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卿卿
接近午时，阳光更加热烈了些，黄色的光线洒落在地面上，云卿的笑容越发灵动灿烂。
戚寒漆黑的眸子愣是看了她好一会儿，手中的拳头已经紧握得指节发出响声。
在顾茶的第四次叫声中，他才回过神来，压下心底的几分不自在。
“戚哥哥，你是在看云卿姐吗？”
“她跟苏征关系好好啊，两人是一对吗？”
顾茶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无辜极了，仿佛只是单纯地好奇。
戚寒闻言，仿佛怒气达到了巅峰，语气都有些冰冷，“不是。”
紧接着，不顾顾茶受伤的目光，径直朝向云卿走过去。
云卿刚拍完照，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正要拧开瓶盖喝，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某个身影。
“云卿。”他的嗓音依旧清朗好听，夹杂着一丝丝磁性沙哑，是独属于的少年音。
“我来吧。”戚寒下意识地就要抢过她手里的水帮忙拧开，却被云卿制止住了。
她歪头一笑，一双小鹿眼定定地看着他，笑声像银铃般清脆，听在他的耳朵里却越发难受。
“戚寒，你要抢我水？”
“不是……我……”
他还没说完，顾茶就提着裙子走了过来，整个人柔若无骨，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拿着一瓶一模一样的水，水盈盈的眸子看着他，求助似的说:“戚哥哥，能帮我拧开水吗？”
场面瞬间僵持住了。
最后，云卿莞尔一笑，把自己的水夺了过来，在戚寒的目光下，微微用力一拧，瓶盖嘭地一声，被打开了。
“我用不着，给你的茶妹妹拧吧。”
话音落下，云卿就转身离去，留下原地的两人有些尴尬地对视着。
确切的说，尴尬的只有戚寒一人。
他有些敷衍地接了过来，胡乱地拧了一下，直接扔给了她，朝云卿的方向追过去。
丝毫没有注意到，顾茶眼底划过的一丝恨意。
“让我说啊，咱们小苏也不错，非得在那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吗？”叶涵月铺开野餐的布，边吐槽着边打趣苏征。
仅仅一秒钟，苏征的脸就红了个彻底，立刻有些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我对云卿，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好朋友。”
他急匆匆地看向云卿，眼神中满是认真，生怕她不相信，会因此疏远他。
云卿只是浅浅地笑了笑，颊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声音依旧温柔似水:“我知道。”
她帮着叶涵月铺开桌布，把书包里带的一些零食水果都摆出来，心情也好了很多。
只是，眼角的余光还是会不自觉地往某个方向看过去。
克制不住的。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忍住不去看他呢？
她看到戚寒的身影越来越近，正在往她这边跑过来，脸上似乎还有些焦急。
一身简单的白色卫衣加运动裤，包裹住修长有力的腿，满满的少年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五官在阳光下更加精致立体，他永远都是人群中的发光体，就连跑起来的样子都帅气迷人。
“云卿！你别生气，顾茶真的只是意外，我们之间的关系谁也插不进去。”
他语气微喘，眼神中满是真挚，仔细看的话，还有几分慌乱，像是怕失去什么似的。
云卿的手臂被他抓住，少年宽厚炙热的大掌紧贴着，像是触电般，让人心跳不由得开始加快。
她一抬头看到他的脸，似乎气都消了大半。
这是戚寒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跟她解释吧。
“我没生气。”她语气格外平静，甚至还主动拿桌子上的零食给他吃。
戚寒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心上立刻放松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我气的。”
“咱们的关系永远最好。”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苏征，轻嗤了声。
云卿是喜欢他的，其他人只是不自量力罢了。
春游回去的路上，戚寒一个劲地在说着，两人从小到大的一些趣事，像是在告诉她，你是有希望的，我们是有可能在一起的。
她在他心里终究是不一样的吧。
—
四月份，云卿成功地拿到了英语演讲比赛金奖，获得了保送南川大学英语系的名额。
英语老师还在课堂上专门表扬了她。
“大家要多像云卿同学学习啊。”
南川大学在国内的知名度虽然不如北华，属于top2的学府，可实力依旧很强，双一流院校，也能排得上前二十。
一下课，叶涵月就跑过来兴高采烈地恭喜她，“好棒！提前保送了，这样高考就能随便玩玩了，毫无压力！”
“我的宝，怎么这么优秀！让我贴贴，沾沾喜气。”
她开心地眼睛里的星星几乎都要闪烁出来了。
云卿也弯了弯眉眼，成了月牙儿状，任由她抱着使劲贴贴。
贴完之后，她才笑靥如花地开口:“今天下午，请你吃饭。”
苏征也不甘落后，清朗地笑了笑，“大学霸不介意多一个人？”
“我的好朋友和同桌，都一起来！”云卿也很开心，拿到保送名额意味着，她可以和戚寒一起留在本省了。
可惜今天他请假没来学校。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份喜悦没有办法及时分享。
“那你还参加高考吗？”苏征神色认真地看着她问。
云卿想也没想地点了点头:“我想，全力以赴一次试试，真正高考的话能不能去北华。”
这是她内心的执念。
由于出不去学校，晚上还有晚自习，三人欢欢喜喜地在食堂大吃特吃了一顿，叶涵月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回教室的路上，抬头望去，天空变成了粉紫色，氤氲出点点浪漫。
广播站播放着音乐，时不时地有同学哼着歌，操场上依旧有人在跑步，打篮球，甚至路上还有男生女生一起欢笑打闹。
似乎，这就是简单的青春。
云卿已经获得了保送资格，依旧每天来上课，不为别的，只为多看戚寒一眼，以及，全力以赴奋战一次高考。
最后一个月，整个教室里的氛围都彻底地严肃了起来，每个人似乎都在尽着全力，就连一向随性而为的戚寒，也开始刷起了题。
戚爷爷给他放低了标准，至少，考上本科。
而庆南大学，分数线一般过一本线就能录取。
—
高考那天，似乎也和往常的日子一般，云卿幸运地在三中考试，甚至不需要订酒店，直接住在宿舍就可以。
她似乎就是去考一场普通又平凡的期末考试，全程丝毫不紧张，最后一场出来的时候，面上还隐隐约约挂着一丝笑容。
云卿是第一个飞奔着跑出来的，此时，学校门口甚至还有记者，立刻拦住了她的脚步，“同学，请问您觉得这次高考怎么样呢？”
她扬起笑容，语气认真:“还可以，体验感不错。”
记者似乎愣了下，很快又反应过来，继续笑着问:“那看来同学是很有把握了，考上大学应该没问题吧？”
云卿眨了眨眼睛，小酒窝若隐若现，温和地笑了笑，干净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夏日的清爽，面上无辜，“应该没问题吧，我保送了。”
“……”
记者脸上的表情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努力地僵硬地挤出一抹笑容，又去采访下一个。
而云卿这段被采访的视频，也迅速走红网络。
甚至有人挖出来了，她参加全国英语演讲比赛的视频，不得不感慨，集颜值才华于一身的学霸本人了。
都说高考完的暑假，是最放松最嗨的，云卿像往常一样，偶尔跟叶涵月出去聚一聚，大多时间都是在背单词和学做饭。
她之前无意中看到，戚寒转发了一条消息，红烧肉的做法，下面还带着他的评论:〔馋了。〕
刚考完试，她就动了学做饭这个心思。
为喜欢的人做饭，听起来就很浪漫。
他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由于是第一次下厨，云卿手忙脚乱地，差点炸了整个厨房，甚至手背上都被油溅到了，本来白皙细腻的手上，泛了点点微红，仔细看的话，还有一些小泡。
她没在乎这些，用凉水冲了冲，满心欢喜地看着第一次做出来的红烧肉，用饭盒装好，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找戚寒。
云卿到戚家的时候，他正跟好友在房间里打游戏。
整体房间呈现灰色的色调，东西摆放地有些杂乱。
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短袖窝在沙发上，领口有些大，露出白皙的肌肤和喉结。
长腿微微曲起，戴着一副耳机，柔软蓬松的黑发微微遮住眉骨，
下颌线流畅精致，眉眼深邃，内双，眼尾上挑，鼻梁挺拔，薄唇微微露出几分笑。
云卿一下子就看呆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还是许文畅最先发现，吹了个口哨，笑得漫不经心，吊儿郎当地调侃道:“戚哥，你那小媳妇来了。”
骤然听到这个称呼，戚寒拉直唇线，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却有几分像是打着游戏突然被打断的不耐，“有事？”
紧接着，他把耳机摘了下来。
云卿睫毛轻颤，低着头，声音有些小，“我做了红烧肉，来送给你尝尝。”
说完，就把饭盒放在了离他很近的那张桌子上。
戚寒似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看到了她手背上的红色小泡，视线在这上面停留了几秒。
而云卿，却慌张地把手往后藏了藏。
刹那间，空气中氛围格外安静，甚至可以听到呼吸交错的声音。
可下一瞬，一道娇柔又熟悉的女声响起，让云卿瞬间变了脸色，甚至手上本来可以忽视的疼痛，开始剧烈疼了起来。
“戚哥哥，你怎么不动了呀？人家快要没血了。”
戚寒这才把注意力回归到游戏上，低声安慰:“别急，我马上来。”
是完完全全地，把云卿当成了空气，没再理会她。
许文畅旁边一个戴眼镜的胖胖的男生付铭，似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压低声音:“你的小青梅还在呢。”
戚寒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继续打。”
“顾茶，你在那别动，我马上过来。”
云卿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离开的，她满心欢喜做的红烧肉，他不屑一顾，甚至还跟顾茶很亲密地打游戏。
手上的烫伤似乎更加严重了些，起了很多红色的小泡，她凄然一笑，走路的身形都有些跌跌撞撞。
回了家。
简单地用凉水冰了一会儿，整个人坐在地上，抱着腿，双目无神地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甚至，内心原本坚定地觉得，只要她努力对戚寒好，终有一天，他会喜欢自己的。
这个想法，也开始有了动摇。
真的会吗？
她不知道。
只是心脏却密密麻麻地疼，疼得她额头上都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明明是六七月份的天，却比寒冬腊月还要冷。
—
夜幕降临，天色已晚，许文畅和付铭都已经离开了。
戚寒却还躺在小沙发上打游戏，伸了伸懒腰，似是有些累了，面容有几分倦意，甚至饥饿感也随之而来。
戚父戚母出差不在家，保姆今天又请假了，戚寒这才意识到，今天好像没有饭吃。
他眼神一动，突然发现桌子上，还有云卿送来的那盒红烧肉，长腿迈开，走了过去。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肉，他惊讶了一下。
颜色，竟然看起来像是很好吃的样子。
他不甚在意地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可下一刻，却立刻变了脸色，对着垃圾桶就吐了出来。
故意报复他的么？
这肉酸的，差点让他把胃里其他的食物都吐出来。
是给人吃的么。
他口味本就特别叼，似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戚寒嫌恶地看了一眼颜色让人很有食欲的肉，嗤笑了声，毫不留情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甚至都没有再多看一眼。
丝毫不在意，这是从小就没有下过厨的云卿，第一次为他做的饭。
嘭的一声，饭盒掉落在垃圾桶里，几块肉无情地滚落了出来，被染上了脏污，却无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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