“”
“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屋顶传来。
夏黍抬头望上去，上面的人看下来，两人对视。
“牛大哥，你什么时候坐上头的。”
阿牛笑笑，沿着强翻下来：“你们蹲下来吃肉饼的时候，我刚爬上去。”
夏黍：“”
她把褡裢里多出的两个肉饼拿出来，递给阿牛：“还温着，请你吃。”
牛大哥接过：“谢了。”然后蹲在他们旁边吃了起来。
三人热烈地讨论着南都城的各家食肆。
然后阿牛说自己有事就先走了，与两人道别。
“你这位牛大哥不是一般人呐~”老前辈盯着阿牛的离去的背影，小声说道。
“哦~怎么说？”夏黍好奇地问道。
“老子行走江湖多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此人面相不一般。况且他一出现，周围就多了些高手。”有两个内力不错，应该能扛住他两招，老前辈如是想。
“你也发现了，那你刚才怎么不说有人在上头。”夏黍往嘴里丢了颗糖莲子。老前辈伸出手，夏黍摸了几颗出来给他。
“别演了，你这丫头能没发现上头有人？”老前辈也丢了一颗糖莲子进口：“这个不
错，到时候多买点我带回去。”
夏黍嘿嘿一笑，又被识破了。她点头，豪气的说道：“给你买十斤，让人帮你送回去。”
“十斤吃下去，那我这一口牙不得掉光了。”
“你不是还有几个老友，分给他们一起吃。“
“对头，让他们牙齿掉光，省得隔一段时间就来烦我。”
感觉肚子里的肉饼消化的差不多，两人又往下一家去了。
晚上，夏黍撑到喝不动补汤。最后这碗十分补气血的汤，被她喂给秦拂衣喝了。
之后的几日，白日人来人往的街上，黑夜中灯火辉煌的夜市。食材的各种味道，赋予了他们一场美妙的风味人间。
仙正店的银瓶酒和羊羔酒；薛家铺子的分茶、羊饭；玉楼的野狐肉，鸡脯肉；梅家食肆的鹅鸭鸡兔以及肚肺、鳝鱼；还有冬日人们喜食的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鲙、煎夹子；以及各家糕点铺子的酥蜜食、香糖果子、蜜煎雕花等甜食。
这日两人闲逛完，坐在小桥流水处休息。
老前辈指了指对面角落里的一个摊子：“你觉得那个女子眼熟吗？”
夏黍抬眼看过去，一拍额头：“哎哟我去，怎么把她给忘了，前辈你也不提醒我。”
“你自己种下的因，自己负责。”他那几日忙着睡养生觉，这几日又忙着吃喝，哪里能想起来。
夏黍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从小桥上走过去。
小梅一眼就看见夏黍，她高兴地挥挥手：“刚才看见恩公坐在对面，我还怕是自己看错了呢，远远的不敢唤你。”
夏黍有些心虚地问道：“你现在还住在宋兄安排得住处吗？”
小梅点点头：“在南都城赁房太贵了，暂时先住着，等我赚了钱就搬出来。”说着，她拿出五两银子给夏黍：“你给我的钱，我没有用。”
夏黍接过，又问：“我这钱你没用，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我把身上的首饰都卖了，刚开始丁大哥也会每日送东西来，不过这几日我叫他不用送了，自己买菜做饭。”小梅笑着说道，她看上去比之前乐观了不少。
丁二夏黍认识，是宋玉树的一个护卫，就是他护送小梅来南都的。怕是一直等不到自己，所以没回宋玉树身边。
“丁二还得回之江府，你搬到我闲置的院子里先住着。”夏黍本来就想着回来就把小梅接走，总不能一直麻烦宋兄。
摊子后，小梅的手指揪着衣角，她眼睛亮亮的，害羞道：“那就麻烦恩公了。”
夏黍笑笑：“不麻烦，明日我帮你搬家。”
小梅用力点头，应道：“嗯！”
“你这帕子和荷包都是自己绣得？”夏黍拿起一条帕子，上面得小兔子还挺别致的。
小梅蹲下身，从摊子下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是一条料子更好的帕子：“恩公要是喜欢我的刺绣，可以看看这条绣着梅竹的帕子。”
夏黍接过，红梅与青竹从土里挨着长出来：“挺好看的。”比她绣得好看太多，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想起自己送给秦拂衣的那两个平安福，不由轻笑一声出来。
小梅见夏黍很喜欢，更开心了：“这帕子送给恩公。”
夏黍看着她真诚的眼睛，说道；“谢了，这帕子我收下了。”
小梅指了指对岸不远处的正在逗狗老前辈：“不知道那位恩公要什么帕子。”
夏黍看过去，转头问道：“你一条帕子要绣多久？”
“这帕子上的图案很小，我一天能绣十条。”
夏黍走到小梅身边，不经意间把手上的五两银子放到她手上，拿了几个荷包和几条帕子：“这些我要了，然后我定五十条狗的图案。”
小梅又看过去：“是那只吗？”
夏黍笑道：“没错！那位前辈过几日就要离开南都，他很喜欢狗，又爱用帕子，我想送给他。”
在夏黍的遮挡下，小梅把银子小心收好：“放心吧恩公，我这几日肯定绣出来给你。”然后又小声说：“这五两多的明日给你。”
“不急，你记得按市价贵点算，老前辈不喜欢便宜的东西。”
“好~”
夏黍拿起收好荷包帕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明日见了~”
少年的阳光让小梅红了脸：“明日见。”
老前辈把打包的白切鸡腿拿出来，吃完，剩下一点肉末，喂了狗，然后拿起一条新顺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见夏黍走回来，问道：“你们说什么那么开心。”
夏黍把小梅的想法简述了一下，又说了明日帮忙搬家的事情。
“这丫头还行，你没看错人，是个老实的。”
“是啊。”
若小梅是贪得无厌，自己也不会管。本来想着接了人出来，鼓励她找点事情做，没想到她倒是自己找到了。而且人流量大的地方摆摊是官府管辖的，要交不少摊位费，成本高不适合。流动的杂市她抢不到很正常，却也没有因此气馁。看她如今这般积极乐观，很好，这样的女子不用担心饿肚子。
“走吧~前辈，我们去隔壁街吃酒酿圆子。”
“走！”
晚上，夏黍把小梅的事情跟秦拂衣说了。
他摸着夏黍的头：“我们小夏怎么这么好。”
夏黍骄傲道：“有没有一种‘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觉。”
秦拂衣笑着，把正在摸着头的手滑下来，轻轻捏了把她白嫩的脸：“有的。”
夏黍笑着把他的手拿开，“你再捏下去，我要变成包子脸了。”
眼前是明艳动人的笑容，秦拂衣慢慢地低下头：“闭眼。”
夏黍觉得他呼出地热气在脸颊上蒸腾：“干嘛？”
“睡觉。”
“哄我，我就睡。”
秦拂衣宠溺的把夏黍拥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等待怀中的气息慢慢平稳。
这时，他才敢肆无忌惮，吻在她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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