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邹安躺在床上,头次生出无聊坐不住的感觉,可又不知能做什么。她又下不了床。还是观云看出她的烦躁,提出屋子闷,抱她去廊亭去坐坐,又问她要不要写写字看看书。
邹安是知道上官安没开过蒙的,根本没人管她。
“观云姐姐,我不识字。”这种文化人的事情还是算了吧。她盯上那架古琴,观云非常有眼色地抱她到琴案前,“公子的这把琴还是太子殿下特地送过来的,用的百年梧桐木,最好的蚕丝所打造。四小姐弹弹?”
太子殿下?邹安低头将手抚在琴上,究竟是上官府势大,还是这个大哥的本事。她随手拨了下琴弦,又扫过七根琴弦,一串清脆悦耳的琴音从手下流出。观云赞叹:“四小姐很有天赋啊!”
邹安被逗笑,“随便乱拨需要什么天赋。”
观云不服:“谁说的,我和连生随便乱拨就不好听,公子还笑话了我们两个,说,”观云清了清嗓子,模仿道:“再好的琴,遇见你们两个也成了一块朽木,快住手吧。”
想象他冷淡说着这话的模样,邹安也忍不住笑出声,“真的吗?他真的这样取笑你们?”
“当然!外人看着大公子冷脸可怕,那是他们没这个福气服侍他,四小姐千万不要畏惧大公子,他是最最好的。”
邹安微笑着点头。想起他的腿,正想趁机打听下——院门传来喧嚷,有人高声叫着:“四小姐!四小姐!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观云皱眉,“四小姐坐着,奴婢去看看。”
回来时后面跟着一个婆子,观云面色冷淡:“周妈妈,你也瞧见了,四小姐的两只脚都上了药好好包扎着,实在没法下地。”
周妈妈打量了下邹安,皮笑肉不笑:“四小姐,夫人平时不大管你,那是凭你生母的身份,连给夫人提鞋都不配,她能容你在上官家有口饭吃就是她天大的恩赐。你不要以为,你跑到大公子院里找大公子为你撑腰,夫人就管不着你了,再怎么说,夫人都是你上头的嫡母!四小姐若识点相,就乖乖随我老婆子去见夫人。”
观云气的说不出话,正欲发作,邹安拉住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冲动。
“周妈妈,你说的话都很对,只是有一句我听不懂,我确实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吃着她赏我的一口饭,可总有人想害我性命,大哥看我可怜才为我做主,周妈妈的意思是我不该找大哥救命,还是指责大哥不应该为我这么下贱的东西出头?”
“你——四小姐好利索的嘴皮子,既然如此,何不去夫人面前诉一诉你的委屈!”
观云生气:“你这个老婆子有点眼力见没有!四小姐的脚被扎得不像样子,大公子亲自费力照料,你让她爬着去见夫人吗?”
“观云姑娘说笑了,要说脚,大公子的腿脚还残了,只能坐在轮椅上活动。他都去得了夫人的院子,偏四小姐的脚比大公子金贵,就去不得了?”
“你,你敢这么折损大公子——”观云气得眼睛冒火。邹安拉了拉观云:“观云姐姐,劳烦你叫个小厮,背我去夫人院子。”
“四小姐,你千金贵体,怎么能让小厮碰你。四小姐稍等——”观云高声唤来庭外的侍女,命令在库房里搬个轮椅过来。“我气糊涂了,四小姐也可以坐那个的。”
周妈妈在一边冷笑,正待开口——
邹安抬头看着她,“周妈妈,你少说些话吧,夫人急着见我,院里可能来不及为你供上茶水的,仔细说得口干喉咙冒烟了。”
观云冷冷言:“周妈妈既嫌弃大公子的腿脚有疾,想必也瞧不上大公子院里的茶水。”
“我,我——”面对着邹安和观云两人的冷目而视,外加对上官衡的忌惮,周妈妈此时也有口难辨或者不敢再辩了,遂一甩袖子嘀咕了句有本事到夫人面前也这么横。
在等轮椅来的间隙,邹安不出声地想着,周妈妈是夫人的人,夫人是大哥的亲生母亲,怎么,怎么话里竟敢有轻视他的意思。究竟是这个婆子没有分寸,还压根就是代表了夫人的意志……邹安越想越心寒。大哥,那个一身白衣如雪,姿态高雅,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君子风度的大哥……
轮椅到了,观云抱她坐上去。邹安有种奇特的感觉,像是借着轮椅,和大哥产生了一种密切的联系。她抚着轮椅出神。
“观云姑娘留步,夫人只请四小姐过去。”周妈妈语气不好道。观云无可奈何止步于院门,低头安慰邹安:“四小姐别害怕,大公子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邹安乖巧点头。周妈妈冷哼一声,推着轮椅就走。
邹安忽然觉得这个家里很有意思。大哥院里的人和大哥母亲院里的人竟然不是一条心。世家大门里,就是这样的情形吗,果然电视剧里不是瞎演的。
一路,周妈妈故意挑着最不顺的路走,磕磕绊绊颠着邹安。邹安扶紧两边的把手,只淡淡说了一句:“周妈妈,仔细颠着手疼。”
一路这样被推进一个屋子,放眼满当当的人。但她一眼看见了上官衡,坐在轮椅在高堂的一侧,看见她进来眉眼微不可见蹙了蹙。
周妈妈径直把她推向屋内,福身道:“夫人,四小姐请来了。夫人勿怪我老婆子腿脚慢,实在是……”她不屑向下瞥了眼邹安,“实在是四小姐金贵的很,说是脚伤了来不了,可是好说歹说才肯来的。”
“是吗?”
邹安静静打量高堂上坐在主位的人,中年贵妇的模样,华钗华服,看着她的目光不善。这就是上官府里的夫人,她的嫡母了。
“四妹病了,母亲何必请她过来。”上官衡出声。
“病了?病没病的,也得见了才知道。不过一个贱人生的种——”嫡母目光落到她脚上,“看来,今天,我是受不得你请的安了?”
邹安握着把手的手一紧,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嫡母并不好惹。她垂下头,一只脚踩下地,周妈妈蛮横将她一把从轮椅拖起来,“夫人发话还敢磨蹭!”
邹安双脚下地才觉出密密麻麻钻心的疼痛,根本站不住,顺势趴跪下去,用手撑住了身子。
“放肆。”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却威势十足,周妈妈立刻噤声。“母亲,儿子腿脚不便,也无法给母亲跪下请安,不若请周妈妈也一道将儿子教训了。”
“衡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和她能一样吗?说到底,她从最下等奴才肚子里出来的,也是个下等奴才。我能容她领着上官四小姐的名头好吃好喝供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四妹是父亲的女儿,谈何恩赐?”,“连生,扶四小姐起来坐好。”
“是公子!”连生上前将周妈妈推开,弯身扶邹安:“四小姐,小的扶您起来。”
邹安被扶起坐下,轻声道:“谢谢。”她抬眼有些担心地看过去,见嫡母脸色难看至极,“我看,这个家里,就数你最不把我放在眼里!”
上官衡确认她安然坐下后,移开视线,神色不动:“母亲,儿子不敢。如果母亲不喜欢四妹也无妨,那就关心关心儿子的事吧。我夫人和二弟暗通款曲,如今人证已有,不知母亲有何打算?”
“就凭夏远的片面之词?”文夫人指着下面软绵绵被左右押着的人,“你说对他动了刑,焉知不是屈打成招?”
邹安往下看去,大概认出是昨夜潜进房间的人。所以,原来,是这样么……大嫂和二哥搞在一起,被她撞见,所以她穿来的那天夜里,上官安掉荷花池不是意外。只是大嫂估计也没料到她还活着,故来试探,锦兰去了没能回来,然后吴妈妈消失后回来下毒,下毒不成,就指使人来杀她。
邹安开口:“母亲——”
“住口!你怎配叫我母亲!”
邹安神色不变,从善如流改口道:“夫人,前天夜里我也看见大嫂和二哥抱在一起,行苟且之事。”
啪!一个茶盏被上座的人挥落,“你小小年纪,哪里学的污糟子的话!竟敢诬陷二公子和你的大嫂!”
“母亲不必动怒,我知道母亲不肯轻易相信——来人,将大少夫人请来。”
门外两个黑衣干练的侍卫出列,拱手应是离去。
文夫人怒极,指着上官衡咬牙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你用太子给你的亲卫兵了?你要在家里造你母亲的反不成!”
邹安心神微聚,太子给大哥的亲卫兵?想起刚刚那两个侍卫,确实不似普通下人,像个专业的兵子。只是她觉得这场闹剧,好像远远不止于大嫂和二哥偷情的事,而更像是,他们母子之间也不太合……她皱着眉打量上座的两人。
上官衡神色淡漠,轻描淡写地接着话茬道:“儿子不敢。只是母亲若不能辨清是非曲折,儿子只好亲自为自己和四妹讨一份公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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