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捧杀之术
项承平和上官虎像是哼哈二将一般，在大理寺门前展示了一番手艺之后。
顷刻间，无人再敢上前了。
秦枫稳如磐石般立在那里，一个人的气场碾压了大理寺那浩浩荡荡的虎狼之辈。
“本王从太子黜落贤王，所以你们就已经不把我的话当成一回事了是吗？”秦枫问道。
满院官差，尽皆沉默不言。
不反抗，也不认罪道歉，场面一度僵持了下来。
“行，既然没人吭声，那就这样吧。”秦枫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承平，上官虎，你们两个回来。”
“我们守一守大理寺的规矩，这门我们也不进去了。你们去帮我搬张胡床来，我们在这候着，等候萧大人的召见。”
“喏！”
秦枫的一通阴阳怪气，让大理寺那些官吏瞬间头皮都麻了。
这位现在怎么这么不要脸。
人都差点被你们打死了，反而还把你给委屈了个不行。
“萧大人怎么还不来？”有人低声问道。
“这不是为了落贤王的面子嘛，估计要等那顿酒喝完才能来。”
“快去请，再不来，落的就不是贤王的面子了，而是我们要遭殃。”
“都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去了。”
……
项承平搬来了一张胡床，还从马车里将秦枫那套喝茶的家伙事也拿了出来。
秦枫淡定就坐，项承平则熟练的为秦枫煮上了茶。
上官虎一看，自己好像又没事干了。
谨遵父亲大人吩咐的他绝不允许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站着，于是乎，他冲进大理寺的官署，拆了两扇屏风立在了秦枫的身侧，遮挡阳光。
这周到的眼力见，让秦枫不禁侧目。
长得憨厚敦实，人倒是非常机灵，比他爹强。
虽是人来人往，可秦枫恬淡自然，安然坐在胡床上闲品香茗。
就是这胡床有些降低了他的格调。
胡床不是床，其实就是小马扎。
秦枫琢磨着，以后若有闲暇，应该把这玩意改改。
茶才勉勉强强喝了三盏，萧进益带着满身的酒气来了。
“小王见过萧大人！”
看到那龙骧虎步，走的六亲不认而来的萧进益，秦枫立马放下茶盏起身行礼。
这么明显的捧杀，萧进益还是能看的出来的，他立马就给秦枫跪下了。
“下官身患重疾，回家修养，未能及时面见殿下，请殿下恕罪！”
“身患重病？本王怎么瞧着萧大人您像是身患酒局呢，这浓浓的酒味，萧大人看来也是辛苦了。”秦枫用手在鼻翼前扇了扇，笑着说道。
“殿下误会了。”萧进益解释道：“那太医说下官身上湿气太重，需要用酒拔一拔，故而身上的酒味确实重了一些。”
“萧大人身上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拔一拔？为什么还有如此浓烈的脂粉味？”秦枫问道。
借口倒是找的挺好，还他娘的拔湿气，这怕是去拔子孙了吧！
“家中侍妾身上所沾染。”萧进益面不改色说道。
“下官卧病在床，身边离不开照料的人，家中侍妾没事干就爱涂涂抹抹，味道确实稍微重了些，惊扰了殿下，下官万死莫辞。”
秦枫也算是涨了点见识，这诡辩之道倒是被他给玩了个门儿清。
“承平啊，快去请徐太医来，莫要因为见本王而耽误了萧大人的病。”秦枫吩咐道。
“喏！”
萧进益立马说道：“不敢劳烦殿下挂念，下官这点病修养几日便可痊愈了。”
“那不行，本王在这大太阳底下晒晒无所谓，可萧大人日理万机，乃国之重臣，不可有失。你放心，徐太医以前长往东宫为本王诊治，他的医术是完全能信得过的。”秦枫说道。
太医署有好几个姓徐的太医，初时萧进益压根没往徐茂身上去想。
可听秦枫这么一说，他顿时意识到秦枫说的是什么人了。
那个给赵王幕僚白玉书缝伤口，却把人家腰子割了的混球。
那厮之前的确长往东宫跑，可知情人都知道，他压根就不是去治病的。
一想到徐茂的那些光辉事迹，萧进益顿时有些骑虎难下。
他可不敢让徐茂那个玩意给他治。
没病也得被那混球给治出大毛病来。
“下官这点小病，岂敢劳殿下您亲自过问。已经有太医为臣诊治过了，且开了几幅良药，下官吃几日应该便痊愈了。”萧进益推辞道。
秦枫又一度端起了他的茶盏。
虽是年纪轻轻，可坐在那里的气质俨然就是一个绝世高人。
“萧大人就不必推辞了，本王急匆匆找你前来，也不知道你有重病在身，现在既然知道了，那就决不能坐视不理。其他的太医，本王用着也不放心。”秦枫义正辞严的说道。
“你也当知道我大秦的太医署良莠不齐，多的是滥竽充数，鱼目混珠之辈。”
“你在大理寺当值，这里前几日又出了那么个事，还是应该找靠谱的太医看看。”
萧进益瞬间郁闷的想拿脑袋咣咣撞墙。
这一次可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上了。
秦枫曾经那么好欺负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变得如此狡诈刁钻了。
就这捧杀之术，他浸淫官场半辈子都没玩的这么明白。
不过，萧进益也意识到秦枫今天这是铁了心，要在这事上给他找点晦气了。
不管他说什么，秦枫想给他看病这事看样子是避免不了。
想要绕开这个麻烦，恐怕唯有迂回之术，转移目的了。
想到这里，萧进益立马神色恭敬的问道，“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
秦枫扫了一眼萧进益，淡淡笑了，“这事不着急，萧大人的病更紧要。”
萧进益：……
竟然柴米油盐都不进。
看来秦枫今天这是一门心思要抓着他装病这个由头，给他看看病呐。
萧进益恨得暗暗咬牙，可面上还是不得不装出恭敬的样子。
他故作恍然，忽然问道：“殿下亲自前来大理寺，该不会是为了那几个下人吧？”
被逼到这个份上了，萧进益不得不自己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你说这个啊，小事。”秦枫终于接了茬，并说道，“本王只是来问问因何抓了我的人！”
“凡事皆有因果，萧大人抓了我的人，好歹该给本王一个理由是吧？”
“不过这事真不要紧，先看病！”
萧进益陪着笑脸说道：“下官的病已不打紧，还是先为殿下交代此事吧。”
“有人状告殿下您府上那几个伙计有不臣之心，谋逆之嫌，下官这才将他们带到了大理寺问话。不过，下官怀疑这可能是诬告。”
“奥，这样啊。”秦枫故作恍然，惊讶说道，“我府上的下人有不臣之心，谋逆之嫌，那岂不是说本王有不臣之心，谋逆之嫌？”
“萧大人，你是不是觉得本王一天什么事都不做，尽想着怎么去谋逆了？”
萧进益忙俯首告罪：“下官不敢，只是下官职司大理寺，有人如此状告，就不可等闲视之。但事实到底如何，下官一定会查清楚，给殿下您一个交代！”
秦枫摆手，“你别交代了，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吗？下人哪有什么理由造反？”
“这样，大理寺的大狱我自己进去，还住之前那个监舍，住习惯了，不想换！”
“这个小小的条件，我想萧大人应该是能答应本王的是吧？反正，我看你不把本王弄成谋逆是绝对不会死心的，我自己进去，我们都省心一些。”
“省的你三天两头跑来找本王的事。”
萧进益人麻了。
这个废太子现在真的是越来越难缠了。
逮着他的话头，竟然狂做文章。
他倒是真的很想让秦枫自己走进去，坐实谋逆之罪。
可他不敢这么干。
而且，此地是在大理寺的大门外。
前方就是人流如织的永元街，此刻看热闹的人已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
如此明目张胆的，他也不能这么干。
秦枫这是想把他架到火上去烤啊。
萧进益就想不明白，曾经那么淳朴善良的废太子什么时候学来了这等心机。
捧杀之术堪称一流，字里行间全是陷阱。
“下官怎敢让殿下您住进去？下官也从未想过谋害殿下，一切皆事出有因。”萧进益解释道，“下官职责所在，有些事确实是不得不这么做。”
“本王也知道你职责所在，整天就盯着本王从鸡蛋缝里挑骨头，想尽办法的要给本王弄个谋逆之罪。你整天这么搞，你累，我更累，一个月的时间我踏马进了三次大理寺，你有完没完？”秦枫忽然翻了脸。
萧进益满脸惶恐的跪了下来，“殿下，下官绝无此意，殿下您真的是误会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我看没什么好误会的。”秦枫讥讽道，“你抓紧替我安排吧，本王今天就住进去。贤王府的下人有不臣之心，我这个当主子的那可不就是谋逆之罪嘛！”
萧进益一时间脑瓜子嗡嗡嗡的。
秦枫今天算是把他彻彻底底的给逼到死胡同里面去了。
他要是真借着这个由头住进了大理寺的大狱，他少不得得有一顿麻烦。
更为糟糕的是，那些围观的百姓信了秦枫的话。
不远处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几乎全一边倒的向着秦枫说话。
“贤王虽然声名不佳，可我看今天这个事贤王殿下的脾气还是太好了，要是我被人这么对待，我哪怕是舍了这条性命，也要拉上一堆垫背的，太来气了。”
“说起来，贤王殿下被废了太子之后，好像还真的是整天都在刑狱之间打转。”
“之前我们也不清楚，今天算是亲眼见到了，这里面有阴谋。”
“有大阴谋！”
“这个姓萧的真不是个东西，之前诬陷贤王谋逆，好像就有他的事。”
“他这分明就是想置贤王殿下于死地！”
“狗官！”
“狗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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