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你好。”黑发的幼女看着我，露出了没有表情的侧脸。

        “你是？”我本来想问她的名字，但是想到我是来做什么的。到嘴边的话又被我咽了回去。

        “您是3班的家长吧，3班在那里。”幼女的表情呈现出一种乖巧，她礼貌地回答了我没问出口的问题。

        虽然很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时间匆忙，我还是匆匆而过

        这是我和她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我看到她时印象实在深刻，但很明显她不认得我，于是我也不曾多说只是暗暗记下这个孩子。

        后来从其他人那听说了她，我得出了评价“真是一个太阳一般的孩子。”

        大概又过了几年吧，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微微张开的面容也能显示出她是一个清丽的姑娘，在大众眼里应该是不错的颜值。

        但是看到她的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绝不会是她的面容，而是她的气质。那过于寒冷，既刺骨又会觉得恐惧的气质。只要她在这里就绝不会被忽视。

        我没有认出她，因为这一次我也不过是路过而已，让我驻足的是在我眼前发生的好戏。

        女孩的脸色发白，神情是空白的，那空灵的神态只能让人想到某些一尘不染的纯净之物。而她的行为与神情完全不符，举起了一张凳子往这个班级人群聚集处乱扔，而讲台上站着一个冷漠看着这一切的老师，同学们看向她的表情恐惧极了。

        “小羊羔们没有牧羊人看护就变成了待宰的牲畜了。”沈莉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显然她也发现了这场好戏。

        今天我来是特地来接沈莉的，家里有事，需要请假回家，没想到路过4班能看到这些。

        我们等了一会，少女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后续，我就带着沈莉走了。

        过了些天，沈莉告诉了我前因后果。

        黑发少女叫陆源，其实还不到十岁。只是长得快看上去和他们差不多大，是跳级升上去的。

        少女其实还是幼女。

        也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应该是二年级的她，才五岁。

        因为陆源的早慧，她的父母希望给少女一个平稳的、快乐的童年，所以选择了对他们而言有点吃力贵族小学，具体就体现在它的价格，每年赞助费五万，对那个时候的陆源父母而言实在是一笔巨款。但他们还是咬牙坚持了，因为在她的父母的调查下，这所小学无论是师资、器材、名望都是极好的，她们相信这所小学可以满足她的求知欲并且做到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三年过去，陆源遇到了因为成绩没有交友对象好这种理由的班级冷暴力；因为别的同学惹事无法承担而哭闹、班主任把她当替罪羊的诬陷；被选去了奥数班得到被培养的机会却被班主任拦截；将她的水杯、书本等物件从窗户（四楼）扔出去；班主任随便找理由不给她饭等等种种经历，但是她都忍耐下来了。

        直到班级对她的辱骂升级到了父母，她才爆发了。

        说到这里，沈莉和我说，他们这个班很奇怪。奇怪在哪里呢，虽然所有人都对陆源的遭遇或是参与者或是旁观者，但是对她的评价却几乎都是正面的，就连她的老师都是如此。甚至不少家庭与我一样是书香门第的孩子家长都认为这个人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人，遇到了这个可能就没有下一个，如果不与她交友那确实是损失。

        真是很讽刺，在所有人眼里是一个这么好的人，所有人却都理所当然地欺负她，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错处。或者说，没有人会想到去阻止吗？非要欺负她，一直到她忍无可忍。

        因此沈莉大概也有好奇吧，她去接触了陆源。还自己调查了一下她周围的事。

        陆源留在这个学校的原因十分简单父母把很多钱拿来交学费，她不想辜负父母的辛劳，而换学籍又是极麻烦还让爸爸妈妈遭到负面影响。

        陆源面对那些欺负，直言骂她的她不在意所以可以不管，但是骂她的父母她很在意，所以气到失去理智了才会打人。

        至于其他的，既然老师们说这是学校的规矩，那陆源就只能遵守，学校不是家里，可以任意自己玩耍，因为这是学校的规矩而她是这里的学生。（拦截她去参加奥数培训的老师就是这么说的，可笑的是根据调查这个老师在其他事情上放行了其他人。更讽刺的是这个处处冷眼旁观甚至是参与者的老师就是让她父母放心陆源就读不被人欺负的“自己人”）。

        扔书和水杯，是因为砸到人是很危险的，所以很生气。而且一般做出这些事的人她都会直接记账，在家长会的时候陆源会直接找那些人的家长要赔偿，并且拜托他们教育一下自己的孩子。

        “这人很奇怪得很。”沈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上满是笑意，那时候我就知道，她是觉得这个人真没意思。

        “那你要帮帮她吗？”我问沈莉。

        “不需要，她不需要我帮她就能解决。”沈莉摇了摇头，食指在唇前一点，神神秘秘的样子。

        我知道她一定是做了什么，并且只打算看戏了。

        果然，没过半个月，沈莉又来和我分享进度了。

        我第一次听说小孩子也会分派系，打压异己、拉踩对手。只能说大人的思想影响着孩子，孩子们的行为举止也是大人的某种反映。或者说这就是人类的天性？陆源不愧是个早慧的孩子，把这些孩子的手段吸收转化，直接把班里原来男女平衡的派系撕成了三个派系。

        第三个派系由一些中立派组成，这些人读书好的差的都有、性格各异，无一列外是以她为纽带聚在一起，统称就是“陆源的朋友”。

        “我只是和她说‘你这样在班级里也不太好，你父母看你没有朋友会觉得你有问题吧。’她就主动去把事情解决了。”沈莉是笑着的，但是她的眼神可真是一点都没笑。她很讨厌陆源这么听父母话。

        沈莉应该看出来了，陆源的父母也许真的很爱陆源，但是他们对陆源可能没有投入太多实际情感，一味给陆源以物质或者规范的道德进行自我满足。

        在我看来那种感觉，可能就是拥有一块宝石却不给以细心的雕琢，反而直接用一个模型往上盖。把一块璀璨独特的宝石变成了流水线产品模样的三流物什。从现在的角度看，这就是陆源变得死板、墨守成规的原因了。他们给了陆源框架却没给她细节，不引导她成长而是裁剪式就范。

        但是，本也与我无关，我也无力援手。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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