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邹安纳闷今天不是休息吗，但还是赶着回了院里。

        夫子见到她扑上来，“四小姐！”

        邹安看她神色着急，连忙安抚，“夫子怎么了，你慢慢说。”

        “我丢了碧玉簪子，那是我娘给我的遗物，意义非同寻常，昨日授课回去后就发现不见了，还请四小姐帮忙找找！”

        邹安视线扫过夫子的发髻，确实没看见往常见到的碧玉簪子：“好，夫子先别急。锦兰，你快带人去书房，还有院中各处寻寻。”

        “四小姐，不如也让我去书房一起找找吧，我实在——”

        “好好，我和夫子一起。”

        邹安和人将整个书房都快翻了个遍，院中也仔细找过，却都没有。

        邹安想了想，“夫子，你先别急，依我看，这簪子若是在昨日书房里头或者一个人走路时不小心掉落，那肯定立马就能察觉到，不可能听不到声响的。只有一种可能，你是不是遇着了什么事或什么人，动静很大，连簪子掉了都没听见？”

        夫子锁眉深思：“可是我一路都好好回去的呀……”

        邹安：“夫子可是想起了什么？”

        “我昨天在府中碰见了贵府的二公子，他恰好从外边回来脚步匆忙，我不小心撞到了他——”夫子神色染上一抹羞意，“将他怀里的书撞散在地，我帮他捡了地上的书。”

        邹安听到二公子内心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还是尽量平和地说道：“那夫子带路，我带人随夫子去找找。”

        一行人正出门，迎面看见上官妍一身贵族小姐派头，身后跟着几个侍女傲慢地走过来。

        邹安按下不耐，“三姐姐有什么事？”

        上官妍容颜俏丽，身姿已能窥见高挑玉立的势头。她用下巴对着邹安，“我来为之前的事和你赔礼道歉，呐。”她手一伸，身后侍女将手中一个精美的首饰盒子递上去。“这是我从自己房里挑的一些好东西，金玉珊瑚翡翠珍珠什么都有，看你只能抱着爷爷给的那块玉坠也可怜的紧。”她高傲地递给她。

        邹安看着她，没动。

        上官妍脸色有些挂不住，“快接啊！你不是喜欢玉器吗，我送你你还不要？”

        邹安面无表情地接过，“谢谢三姐姐，我这里还有事，就不招待三姐姐了。”她随手将盒子递给锦兰，就要越过上官妍离开。

        谁知上官妍还紧跟着往她面前凑，“这是大哥为你请的夫子吧？怎么了，你要和夫子做什么去？”

        夫子恭敬地将事情娓娓道来。

        “哎呀！夫子，你那碧玉很珍贵的吧！”上官妍语气浮夸，还做作地瞥邹安一眼。暗示意味很浓。

        夫子客气欠身，“什么玉是其次，主要那是亡母遗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是的呀是的呀！那可得好好找找。”

        邹安一路头疼地来到目的地，和着一群人都找了圈，确实没有。而上官妍一直在旁边悠哉游哉地摇着手中金色小巧团扇，深棕色的漂亮眼珠时不时往这边瞟一瞟。

        邹安神色不好地盯着她。

        “怎么，没找到？”上官妍只当看不见她，“夫子，你是大哥请到上官家的夫子，你丢了东西，那可是大事——四妹，不会是你偷偷捡到，舍不得还给夫子吧？”

        “……”邹安无语。

        “夫子，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家这个四妹，她生母原只是府里一个粗使丫鬟，不知怎么勾搭上我父亲生下了她。这么多年，父亲母亲都没管过她的。不然，也不会到了这么大了才请夫子教她读书识字，夫子见笑。”上官妍打着扇子绕着邹安慢慢走着，“四妹，我知你从小就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跟着大哥在祖父面前露了一回脸，得了一个小玉坠，你稀罕得跟什么似的。但我们上官家，可不能有小偷，还是夫子的东西！”

        “快拿出来吧四妹！不然到了母亲面前，大哥也保不住你。”

        邹安听到她竟然敢提上官衡，颇感滑稽地讥笑，她看着上官妍惊讶的脸，笑着凑近她，“三姐姐，你还不了解大哥吗，大哥最是讲证据的人了。就算到了夫人面前，你空口白话地定我偷窃的罪名，不怕被大哥一顿斥责么？”

        上官妍被她步步紧逼退了几步，待回过神后恼怒地狠狠推了她一把。“我呸！我叫你一声四妹是给你面子，我上官妍可没你这么上不了台面的妹妹，怎么，我上回打你的板子还不够你长教训的吗？！”

        邹安被锦兰眼疾手快扶住。身后两个带刀侍卫见状上前挡在她面前，不言不语气势却十足。

        上官妍恨恨看着挡在邹安面前的侍卫，“好啊，你既仗着大哥有恃无恐，那我们就去大哥院里让他定夺，你敢吗？”

        夫子躬身来到两人间，“二位小姐，不要为我起争执了，那簪子也说不定是被我收在哪忘了，我回去再找找。”

        “夫子且慢！你来都来了，不妨就多留会查个清楚，总之，我这个四妹嫌疑最大。你只问她敢不敢去大哥院子？”

        邹安冷淡地看着上官妍，“不用了三姐姐，直接去我院里搜吧，让我猜一猜，三姐姐是让人放在我枕头下，还是被褥里头了呢？”

        上官妍执着美丽的团扇，指着她说不出话，“你，你……”

        邹安不理她，而是对夫子躬身道：“请夫子随学生来。”

        夫子神色复杂，点点头，跟着她走了。回到院里，邹安淡定地让锦兰去自己房里找，果然在枕头下面找到了那支碧玉簪子。

        “是它，是我的簪子！”夫子紧紧攥在手里，神色欢喜。随即又有些尴尬地看着邹安和上官妍，沉默下来。

        邹安没去理会上官妍，自顾自走出屋到院中，将所有下人召集过来。她先问费妈妈平时谁能进她的里屋，得到的回答是只有锦兰和她。

        “从昨天午时到我方才回院子前，若有其他下人偷偷进我屋不被发现，有可能吗？”

        费妈妈略一思索，“回小姐，这是有可能的。小姐白日呆在书房里时间多，今天也是在书房呆了好长时间，然后出了院子。锦兰是紧跟着伺候小姐的，我也并不总能盯到正屋。”

        上官妍扶着侍女的手慢慢走出来，脸色似乎是有些震惊。看着她好半天也说不话。

        邹安视线逐一扫过下面站着的侍女，到现在，她其实还没认得谁是谁。她缓缓开口，“放东西的人，如果能自己站出来，我既往不咎。如果能供出主谋，大公子做主收拾主谋，我赏你好东西，刚好——”她让锦兰把上官妍送来的首饰盒子拿来，她打开盒子，有那么一瞬间，她自己也被里面珠光宝玉的东西晃了下眼。

        她端着盒将里面的东西给她们仔细看过，“里面东西任挑。”

        “上官安！这是我给你的东西！”

        邹安点头，语气宠辱不惊：“我知道，所以现在是我的了嘛，多谢三姐姐。好了，想清楚了吗，三小姐作证，我说到做到。”

        下面侍女个个跟鹌鹑一样低着头，没有人动作。

        邹安垂眼打量她们一圈，“那这样吧，谁要是看到谁偷偷摸摸进我屋子了，站出来指认，我将赏赐给你。任意挑两件。”顿了顿，她威胁道：“若都没人站出来，我只好将你们交给大公子，让大公子亲自审讯了。他院子里审讯的工具，可不亚于大理寺刑狱。二公子身边的夏远，审讯过后，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半条命……你们，想清楚。”

        上官妍突然插话，但却是结结巴巴的：“上，上官安……我真是看不出来，你，你从前说话，脑子可没这么利索，你从前……都是装得么……”

        邹安严肃地盯着下面，“我倒数三个数，错过这个机会，到大哥面前，我也插不上嘴了。三，二——”

        “上官安！”

        扑通！“四小姐，我知道是谁！”

        邹安瞥了眼神色有些惊惶的上官妍，又淡淡收回。

        跪着的人指认了一个侍女，完了又有其他侍女陆续跪下指认，有的称看见她偷偷进屋，有的称看见她袖口露出过那支碧玉簪子。

        最终邹安将视线放在被集体指认的侍女身上，“你有话说吗？”

        那侍女抬头，有几分姿色，邹安心想。但她只是看了一眼阶上的她们一众人，一句话没有，猛地起身撞上廊柱子上。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连上官妍也惊吓地叫着后退，被侍女扶住。

        费妈妈去探鼻息，“四小姐，她死了。”

        邹安捏紧的手慢慢松开，目光有些涣散。她将视线从侍女惨烈的身上移开，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开口：“三姐姐，她已经畏罪自杀，还要查下去吗？”

        上官妍：“……我，我不知道！”说完，急急忙忙扶着侍女的手走了。

        邹安神色漠然，转身向夫子微躬身：“夫子，您先回去吧。”

        夫子无言看了她一会，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还小，告诉大公子吧。我明日再给你放一日的假，你……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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