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没有？，没有钱喝什么酒。让你家里人或是朋友送过来，不然我们可报警了。”虽然明知他不会有钱，这是她刚才亲自确认的，但必要的恐吓程序还是要走的。
“我在这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您要愿意让我在这里打工还钱吧。”这是东伟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这个回答倒是让黎芳有些吃惊，毕竟很少有人会这样快的接受这种现实。
反正是白白送来的劳动力那个女人也没有拒绝，以后脏活累活都有人干了，再者他也不是第一个打工还钱的人了，这里有的是活干。然而对于东伟来说，或许他不用再担心今晚的居住问题了。即便是在没有阶级之差，没有巨大社会地位落差的城市角落，竟然也有如此大的差距，对于一些人不幸且屈辱的事竟然是另一个人当下不错的归宿。
“那你收拾一下，来我办公室签合同吧。”说完，黎芳便向酒吧走廊的另一头扭着屁股走去。里面光线很暗，大约到了走廊的尽头，左转，消失了背影。
东伟坐了很久，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尾骨发来阵痛的信息——是一个服务生踢了他的屁股催催促着他。他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环境，昨晚喝醉的美好的时刻已经过去，美好的记忆也荡然无存，甚至酒店的装饰也有点陌生。东伟用手搓了一把脸，吃力怕了起来，但突然站起的他有点脑供血不足，又加上昨晚的酒，突然一阵恶心涌上食道，立即又弯下腰蹲在墙角，一阵干呕。
“他妈的，恶心谁呢，滚一边去。”又不知是谁踹了他一脚，并且恶狠狠的骂着。
东伟拿沾满灰的袖子擦去嘴边的黏液，向老板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拖着沉重的手臂敲了敲门
“进来吧”
“老板，我来签合同了。”东伟看着陷在厚而破旧的椅子垫上抽烟的黎芳。屋子里光线很暗，没有窗户，只有两盏昏暗的灯挂在墙上。墙纸已经有点褪色，但海报上暴露的女郎却依然艳丽。
“坐着吧，不着急，先聊聊。”黎芳吐了一口烟。
东伟从墙角找了一个板凳坐在黎芳办公桌的前面。
“多大啦？”
“20”
“呦！比我还大一岁，是不是叫你一声哥啊”
“啊？不，不敢不敢”东伟麻木的神经稍微有了起色，这个眼前成熟，浪荡的女人居然比他还小一岁。
他这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黑中带青的发色，厚厚的粉底和鲜艳的口红都明目张胆的追求性感的感觉，不过细看之下不难推测出，五官即便没有浓妆的加持也会很精致——不得不承认她足够好看。只是皮肤被劣质的化妆品伤害了许多。黑色的上衣和红黑相间的裙子与酒吧的氛围极其搭配，加上黑色的丝袜和长靴几乎是属于只夜店的模特形象。
“我呢叫黎芳，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你怎么落到这步田地啊，小哥”黎芳挑逗的问。
“被学校开除了，不想麻烦家里人，出来打工，晚上没地儿住。”东伟老老实实的说着。
“先试试你的工作经验，来擦擦地板”黎芳把腿搭到桌子上看着东伟。
一个刚刚从学校出来不久的人，怎么会有擦地的经验。东伟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黎芳的靴子。
“擦啊，连这种事你都不会吗？读书读傻啦？”
东伟慢慢呼吸着，拿起黎芳扔过来的抹布擦着地板
黎芳靠在椅子上，望着黢黑的天花板。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感触良多“我猜你肯定在心里骂我是下贱的婊子，没事，我也瞧不上你这种没用的人。活着且硬气的活着，就一句话‘无所不用其极’。”说罢又在刚刚东伟擦过的地方走了两圈。
东伟静静地擦着，没有说话。他知道，黎芳的话是错的但确是适合于现实，无法辩驳的。
“老板，擦完了。”他擦的并不算干净，他也确实没有体力和心情去认真的干活。
“把合同签了吧。”
合同期限是一年。
“你去到门口等着，有客人来了就请人进来，招待，推销酒水什么都得学，不会了就问问店里的老人，别一天天的犯楞。到后面领工作服吧。”
东伟换了工作服，在酒吧门口站着，他不太会招揽客人。别人热情的把街上每一个人当做父母，他却尴尬的像是每一个人的初恋一样。
酒吧里，东伟每天都能看见各种各样的人，但没有一个人是与他同等地位的人，他干着最脏最累的活。但他不能有任何不愿意。
晚上酒吧的客人很多，一辆奔驰车停在门前，下来的客人是一个西装革履的胖子，窄衬衣裹着肥肉肚子，这是中国中年男人永不过时的时尚。东伟赶忙迎了上去。客人看着东伟的生涩的服务态度就知道是个新来的倒霉蛋。
“黎芳啊，这是新来的？”那个胖男人对着门口的黎芳问道。
“霍老板来了！是刚来我们店打工的。”黎芳笑着迎也出来
“不错，是挺精神的小伙子。”胖男人打量着小伙子。“可惜就是有一点不好，踩到我鞋了也不道个歉”胖男人继续笑着说
“不是，我没……对不起”东伟本来想辩解，但又被黎芳的眼神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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