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崇青华
江月拎着一众新买的大大小小包裹上了雅间，江水儿点好了菜食杵着脑袋笑道：“以后逛街可真要都叫上你，瞧瞧，多好的苦力。”
江月也忍不住笑：“是啊，跟着你我也能多涨涨见识。”
江水儿正色道：“那你最近可有好好读书？”
江月点头：“你给我买的那些我日日都在温读，再过七个月，我就参加陇罗县的乡试，这几日也不曾懈怠，只今日劈柴被你撞了个正着罢了。”
江水儿：“不行，我还有七天就能接客卖曲了，到时候，给你在附近租个便宜院子，整日和那帮子不着调的人混在一起，你定静不下心学，而且，你记得，不能夜里还学，眼睛吃不住的。”
江月点头：“知道了水儿。”
江水儿：“不是说了叫平姑娘？”
江月：“在外面，不用吧。”
江水儿点头，很郑重道：“自是用的，对了，也给你取一个，若以后有人寻了上来，也好有个障眼，对了，你以后还要取字，可想好了没？”
江月摇头：“还没有，不若，平儿给我取个吧。”
江水儿摆手：“那怎么行，字都是长辈给晚辈所起，我虽是你姐姐，可到底如今你读书多，我这样没个学问，取错了闹了笑话就不好了。”
江月偏头想了想：“崇青。”
江水儿眨眨眼又念了一遍：“崇青”
忽的，窗外隐有嘈杂声。
“你这个该死的，竟敢来偷我的镯子！穷鬼要钱不要命了？！”
江水儿望去，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叉着腰指着地上蜷缩在一起的影子。
“要我说把他送去官府吧。”
“就是，这的乞丐手脚都不干净，早早送了去也算为民除害。”
那地上的人抬起脏兮兮的脸死死盯着眼前的妇人。
江水儿看清了那脸一顿：“小乞丐？”
江月也望过去：“还真是，他竟也来了这。”
江水儿忙出了门去拦在中间，江月也跟在一旁。
江水儿：“怎么回事。”
那妇人一挑眉：“怎么回事？他偷了我的镯子，怎么回事。”
小乞丐吼道：“我没偷！”
那妇人抬手就要打，江月先一步挡在中间：“既然说偷了就好好理清楚就好，何必要对一个孩子动手。”
妇人冷哼翻了个白眼：“他这样小的年纪就这样歹毒的心肠，你也听见了，他竟然还敢撒谎，不信你来问问，多少人看他偷了我的东西，竟还敢抵赖。”
小乞丐嘶声道：“我没有！我没有！”
江水儿忙回身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一手拔下发间流苏的簪子：“这个算作赔罪，今日事是我们不对，还望夫人海涵。”
那妇人接过簪子左右瞧了瞧，又看了看少女这一身穿着也不愿再闹得不好看得罪了人，摆了摆手像不耐烦模样道：“这次也就你们走运，告诉你了，以后管好了自家的狗，出来咬了旁人可不像我这样好说话。”
妇人扭着腰肢带着自家丫鬟先走了，四下人群没了热闹也就散了去，小乞丐枯坐在地上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江水儿：“姐姐，我没偷。”他说的可怜，声音透着一股子哭腔。
江水儿摸了摸小乞丐的头：“好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没偷，饿坏了吧？来，我们先吃饭。”
江月默了默没再说话，先一步站在俩人中间扶起了小乞丐：“你身上衣裳名贵，莫蹭脏了还不好洗。”
江水儿啊了一声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江月拉着小乞丐欲进店，小二一脸为难的拦在门前：“客官，小店也是要做生意的，这，这人带进去了，我们店生意怕也是不要做了，您说好好的管他做什么，这样的乞丐每日没有十个八个的也有一个两个，都是街上看准了人钱袋子就抢，那夫人八成是七夕没带，只手腕戴着金镯子被他瞧见抢了去”
他话没说完，小乞丐猛的扑上去一推：“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江水儿忙把人拉住：“好好好，没有没有，先起来好不好。”
江月递了银钱塞进小二手里，那本来带着怒意的脸瞬间如清风拂面：“哎，难得碰见客官这样明理的，只是，别再为难咱们了，这孩子太脏了，进不了店啊。”
江月点点头：“劳烦您帮我们把桌子上东西拿出来就好。”
小二躬身应着，江水儿摸了摸怀里颤抖的小乞丐有些不忍：“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江月看了看小乞丐面色有着不悦：“他这样什么活计也做不了怕是不成。”
小乞丐抬头很急切道：“我可以，我什么都会的姐姐，我什么都会。”说着，他还生怕人不相信他一样强调着：“砍柴烧水，对，我还会做饭，我什么都会的姐姐。”
江水儿又摸了摸小乞丐脑袋：“好，什么都会，那先和姐姐走吧，至少不会饿肚子了。”
小乞丐湿着眼睛点头：“姐姐你人真好。”
江水儿哑然。
其实她也不是多好，只是江父曾说过的那些个做人的本分，她一直记得罢了。
何况，这孩子也算救过他们的命。
拎好了东西，三人回了醉香楼去，白天醉香楼很少接客，徐七娘正歪在椅子上喝的个半醉，她似没想到他们会回来的这样早。
“哟，还以为得天黑呢，这样早啊。”
江水儿面红了红：“妈妈。”
徐七娘弯着眉眼笑了，这才看见躲在江水儿身后的小乞丐。
“哟，这是又从哪捡来的孩子。”
是的，江水儿不止捡了这么一个，早些日子徐七娘带江水儿去定做衣衫，路上也碰见个卖身葬父的小丫头，只那丫头模样生的丑，又是个哑巴，徐七娘自觉亏本，还是江水儿换了镯子把那孩子父亲埋葬后才带回了醉香楼，因那时她穿着个绣着竹叶的绿衣裳，徐七娘就给她起了个绿竹的名字。
“从前，这孩子算是救过我们一次，好巧不巧遇见了，妈妈，这次我给江月和他单独租个院子住，绝不占用咱们地方。”
徐七娘咋舌：“看着挺脏啊，洗干净应该挺好的，行啊平芜，捡人的眼光越来越好了，对了，小家伙，你叫什么。”
小乞丐缩了缩，没答话。
江水儿张了张嘴：“他没有名字。”
小乞丐一顿，在徐七娘注视下点了点头，只那双眸子却暗了暗。
徐七娘哦了一声：“嗯，在这是不能没名字的，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好不好？”
小乞丐摇了摇头，手紧紧抓着江水儿衣袖，眼睛也盯着她瞧。
江水儿：“你要我给你取？”
小乞丐点头。
江水儿一顿，拂可垂在小乞丐脸上的发丝：“青青华？”
小乞丐眼睛亮了亮。
“青华？”
江月蹙眉：“不好。”
江水儿抬头：“哪里不好了？”
“”江月：“太女气了。”
江水儿也低头很认真的反思了一番：“那，那”
小乞丐拽了拽她：“青华。”
江水儿：“青华？”
小乞丐点头：“青华。”
江水儿回头：“你瞧，他觉得这名字好，哪里显得女气了？”
江月默了默没答话，脸却跟着黑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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