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张神龙

可惜在数百年前，巫族中有一部分族人触犯了禁忌，转化成了黑巫，并且将巫族赶出了巫都。

从此被称为白巫的他们流离失所，而现在，他们所抵达的天枢城，是昆仑的第一座城市，也是最接近昆仑天柱的一座城市。

站在草坡上，林祀看向远方，当视线落在那座巍峨高山上时，林祀全身一震。他看到了一座雄伟的城市，它座落于山脚，与高山浑然一体，那就是天枢城。

天枢城城高十丈，城门面朝草原，两边有武士模样的雕像耸立。雕像持枪，分立左右，仿佛两尊巨人日夜守护着城市。

而像这样的巨人还不少，可以看到从城门左右两边延伸开去的城墙，每隔一段距离，便耸立着一尊雕像。这些与城墙等高的雕像持枪、拎斧、拄剑、挽弓，仿佛不朽的士兵般，保护着这座城市。

至于城中，可见山脚平原处，街道有序，屋舍错落。其间华宇亭榭，飞桥拱廊穿插其中。楼阁重重，画栋雕梁，可谓气象万千。

城中后方更有高台，周围立圆柱，其后有门，门前置有铜铝大鼎，似为祭天之用。

至于山间，另有露台、楼阁、重塔、玉门、回廊等物。此些建筑，位于*之间，隐于树木之后。有飞瀑悬挂、云雾飘渺，宛若仙境。至于那高山之上，位于山巅处，在那重重云雾之间，不时有蓝色的光芒闪烁，不知是什么东西折射出来的光芒了。

那高山之间，除了有那些仙境似的建筑外。还有座落于山间平台上的巨大鹰巢，那偌大的鹰巢上，有大鹰盘旋，不时发出阵阵鹰鸣；而在挨近山脚一侧，则有洞穴，其间隐现光华，时而响起一阵兽吼。至于那被云雾笼罩的*之中，林祀隐隐感到，那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穿透了云雾正看向草坡的这一边。

好不容易收回了视线，林祀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喃喃道：“这就是天枢城？昆仑第一城？”

“没错，随我来吧。”巫灵淡淡一笑，事实上她笑的次数很少。自打认识她以来，加上这次，林祀只见过她笑了三次。

白鹿发出一声悠鸣，雪蹄抬起，踏下坡去。林祀转头，向后面暮雪招了招手，暮雪跑近，看到那远处的城池时也是掩嘴轻呼。等两边不断有巫族人经过时，她才回过神来，随林祀一同下坡。

下得草坡，横过草原，当天枢城的城门在望时，已经日过中天。

在耀眼的烈阳下，林祀用手挡了挡阳光，看向已经相距不远的天枢城。从这个距离看，这座昆仑伟城显得更加震撼，它就像一座堡垒般座落于山脚处。

到了这里，昆仑天柱已经近在眼前。它成了天枢城模糊的背景，那撑天柱山，早就超出了视野所能容纳的范围。它仿佛把昆仑的天和地就此隔断般，林祀左右看了眼，却看不到昆仑天柱的尽头。

再走近些，便看到天枢城那带着几分荒凉味道的城墙。虽说不像天墉城那样，城墙已经多处损毁，可这天枢城的城墙上，却是长满了野草长藤，墙根更是长满了类似爬山虎的植物。

那些红的黄的小花，倒成了城墙的点缀。只是远处看颇有雄壮的武士雕像，此时挨近了看，却见它们多数被草叶蔓藤掩埋，甚至有叫不出名字的小兽出没于雕像之间。

城外尚且如此，城内可想而知。这座城市荒废的年代比天墉城只多不少，尚末崩坏，已经足够叫人意外的了。至于现在，它似是那已经走过辉煌岁月的强壮男人，眼下已经变成那白发迟暮的老翁，让人不免心生惋惜。

巫灵坐在白鹿之上，久久看着天枢城，然后才轻叹了声。拍了拍白鹿，大鹿开始向城门轻灵地掠去。这时，门上有沉郁的号角声响了起来，接着隐约听到有人喊道：“是巫灵大人，大人来了，快开门！”

没过多久，林祀便听得阵阵闷响，天枢城那厚重城门，正缓缓升起。

队伍入城。

当从城门经过时，林祀不禁向头顶看去。天枢城的城门是闸式门，门厚三尺有余，看似厚实石料，可从门上裂痕看进去，却发现内有金铁之物的光泽。

闸门极重极沉，待队伍尽入之后，闸门落下，发出如夏日郁雷般的闷音。闸门及地，震起大片的尘烟，久久方散。

门内有巫族武士夹道相迎，不过对于林祀和暮雪这两个外界之人，这些武士眼中明显含有敌意。只不过巫灵骑鹿就在旁边，又不见林祀两人身上有枷锁之物，才不至于涌上来拿人。

一名武士上前，双手上举如托无形之物，单膝向巫灵跪下，行以巫族大礼道：“巫灵大人，旅途辛苦了。巫彭大人已经在青霓殿等候，请随我来。”

端坐白鹿上的巫灵微微点头，道：“你且带路。”

又转头朝林祀淡淡道：“你们两人跟我来吧。”

那名武士看了林祀一眼，再站起来，吹了声口哨。既有一头像狼，却长着虎尾的异兽奔至。

武士一跃而上，在前面带路。又有巫族人牵来两头大鹿，示意林祀两人骑乘。林祀倒也不客气，翻身上了鹿背，于是四人便各骑异兽奔进了天枢城中。

入得城中，可见处处荒凉。城中建筑虽不至于倒塌崩溃，可却已经杂草丛生，一些不知名的树木更是长得遮天蔽日，大多数楼台都缠有青藤，遍生野草，将此城往日的辉煌已经全然遮盖。

显然另外那些巫族人也是不久前才抵达该城的，否则应该不会放任城市被野草藤蔓淹埋。

他们也仅能清出一条城中主道，虽说清理，不过也就铲去杂草，推断拦路巨木，使致主道畅通而已。纵使如此，沿道疾行，仍可见条条幽巷，悠远深长。巷子中高墙深院，建筑分布井然有序，自然营造出一付深严气象来。

等到身上大鹿停下四蹄时，林祀已在一座宫殿前。光是殿门，便显庄严肃穆。那殿前石阶的中央，嵌着淡青玉板，上刻浮龙，栩栩如生，仿佛板上青龙随时会扑咬过来一般。那殿门之上，有异兽啸月之图，两侧各伏一尊青铜龙龟。

门上横楣，书有“青霓”两个古字。可惜林祀虽服智慧果，却只通巫族语言，但不识字，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此时那巫族武士于前面带路，巫灵骑鹿入殿，林祀两人可没这待遇，早在那武士的示意下，从大鹿身上下来，随巫灵入殿。

殿中是片广场，有武士正在训练，或以刀枪交击，或赤膊互斗。见到骑鹿的巫灵，纷纷停下，均单膝跪地，垂首抬臂，以求尊敬。林祀两人跟着巫灵从广场经过，入得内殿。

内殿圆柱撑顶，柱上均有浮雕游龙，殿深尽头处一面石壁，上刻五爪蟠龙。在蟠龙四周，有太阳太阴众星宿，瞧那太阳太阴两星，分握蟠龙爪中，却不知道匠师是出于尊崇之意，还是说此龙身躯之大，便连太阳也不过如龙珠般大小的事物罢了。

若是后者，当真令人震撼，那必然是一条有若宇宙星云般庞大的神龙！

龙壁之前，站着一道身影。从背影看，该是男性。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来，原是个二十五六的伟岸男子。

白面无须，眼若星辰，嘴角含笑，负手而立的身姿挺拨如松。且与巫灵般，身上带着一种如草木般纯净的感觉。他见到巫灵，眼睛一亮，抬手迎来道：“巫灵，你终于来了。巫真以数日前以云鹰传讯，该在近日抵达，届时……”

他忽然一顿，视线落在巫灵身后林祀两人身上，神情显然一怔，道：“这两位是？”

“外界之民。”巫灵终于从那头白鹿上飘身而下，赤足轻轻踩在地上，转过身抬手道：“他们通过红谷圣殿的乾坤门出现在瑶池之畔，与我巧遇，我便将他们一并带来了。”

男子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确定，他们是外界之民？难道说巫虞回来了？”

“不，我问过他们，他们并不知晓巫虞。”巫灵摇了摇头。

男子皱眉：“若非巫虞，他们又如何得入昆仑？巫灵，他们……”

“他们不是黑巫。”巫灵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摇头道：“可我也无法确定，他们会否成为我们的敌人。所以我把他们带回来，想请圣兽观之，再作定夺。”

林祀终于忍不住道：“喂，我说你们两个别自顾着说话啊。我们怎么会是你们的敌人呢，我们和黑巫可不是一伙的，来此之前，我们还干掉了一名黑巫。”

“纵是如此，我们也无法轻易信任你等。圣兽开明，能直视人心，观其善恶。由它来作主，是再合适不过了。”巫灵淡淡道：“除非你们存有不可告人的想法，否则，何惧见圣兽一面。”

“开明？圣兽？”林祀愣了下，说：“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传说中的开明兽吧？”

男人意外道：“外界之民，居然也知圣兽开明？”

“当年随龙神迁移者，不过是部落里一部分人罢了，总有些流落外界，将昆仑种种传颂出去的人，不足为奇。”巫灵道：“如果你们没意见，那我便立时沟通圣兽，请它前来了？”

“叫吧叫吧，这样也好，省得跟防贼似的防着我们。”林祀道。

巫灵点点头，转身对那男人道：“巫彭，助我。”

“好。”

两人行向龙壁，在那巨大蟠龙前停了下来，他们抬起头，均抬右手，然后一手拍在蟠龙龙爪之上。那龙爪居然锋利得很，两人手掌拍下，既被刮破。当即手掌掌心淌出鲜血，沾在那龙爪之上。这龙壁也不知为何材质所砌，鲜血沾上，既被吸收。片刻之后，那石壁巨龙的双眼渐渐亮起了一抹金光。

巫灵抬起双手，声音不大，可奇异地却在整个殿厅中回荡：“圣兽开明，请降临此殿吧。”

那叫巫彭的男人亦高声呼应道：“请降临吧。”

“圣兽。”

“开明！”

巫灵和巫彭两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又互相呼应，似颂如唱，渐渐合成一调，声音越来越大。如同钟响磬鸣，在大殿之间不断回荡。

随着他们的颂唱，那石照上蟠龙双眼的金光越来越亮，最后射出两道金色光束，落到殿中大厅之处。

光束来回移动，交错飞织之间，渐渐出现一道身影。林祀和暮雪相互交换了个眼色，两人均感惊讶。

虽然巫灵两人的颂唱，使得圣兽驾临一事带上了某种仪式感，以及神秘感。

可眼下这金光交织的情景，分明是全息投影的技术应用。可以想像，这番场景落在古人眼中，自然便是仙家般的手段。

很快，殿中已经出现一道金色的身影。等蟠龙眼中的金光渐渐暗淡，那道身影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男人，年纪在三十上下。一头长发无风轻扬，闭着眼睛的他，可见五官线条刚硬。

精赤着上身，身上有诸多花纹，却不知道是天生，还是纹上去的。腰处束朱红布条，长裤宽松，赤足，右足上套着数个金环。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蛮荒原始的气息。

仿佛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男人缓缓张开了双眼。当他眼帘轻启之时，竟有片片绯金火焰从眼中逸散而出，然后才消散于无形。

等他双眼完全张开时，林祀等人均有直视太阳之感，只觉无比刺眼，如此异状，过了片刻才消失。可除了林祀外，殿中三人，视线早被涌出的泪水所模糊，便是那巫灵二人也不例外。

男人“咦”了声，看向林祀的目光微见凝重三分，只见他眼中双瞳，竟是绯金色，瞳仁则是漆墨般的黑，宛若龙睛。

巫灵巫彭两人已经伏到地上，双手平展前伸，手掌覆地，轻声道：“恭迎圣兽大驾。”

林祀着实愣了下，这男人居然是开明兽，这可跟传说有出入，而且还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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