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周一早晨，新经理召集了所有在菜市场的工作人员开会。新经理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开始讲话：

        “今天呢，是我来这里第一次开会，有些事我希望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我不比以前那些经理，面子薄好说话，我来这里是规范市场的管理。不要以为谁可以仗着什么关系享受特殊待遇，拿着公司福利，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我不是以前的严经理，我可不惯你们这些臭毛病，也不吃你们这些人情事故。希望我们把以前的一些不好的行为都收敛一下，不要因为某些烂人影响了集体的风气！”

        会议开的时间不长，开完会后，人们都各自去工作。杨听云独自一人走出了菜市场，并且再也没有回来过。

        杨听云离开后大概半年，梁哲在私下找投资商的事也被公司知道，梁哲被公司辞退了。

        紧接着西宁的所有信托、投资公司都不敢再要他。一个拿着公司的资源为自己牟利的人会遭到所有同行的唾弃。梁哲在西宁整整找了两个月的工作，他找不到任何和他专业有关的工作。他甚至连以前一半的工资都拿不到。他比不上那些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他们有活力，而且需要的工资也低。而他所有的只是那个引以为耻的工作经验。于是，他找工作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答应白玉婷今年结婚的计划仿佛也成了泡影。

        白玉婷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每每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都心疼的咬着嘴唇，但她又不想再让这压抑的气氛蔓延开。于是她常常跟梁哲开着玩笑，想逗他开心。梁哲虽然知道白玉婷是为了自己好，但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和白玉婷玩闹。甚至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坐着，安安静静的回味白天被各个公司的面试官嘲讽的语言。

        又过了一阵子，梁哲依然没有找到工作，但他仿佛找到了逃避的地方。白天梁哲在各个公司面试，晚上就到赵诺工作的酒馆里喝酒。他想不通这一连串环环相扣的悲剧，哪一步是因为他错误的选择而导致。那些幸福的出路，到底在哪一个路口与他错过。他很消极，他很无奈，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可以做什么。他大口大口的喝酒，希望可以短暂的忘记这段忧郁的时间，向李白借三分豪迈，不管不顾的疯狂。

        赵诺拦不住梁哲，只好一边弹唱，一边陪着他喝酒。一直喝到晚上酒馆打烊他才回家。

        这一天，梁哲又在酒馆喝酒，今天他只面试了一家公司。面试官只看了他的名字就当面把简历扔在了垃圾箱里。他咬着牙从垃圾箱里拿出了简历，再次缓缓的放在了面试官面前。面试官这次更是直接把简历摔在他的脸上，让他滚。梁哲攥紧了拳头，结结实实的招呼在了面试官的脸上……

        晚上，酒馆打烊了，梁哲今天醉的厉害，瘫睡在椅子上。赵诺给白玉婷打电话，两人才把梁哲送回家。白玉婷扶梁哲睡下，在床边看着醉去的梁哲，满脸心疼。

        那晚白玉婷一直守在床边，偶尔独自抹这眼泪。半夜时，梁哲仿佛清醒了一点，看着趴在旁边的白玉婷，半晌，梁哲说话了

        “玉婷，我们分手吧。”

        白玉婷哭着摇摇头。

        “我怕我以后养不了你。”

        白玉婷哽咽这说了句“不！”

        “我不想你跟着我吃苦。”

        “不！”白玉婷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不管你干什么我都和你在一起，你想在西宁我就陪你在西宁工作，你如果回四源，我也辞职和你一起回四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梁哲抱紧了白玉婷，不停的说着‘谢谢’，然后又迷迷糊糊的睡去。天快亮的时候，梁哲再次醒来，他看了看睡在旁边的白玉婷，悄悄的走出了屋子。梁哲的房子在顶楼，他走到天台深深的呼吸着，倚着栏杆看着楼下。地面很远，他想起几年前在他眼前坠落的人，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当年那个女孩是有多绝望，才会选择死亡。反正他不敢，也不会这样选择。

        第二天早晨，梁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白玉婷可以感觉到，他不像昨天一样了。

        梁哲最终还是回到了四源县，城市终究难以给外来人留下一席生存之地。他找了一份工资不高但相对稳定的工作，工作的地方离家很近。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他打算在年底结婚。

        梁哲再一次找到杨听云是在十一月份。夏都大学的对面，一个收二手书的小摊，当然也收废纸盒，塑料瓶。一个破败的小帐篷，穿着破旧的褂子，胡子杂乱的长着，和秀气的五官违和的挤在同一张脸上。

        “下个月，我要结婚了，我想请你当伴郎。”梁哲拿着一套干净的西服和一双皮鞋。

        “我穿不惯西服，穿这身衣服来行吗？”杨听云嫌弃的看了看西服。

        梁哲看着杨听云身上破旧的灰色衬衫和靛青的宽大的裤子会心的笑了，“可以，只要你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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