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官官相护

到了离店的时间江月收拾了衣物带着江水儿走了，他们原先的衣裳都穿不了了，昨个江月才去成衣店又买了两身，虽绣工不比江母绣的，可到底总不能可一件脏衣裳去穿。

        江水儿带着面纱羞红了脸跟在江月身后走着。

        他说女孩子家本不宜抛头露面，和他一起总不能这也委屈了她，最后在一个摊位前扭扭捏捏选了个白的。

        摆摊的老板娘是个爽利的，还直夸江水儿有福，得了个这样好的郎君。

        这一句话，叫江水儿红到了现在也不敢去看江月的脸。

        “站住！”

        江月一顿，揽着江水儿护在身后。

        何有为眯着眼睛上下仔细瞧了瞧，对着江水儿挤出个笑脸来：“呀，这就是小侄女吧？”

        江水儿一缩。

        江月蹙眉喝道：“你做什么！”

        何有为啧啧道：“前几日还姨父长姨父短的，现在就称我为你，真是好孝顺的儿孙。”

        他这一话音量极高，四下的商贩行人都朝这瞧着，何有为似不怕把事情闹大：“你俩早没了爹娘，如今自应是我这个姨父来看养，走，和我回家。”言罢，他竟要上前来拉江水儿。

        江月一推，不让他靠近：“你想做什么！”

        何有为瞪着眼睛：“做什么？自是一个长辈来教训自己的侄女，你算个什么东西，又不是亲生的。”

        江月一揶揄，眼看着何有为又扑将上来忙又去拉扯，这一拦着，拦住了何有为，却没拦住他那双犯贱的手，只轻轻一扯，江水儿的面纱就落了下来，一张秀丽的脸蛋就露了出来。

        周围人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这男人喋喋不休，竟是这样一位美人儿。

        江月气极，眼睛也红了，抬手就要打。

        那何有为却往后逃去，边跑边吆喝：“人你也见了，姿色不错吧，我那些钱可就勾了，以后莫找我追了，这人你带走，算是长辈托付了！”

        江月追了两步听得这话一愣，转头就要拉着江水儿跑。

        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四下出了家仆，一个个手里拎着棍子生的凶神恶煞，街上诸人见此也不敢再看热闹，那家仆胸膛印着章，正是这儿的青楼招牌，他们啊，都是那的打手，要钱不要命的那种。

        一个半老的妇人扭着腰肢站了出来，一身娇嫩的粉红色，脖颈也带着白玉珍珠的项链，衣衫领口开的极低，能瞧见深深的□□，偏那张脸却不再年轻，满脸的脂粉遮不住的俗气。

        “哟。”那妇人开口：“果真是极好看的小娘子。”

        江月紧紧护在江水儿身前，四下却被家仆团团围住，像是被困的幼兽，眼睛发红一样的狠。

        那夫人咋舌：“小兄弟模样生的也不错，可惜了，我醉香楼不做牛郎的买卖，不然定又能捧出个公子来。”

        江月头一次失了风度呸了一口：“你们同何有为狼狈为奸，当街如此，不怕做官的来捉人吗！”

        那妇人似听见了什么好笑的，捂着帕子笑的花枝招展。

        她一笑，四下的家仆也开始笑，他们就那样肆无忌惮的大笑，嘲笑，像是撞见了什么有趣的玩意，难得笑开了怀。

        妇人笑够了，手一指身旁的家仆：“告诉他，我是谁，我们的主子是谁。”

        那家仆生着一副狭隘心肠的模样，领了令一挑眉头极骄傲道：“咱们醉香楼开遍大江南北，连京城都有着一席的买卖，上头那些个达官贵人谁听了我们醉香楼不道一声好？咱们这位妈妈，正是我们陇罗县醉香楼的妈妈，且告诉你们，莫说这陇罗县的地盘，便是再往上，你告到肃洲去，告到京城，也还是一样的结果，你们被卖给了妈妈，以后也就是我们醉香楼的奴才，莫要不识妈妈对你们的抬举。”

        那妇人也很是满意，有一搭没一搭摸着长指甲上新染的蔻丹笑道：“听清了吗，两位生的娇嫩，可莫要我那些个不长眼的手下给弄坏了才好。”

        江月抿着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紫。

        他虽不好强，却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只是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江水儿，他犯了错，自己命绝了没关系，可是水儿怎么办。

        江月开口道：“我给你们钱。”

        那妇人眨眨眼，看了看周围又指了指自己：“给我钱？”

        江月：“你要多少。”

        那妇人又笑了起来，说嘴角直咧到了耳根也不为过，脸上厚厚的粉都开始扑簌簌的落了下来，那场面别提多瘆人了。

        “给我钱？”那妇人又重复了一遍。

        她挽起袖子，露出有些皱褶的皮肤：“你看看这是什么？”那胳膊上密密麻麻列着三五个镯子，镶着金的嵌着玉的，更甚还有带着玛瑙翡翠的。

        妇人大手一扬：“若说这陇罗县谁最有钱，你且随意去打听打听哪个说的不是我徐七娘的名号，哪个！”

        她冷哼着：“看着你是个小娃娃我也不同你计较，你呢就留在你身边那个姑娘身边当个跑腿的，我徐七娘人虽霸道却也不是狗吃了良心的人，你且放心，醉香楼有规矩，女子不过十四不会接睡客，再者，我醉香楼，客人打赏的都能自己留着，你们啊，就等着以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吧！只要你们不作幺蛾子，我徐七娘自诩也是个仗义的。”

        江月紧了紧袖子里的短刀，那是他路上买的，本想做防身用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竟真用到了。

        江水儿一拽江月的衣袖，江月回头，只见她轻摇了摇头。

        江月咬着牙。

        他太讨厌了，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一次次的，都这样让人厌恶。

        徐七娘瞧见江水儿眼里亮了亮，毫不吝啬的赞叹道：“好一个温婉清秀的美人，这小脸没了胭脂还这样好看，若是在我醉香楼，不出一年，不，半年，半年我就让你成为满陇罗县，满肃洲出了名的美人。”

        江水儿轻福了福身：“我这弟弟太过顽劣，冲撞了贵人望见谅。”

        徐七娘眯着眼睛很是受用：“美人说的话也是这样好听，以后学了曲子连肃洲那名扬天下的柳眉笙也比不得你，啧，果然是好苗子。”

        江水儿不理那话里的调侃，尽可能平复着声音继续道：“水儿愿意向妈妈学习，只是，还望妈妈能许了家弟读书，放心，银钱我只会出的，不必劳烦妈妈。”

        江月一惊：“水儿！”

        那头徐七娘面色顿了顿：“读书？”

        江水儿继续道：“科举。”

        徐七娘不屑：“那又有什么前途，如今上下官官相护，没了往上爬的梯子，你莫不是想他横飞上去，你可真敢想，现在朝堂的官，哪个不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就他？除了脸生的好，以后说不定魅了哪个世家小姐能入赘做个女婿，人给随意指个官职，还想自己考？”

        江月默了，这和江父曾说过的臣奉明君一点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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