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高一下学期，刚开学那会，杨书润看着手中的表格发了愁。

        一年一度的体检又来了，她明白学校是为大家的身体健康着想，可学生们不一定这么想。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学校女生之间就开始形成一种身材攀比。

        除了比身高，就是比体重。

        她还记得初二那会体重，女生一堆一堆围着称重器那儿，看着对方体重来做表情。

        有羡慕，有惊叹，也有鄙夷，也有小身嘲笑的。当然那时的杨书润是属于后者，她原本想要避开那些女孩的视线，偷偷摸摸地去称重的。

        可结果却是被王在野那个啥都不懂的家伙，咋咋唬唬地拉着自己第一个上，结果她的体重在万众瞩目下公开。

        在那之后，她度过一个黑色的一周。

        为了不重蹈覆辙，她是避着人，更避着王在野那个罪魁祸首。

        终于安全称完自己的体重，躲在无人的楼梯口的杨书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着表格自己各项数据，对比之前没有多大的变化，剩下的就是交表格了。

        临近交表格的时候，杨书润这才发现她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看着被女生围得团团转的王在野，抱着一大堆表格。瞧他脸上笑盈盈的样子，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了。

        杨书润不知道王在野是怎么说服年级班主任，让他来收全年级体检表格的，不过杨书润是真的犯了愁，看着自己手中早已填完的体检表，却迟迟不敢上前去交。

        “怎么办呢？”坐在楼梯口的杨书润，看着被自己抓得有些皱巴的体检表，是叹了好几口气。

        忽然间她看见自己的体检表渐渐蒙上一层灰色，是在预示着自己灰暗的将来吗？

        “你是在当门神吗？”上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杨书润沮丧着脸，抬头就看到了程明物那张探究的脸，“原来是你啊！”

        “你怎么了？”程明物瞧着人一脸灰心丧气的模样，倒让人想起上回她在食堂时候的样子，不过这会她倒少一分傲气，像是斗败了的公鸡。“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程明物自然而然地坐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手中皱巴巴的体检表，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再看看不远处交体检表的地方，人满为患地基本上全是女生，他似乎又明白了一些。

        “很明显吗？”杨书润捂着自己脸，不高兴地问道。

        “你整张脸都写满了‘大难临头’的样子。”程明物看着小姑娘的眉头越皱越紧，看来这事让她烦心得不止这一两回。

        程明物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身边人，只是仰头看着许久没见着的碧蓝天空，也不枉下了几天的春雨，澄净地不想多一片云。时间很是安静从他们身边慢慢流淌，而他的脑海却在想着自己为什么浪费时间留在这儿呢？

        此刻的他应该是在做题，而不是搁着虚度光阴。

        即便心里这么说，但程明物还是一动没动。

        良久小姑娘都没能放过自己手中的体检表，就在它快要被揉成一个纸团的时候，那边传来的催促声拯救了它悲惨的命运。

        “还有谁没交体检表的，再不交的话，我就不等了。”王在野的催促声响起，杨书润认命地起身，决心奔赴刑场。

        就在她刚刚起身，身边人一把拿走了她手中的体检表，默不作声地整理一下和自己的放在一起。

        她的那份在下面，而程明物的在上面。

        “你在干嘛？”杨书润看不懂程明物冷不丁的做法。

        “想帮你大难不死。”说着程明物拿着那两张体检表交了上去。

        于是在杨书润震惊的眼神下，程明物将他们俩的体检表交了上去，那么的顺其自然，那么风轻云淡，甚至还有点理所当然。

        “你常常干这种事吗？”杨书润见人回来问道。

        “是头一回。”程明物老实回答着。

        头一回就能干得跟个没事人似的？

        “头一回帮人大难不死啊？”杨书润小心问道，毕竟上回他对金鱼的冷漠态度，以为这会他会选择袖手旁观的。

        “可能……想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程明物说道。

        程明物迟疑了好一会，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可能不想耽误学习时间，还有……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已。

        “谢谢你！程明物。”看着女孩欣喜的笑容，程明物嘴角也跟着稍微弯了弯，好像春天本就是个容易被欢笑感染的季节。

        “程明物，经过这件事我明白一个道理。”杨书润故作神秘地说道。

        “什么道理？”程明物上着楼梯，以为杨书润会跟上，却没想到她停留在原地。

        程明物以为小姑娘又有什么不高兴，转过身向她询问情况，“怎么了？”

        那段二到三楼的楼梯，丈量教学楼旁松树的高度，光秃秃的树枝，被春雨所浸润着，散发着独有的草木香气，其中还夹杂着泥土芬芳，不由得让人放空自己，哪怕是绷紧的灵魂在那一刻有了一丝放纵。

        少年在上，头顶是白墙也遮挡不住的碧空蓝天。少女在下，背后是楼梯栏杆也掩盖不住的嫩绿枝头。

        少女仰起头，对他笑着，眼底渐现春光明媚。胖乎乎的小脸上漾起醉人的酒窝，连春风都会醉倒在里面。

        “多一个朋友多一份力量，所以……”杨书润笑着说道，“所以程明物，我们做朋友吧！”

        少年落下来的手自然而然地滑过干瘪的裤子口袋，那里空无一物，却有春风经过，似乎所有的不甘都将烟消云散。

        程明物看着笑脸盈盈的小姑娘，她的马尾旁伸展出来的那一头嫩绿枝头，在微风中摇曳，那时的他是感觉到春天真的来了。

        “你要真那么想，可以！”程明物回应着。

        和煦春风挟杂着清新的花香，无不令人感慨着春天还真是温暖的季节。可他们都忘了，春天到来预示一切都将有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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