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增设金鳞殿

话说自仙福宫中醒来，二金只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舒畅，无一处不妥帖，又有华文和一众女侍医的贴心照料，很快恢复了精神。

        芍药、鸢尾日日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边。

        “那王后也住在这里吗？”

        “王后在中宫，也就是百花宫。”

        “那她会来仙福宫吗？”

        “如今有魔匪在久安城中流窜，大王早下了禁令，王后是不能出中宫的。”

        二金顿感如释重负，今日麒麟殿中抚琴，明日朱鸟殿里作歌，惹得两个小宫娥连声赞叹。

        这日，芍药、鸢尾告诉她，在宫中使役时间一到，她两就可以出宫了。想到独自己将久居此处，直到香断红消，不免感伤，再难入睡。于是起身，绕过熟睡的宫娥，到锦绣殿外透透气。刚开了门，与夜明珠的光华一同闯进来的还有一个黑影，吓得她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那黑影将她腰肢轻轻揽住，手掌抚着她的背，轻声说道：“别怕。这么晚了还出来，你是在等我吗？这几日我不在你身边，你有想我吗？”

        在随着水波慢慢徘徊的流光里，二金抬头看他，熟悉的剑眉，熟悉的桃眼，熟悉的声音，却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雪灼日夜盼望大王早日平安归来，但恨身体羸弱，不能随大王同去。”

        “那日你出现在桂花园中，如误入凡尘的瑶池仙子一般。”刘参眼中浮现出笑意：“只一见，倩影寤寐绕心。在宫中时，我对你的思念一日更胜一日狂，我觉得我可能是疯了。”刘参握着她纤纤玉指，望着她一双美目，认真地说道：“得知姑母欲图害你，我心急如焚，怕稍迟一些，再不能见到你。听女医说你并无性命之忧，我只愿今生今世，能将你留在身边再不与你分离。”

        二金见刘参眼中光华，大为感动，满眼堕泪，伸出手臂回抱着他，娇滴滴软语道：“自仙游岛一别，雪灼曾以为此生命薄，再无缘与大王相见，幸得上天眷顾，又蒙大王庇护，才能够再次陪伴大王身边。”

        刘参听得心中一痛，抬起二金的下巴，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隔着门槛，将她搂在怀中，说道：“你留在仙福宫中，再没有大胆之徒敢伤你分毫”

        夜晚的海底总是暖融融地，侍儿将轻纱罩在夜明珠上，让光线更加暗淡一些，刘参携了二金的手到锦绣殿中安寝，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马云帆携王安一同到了星耀宫宫门，百官道旁相迎。

        郎中令张忠说道：“二位将军立此大功，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安笑道：“此次永生海擒拿魔妖皆是仰仗大王天威，我等只不过奉大王之命办事。”

        廷尉杨文韬说道：“大王洪福齐天，二位将军也是骁勇善战，国之栋梁啊。”

        马云帆春风满面，笑道：“诸位都是蛟族股肱，我们也是尽臣子本分”

        其他大臣也纷纷上前恭贺。

        丞相王霄看了眼站在群臣中间的杨文韬，不置一词地进了前殿。

        天子登殿，百官朝贺，马云帆奏道：“大王，魔妖已被擒获，现被关在锁妖台中。”

        刘参说道：“二位将军永生海擒魔，为民除害，路途艰辛，运筹无暇，功劳不小。”

        马云帆、王安二人拜服于地，口中说道：“这全都是仰仗大王威权，我等才能得胜回朝。”

        刘参见二人并不居功，十分欢喜，拜马云帆为若卢令，赐王安黄金千斤，又命其尽快将永生海魔妖正法。

        中大夫孔准奏道：“大王，此次永生海擒拿魔妖，异士表现不俗，可当大任。如今虽有各个郡县举荐孝廉，但每年所选数量有限，许多有识有能之士难被委以重任。臣建议，应该拓宽举荐渠道，加强提拔机制。拓宽选举渠道，唯才是举，不限名额，不问出处；加强提拔机制选拔多种人才，在宫中增设金鳞殿，让百贤署中通过审核的贤才不仅有机会成为郎，还有机会直接进入金鳞殿，由大王直接委任。”

        此话一出，一时文官缄口，武不敢言。

        其一，唯才是举，增设金鳞殿，那岂不是爱名贪利之辈也能被举荐？

        其二，如今，百贤署的孝廉之士皆由丞相王霄亲自举荐，或到大王身边成为郎卫，或到郡县任职。直接由大王委任，丞相哪里肯同意？

        王霄假咳一声，其侄儿，谏大夫王世宁立马奏道：“大王，中大夫此言万不可取！仄陋之士何以□□，无德之臣如何教民？”

        议郎张明轩奏道：“谏大夫此言差矣，治国良臣，仄陋不能掩其瑜；大王亲拔，自然是择有才有德之士，何以不能教民？”

        谏大夫田希奏道：“中大夫孔准的建议误国误君。若有奸佞之辈鱼目混珠，进了这金鳞殿，蛊惑天子，蒙蔽圣听，又当如何？彼时该如何收场？”

        孔准怒道：“大王圣明，自有论断，田大人如何就说大王会被蒙蔽？”

        朝堂之上争论不止。刘参闭目不言，王霄皆养神静听。

        议郎张冶说道：“市井之中不乏贫而无法自存者，若再巧言令色，得一官半职，岂不是尸位素餐，误政误民？”

        孔准咆哮道：“我看你张冶就是尸位素餐巧言令色之辈！你贪图富贵不思报君爵禄之恩……”

        “启奏大王，臣以为唯才是举的具体标准还有待商榷，才能避免将无德无能之辈招入宫中。但是增设金鳞殿迫在眉睫。此次立功的金荇、魏媛等，尚未安排合适的官职，可将其暂时安排在金鳞殿，由大王亲自考察，再做定夺。”公孙恒截住孔准的话，向大王朗声奏道。

        丞相王霄奏道：“大王年纪尚轻，如果让别有用心之辈进到蛟宫，恐生祸端，有伤圣体。老臣受先王之托，不敢轻慢，夙兴夜寐，鞠躬尽瘁。文武百官，乃君王四肢，四肢健康，则君王康泰。臣以为，将立功之士留在百贤署，由臣考察，最为稳妥。”

        刘参说道：“诸位都是国之栋梁，丞相忠君爱民，是我蛟族之福。众卿务必以丞相为典范。然经此永生海一战，已经暴露我们蛟族确实需要能人异士相助。让各郡县选拔人才之事稍后再议。蛟宫增设金鳞殿之事就由将作大匠褚之明立刻去办。”

        “大王……”王霄还准备往下说，却被太尉周铭打断了：“丞相为大王排忧解难，衣带渐宽，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此次入金鳞殿的不过两三位，让卫尉加强防范便是，丞相不必过于忧虑。”

        刘参见吩咐妥当，不愿再等王霄说话，就要退朝。

        青云侯许彧上前奏道：“大王，微臣年事已高，此剑留在青云侯府中无用武之地，恐有损剑气。臣愿将此剑献给大王。”

        刘参长叹一口气，吩咐玉竹接过麒麟剑放入武台殿，起身展袍，摆驾回宫。

        好不容易回到仙福宫，遥闻锦绣殿中传出悠扬婉转的歌声，刘参顿觉神清气爽，受用无比。

        锦绣殿中，二金正在珠帘后面弹唱，见刘参进殿，连忙起身行礼。

        刘参将她扶起来，心情大好，说道：“你伤还没好，要多休息才是。”

        二金娇笑道：“有大王在身边，雪灼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完在原地转了个圈。

        刘参怕她牵扯到伤口，连忙拉着她坐下。

        “你刚刚唱的归路是往何处去的路？望尽天涯是想看到的是谁？”

        二金愣了一下，说道：“雪灼在中郎将府的时候，只有在中秋之日，翠竹夫人才允许我们回家看望亲友。现今已有一年多未见家中兄长，因此十分想念。”

        刘参听她回答思念的是兄长而不是刘凌，大为欢喜，却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今我已经封你为郭夫人了，本意是想将你保护在宫中的，可是现在你也不能出宫见你兄长了。”

        “大王对雪灼的爱护，雪灼感激不尽。”二金蹙眉，疑惑地看着刘参，问道：“大王可以允许雪灼出宫一日吗？”

        刘参也跟着皱眉，说道：“我虽是大王，也不能随便更改宫中制度，这件事情太难了。”

        二金伸出手，玉指抚摸他眉心，眼中含泪说道：“大王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雪灼不愿大王因我为难。”

        刘参见她如此模样，大为怜惜，恨不能将刚才说出的话吃回肚子里，“你先别着急，虽然难，但也不是不行，只要说服卫尉就行。我答应帮你。”

        “多谢大王。”

        见到二金笑逐颜开，刘参觉得整个锦绣殿都明艳了，笑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二金想了想说道：“大王恩泽深厚。如今雪灼身边无物可与之相配，愿做些姜糖甜点，以表寸心。”

        刘参心中大喜，点点头，又想她被自己带入宫中，确实身无长物，该赏赐她些东西才好。正在琢磨，侍儿玉竹来报：“大王，廷尉杨文韬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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