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略施小计-赠珠

宴席之间自然是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因我心里一直存着事儿，没用多少，母亲频频向我看来，我知道母亲有些奇怪平日喜好热闹的我为何今日这么安静。我只是安抚的冲母亲笑笑以示无虞。招手让莲儿过来，低头和她嘱咐一翻。

        没多久知秋就过来了，知秋站在我身边，憨里憨气的样子让我鼻子有些发酸，上辈子我时好时坏她都跟着我，就算至死她也没有离我而去的唯一一个丫头。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秋儿，我让莲儿叫你带过来的东西呢。都拿好了嘛？别又漏了少了的。”

        “姑娘你放心，我一粒粒儿地数的呢！对了，姑娘你眼睛怎么红红的，你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知秋郑重其事地应着，眼睛可劲儿的盯着我瞧。

        我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知秋还是那个知秋，憨傻执拗的知秋，嘴里噗呲一下笑开了，眼睛里的泪水顺势滚了下来：“你个憨傻的，姑娘我刚刚吃了两筷子水煮鱼片，正辣的泛泪花儿，想着怎么憋回去呢。你倒好，这么一打趣儿，姑娘我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我刚刚就注意到知秋刚说完，母亲不安的神色，和其他人惊异的目光，总得有个由头扯过去才是。我拍拍知秋的肩膀，乐呵呵的样子，其他人听了也是笑得不行，总算是揭过去了。

        扭头就对一桌小娘子道：“各位都是姊姊妹妹的，尤其是岫妍姊姊和岫玉妹妹，咱们几姊妹还是头回见面。实在是个开心的日子，一来咱们平时也没这么齐全的时候，二来大家过来给祖父祖母请安，阿芸自然也要拿出东道主的诚意来，特特准备了礼物，本想瞒着些长辈们，用来做咱们私房的，没想着这丫头，一打趣儿，竟大家全晓得了。”

        赶紧起身超祖母那桌福了福，带着些卖乖撒娇的味道说：“各位叔婆、伯娘、婶娘可不许要求上缴呀。”

        “既然她们不让上缴，咱们就不管，回家了还让看不成，咱们先用饭，用完让她们自个儿闹去。哈哈哈！”祖母笑着同一桌子老姊妹说。一边说还一边摆手，显然得趣儿的很。

        我起身回头的时候分明看见了祖母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我若无其事的重新上桌：“吃完我们去内院檐廊下面分。”语气里一派欢欣雀跃。

        没一会子，宴席便散了。我到内院檐廊下的时候，今天出席的其他几个小娘子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我赶忙走上前去笑着说：“岫妍姊姊、岫玉妹妹都在，真是太好了，我方才正要派人去请你们来这儿呢！四姊姊、五姊姊、八妹妹，你们可知道二姊姊和三姊姊为何没过来？我原是也给她们备下了的，今儿个她们怎没来呢？”

        “这有什么！你只管拿出来，如果是我们喜欢的花样儿，我自然帮你带给二姊姊和三姊姊。”五姐是大姑母的最小的外孙女，和我是最玩得到一块的，说起话来自然无所顾忌。

        “行行行！我的好姊姊，可不得好好奉上，不然我今儿可不能脱身呢。”说完我就拿帕子捂着嘴笑，摆手让知秋将锦盒端上来。

        “任你什么好东西，要是入不了姊姊的眼，仔细我去祖母跟前闹。”五姐的人爽利，话也快，一下子就跟着我话头接了过来。

        “呐！你们可都瞧瞧，不是好东西，我敢拿出来分给咱们姊妹吗？”我一边打开盖儿，一边说。我韩如云上上辈子别的不敢说，排场富贵那是讲得够够的，拿出手的东西没有不好的。这话放在整个长安城，没有谁敢说个不字。

        “呀！这样大这样圆润的珍珠，我虽然也见过，可还没能一次见上这么多呢！更别说拿着把玩了！”五姊姊说着拿起了其中一颗，成年男子小拇指大小的白色珍珠，一边把玩一边啧啧称奇，我心里默默的赞一句，五姊姊虽看着性格直来直去，接人待物却很有分寸，因为里面还有一颗粉色的珍珠。

        盒子里一眼望过去正好还有八个大小差不多的珍珠，其中七颗白色珍珠和一颗粉色的珍珠，几颗珍珠晶莹温润，日光照射下更是散发着莹莹的流光，好像能融化的小娘子们的心似的。珍珠在魏朝，都是靠人下海捞上来才有，但凡五毫米直径往上走的圆润珍珠，都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像五姐手上的那个直径都快八毫米了，能不惹得惊呼连连嘛。

        珍珠里面若是要论珍贵的还是带有颜色的，论颜色贵重区分的自然的黄色最佳、粉色次之、紫色再次之、白色再次之，黑色最次。我得这匣子珍珠也是巧，正好是前些时候外家过来一批给母亲的节礼，里面就带了三舅舅补给我去年的年礼，许是错过了的原因，这次的年礼尤其贵重。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前些时候三舅舅送我的年礼。你们知道的我三舅舅周游各国，这便是他从南海那边带回来的。我人虽小可还是知礼数的，怎么能一个人独享呢？当然是咱们姐妹一起分。

        虽说大小不一什么的，我却觉得咱们姊妹不分彼此，也不计较得失，算上岫妍姊姊和岫玉妹妹，整好可以送给七个姊妹。其中有一颗还是粉色的，原是母亲想我开秀楼的时候嵌在当天戴的首饰上，但是今天岫妍姊姊和岫玉妹妹第一次来长安。

        做姊姊的当然应该疼妹妹，这颗粉色的就送给岫玉妹妹了。你们看如何？”这今日的这番话和举措，我在心前前后后至少盘算了三天。没办法，前面完阴招玩的少，现在只能笨鸟先飞了。高深的计谋我着实懂不了那么多，两桃杀三士的典故还是听过的。

        我的话音刚落，五姊姊就邹起了眉头看向我，不过她马上就扭头去了一边，一副把玩手上那个珍珠不提，只有四姊姊韩岫嫣、八妹韩岫萱和六姊韩岫妍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韩岫嫣、韩岫萱一向不敢在我面前争东西，况且今日的由头也寻的好。自然也不好在这个当口说什么，点点头，取了一颗放在了旁边侍女的手上。

        我明显看着韩岫妍有些呼吸都变得急促了，顿了两次，终究还是咬咬牙取了一颗白色珍珠。我由始至终都在不着痕迹地观察韩岫妍和韩岫玉，好在现在的韩岫玉只是八岁的年纪，暂时还没有那么深的心机忍功，没那么会隐藏。我刚说完把粉色珍珠赠予她时，她的呼吸就停了好几秒，心里终究还是在乎的。

        韩家总共九房，在曾祖父去世后分的家，七个儿子三个姑娘，除了大姑婆、四姑婆和五姑母是出嫁女，其他都是儿子。其中只有排行老二的祖父和老大的大姑婆、五姑母和八叔公是嫡出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其他几位都是庶出，没有一个同母的亲兄弟姊妹的。

        曾祖父虽说不是个好美人的人，但是先皇赏的、充面子纳的，刚从镖局起家的人户，陡然富了，底蕴还是缺失的。家里一下子多了好几个莺莺燕燕的妾室、通房。大姑母说过曾祖母年轻时跟着吃了不少苦，曾祖父刚走没几年就病郁而终，其他的就再没说过。

        还是上上辈子听二姑说起，在她小时候大姑母一直为念叨说过几个庶母不像样的事儿，也为着这样的事情没少怨曾祖父。因为大姑母最早出生，当时家里也没起来，跟着曾祖父母吃了不少苦，也一直是跟着曾祖母一起管家，在加上家里掌了权，和其他喊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一比，曾祖父心里便一直觉得对不住大姑婆。

        因此大姑婆当年在家里完全是横着走的状态，有适合急眼了，更是冲着曾祖父吼，甚至脖子一梗，说上几句戳心窝子的狠话，也能逼得曾祖父不敢接话。

        大姑婆经常训诫祖父，教导幼弟妹。且当年祖母和祖父的婚事便是大姑母撮合的。更是为着曾经她和曾祖母经历过的事情，大姑婆让曾祖母快辞世前与祖父一起定下了，韩家男儿非三十无子，否则不可纳妾的规矩，违者逐出韩家族谱。虽不知当时当年到底有发生何事，但知微见著却可以猜想当年情形的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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