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谋篇布局-赐扇

“咱们这帮老姊妹来一趟可不易，这次可是你唯一的孙囡囡开绣楼，你还这么抠抠搜搜的，下次咱也别来了。指不定备不备玩热茶呢！”说罢还拜拜袖子，众人都知道是打趣，自是笑得不行。

        “行行行！算我怕了你，邢嬷嬷你去准备准备。茜熙呀，下次给别给你这姑奶奶下帖子了。瞧瞧！瞧瞧！都成赔本买卖了！”仁嬅县主也吊着嗓子笑道。

        “那团扇我是见过的，白玉制的柄和框，虽说珍贵，但还不是最了不得的，最最难得是扇上的刺绣。

        那可是彦三娘彦大家所绣，十二生肖的花样，每把上一个动物，先帝爷在世时所赐的，花草动物皆栩栩如生，毫发毕现。

        可别说我贪心，咱家的女儿都生养的好。趁着这个大喜日子，赏给女孩儿们添妆奁再合适不过了。”大姑奶奶吃了口茶，转身向众人又说道。

        大姑奶奶说完，周围的人惊呼吸气声此起彼伏，彦三娘那可是先帝爷在世是的御用宫廷刺绣大家，早已过世，虽说绣品众多，但那都是宫廷御用，极少有流于民间的。

        更何况是一套十二把的团扇，确是珍品无疑。若不是知道这对姑弟媳之间的关系极好，只怕要以为这大姑奶奶故意挑事儿了。

        不过大姑奶奶的身份在那儿，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作为韩家嫁出去的主支嫡出的大姑奶奶，韩常奕，有多护着弟媳仁嬅县主。

        众人很是热闹一番自是不提。长辈上了暖阁的三楼，余茜熙等一干媳妇辈和女孩儿们留在二楼。

        【现在的韩家卫国公老二韩常山和已经嫁出去的老大韩常奕、五房韩常栩、八房韩常锐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姊妹。因为当年韩家老太公后院内闱乱。

        韩家嫡出大姑娘性格很刚烈泼辣，经常帮助母亲管理内院，教导兄妹，是敢私下和自己父亲硬碰硬的彪悍人物。

        因为其父亲早年非常亏待自己的大姑娘，除了先帝爷，就怕他这大闺女，滚刀肉一个，但就是在这个闺女面前硬气不起来。

        连自己和二弟的婚事都是她做的主，在韩家各房影响力很大。】

        当年有人撺掇着卫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让刚嫁进来的县主站规矩，当年还是韩家这位大姑奶奶出面平息的，惩治了幕后撺掇的人，生生打残了后院一个刚抬姨娘的双脚，丢到庄子上去了。

        当时的老卫国公，私底下想抱怨，被自己闺女拿着陌刀在院子里追着骂得不敢还嘴，各房都是晓得的。

        她们公公那滚刀肉的性格，对自己儿子一不乐意就喊打喊杀，不知为何唯独在自己大闺女面前气短。

        包括后来老公爷离世后那场分家的闹剧，若不是韩家大姑奶奶力挺，震慑各房，处理好宗族耆老的不满，只怕二房主支这边也没办发那么快让事件平息下去。

        还让老太君【仁嬅县主的婆母】临死前和韩家族长韩常山定下，韩家男儿非三十无子，否则不可纳妾的规矩，违者逐出族谱。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护着仁嬅县主去的。要说两姑弟媳关系不好，谁信！

        戏单子由仁嬅县主交给大姑奶奶先点，一番你谦我让，传下去给各房的掌家奶奶再点，戏单子传到二楼的时候，第一出的《目连救母》已经开始了，拖延许久的戏总算是开锣。

        没一会儿，邢嬷嬷领着数十个小丫鬟将团扇，一一送至各姑娘或没来的那房掌家奶奶手中。余茜熙身边的李嬷嬷又遣小丫头，端着茶水干果酥点穿梭至二楼三楼。

        放置在两两相连的座椅间的八仙茶几上。只是不知为何，韩岫玉和韩岫妍的茶几间，放干果的小丫头不小心，将装了芙蓉卷的点心碟子放歪了，洒了大半出来。

        点心上裹了蜜饯，有几块落到了韩岫妍和韩岫玉身上，弄脏了襦裙。

        这次是她们作为韩九房女眷，第一次出席长安城里上流阶层的女眷聚会。出来前再三被长辈叮嘱，不求人前露脸，但决不可人前失仪。

        无论如何万万不能出什么岔子的，先图站稳脚跟，再慢慢融入长安城的上流圈子里。

        两人忍着不悦，带着贴身丫头，跟着一楼候着的丫鬟，让带路去更衣的地方，换一身衣裳。

        女眷更衣的地方，特地安排在了内院花园里，东南角几座假山后面的厢房里，为的就是安静和遮挡视线，不让外男在远处能瞧见。今日好多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这是顶顶要紧的。

        两人被各自带进一间房内，韩岫玉刚换上襦裙和裹胸就听到隔壁房传来一声惊呼，是韩岫妍的声音。

        韩岫玉忙问到：“六姊姊，你怎么了？！”

        “我没事，差点被襦裙带子绊到。没事，我就快换好了。”韩岫妍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韩岫玉挑了挑眉，淡淡应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不中用的就是不中用，祖父舍弃她也不是没道理的。

        头脑简单，遇事沉不住气，上次被韩如云那么一激，就失了分寸，现在一点点事儿就大呼小叫。

        也不想想，韩家后面送来那一颗粉珍珠和一颗白珍珠，韩岫妍拿着居然还敢喜笑颜开地顺着祖父的话接下，真正是个蠢笨如猪的家伙。

        还有那几条皮子！

        那几样东西，哪样不是在打韩九房的脸。在告诉韩九房，我韩家主支想针对你就针对你，不需要挑时候。

        这些你韩九房家嫡出女儿视为珍宝的东西，韩家主支的嫡出女儿想送就送。而且事后可以推说当时没找到那颗白色珍珠，只好拿了颗更珍贵的送给你家女孩儿。

        又给各房女孩儿都补了一颗粉珍珠，后头各房女孩儿算起来每人都得了，一颗粉珍珠、一颗白珍珠，再公道不过。

        既打了韩九房的脸，又挑拨了韩九房下面两房嫡出女孩儿的关系。还告诉韩九房和其他房，韩二房从没把韩九房放在眼里，偏偏又让人挑不出错来。

        第三辈的嫡出女孩儿送东西没准备齐全，你能说居心叵测？难不成送你家女孩儿挑好的送，还有错了？

        后面怕其他没得到粉珍珠的女孩儿心里不舒服，又补上了，还有不满意？用的是疼惜幼妹的借口，难道尊老爱幼还错了？

        那样大小的粉珍珠放在外头，不值两千两，也值一千百八十两银子的。既不可以嫌送的不好，又不能嫌送的不公道。

        用祖父的话说，打了你的脸，还得感恩戴德地接着。韩家主支这招做得够老辣，绝不是韩如云那个娇气女的可以想到的主意，一定是仁嬅县主一早安排好的。

        韩岫玉站在厢房外头心里默默盘算着，韩岫妍一会儿后才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韩岫玉心里不耐烦地很，面上装着关切的样子：“六姊姊，怎么耽搁这么久？没摔着吧？”

        没办法，祖父交代过，要看好韩岫妍，不能让她出什么乱子，还指着她找个能穿针引线的人家嫁过去，不管怎么样，能得个姻亲助力也是好的。

        韩岫妍急忙摆摆手道：“刚刚差点摔倒，踩到了新换的裙角，只得新换一套，耽搁了。”

        跟着引路的丫鬟，两姊妹穿过层层叠叠的太湖石，一路回叶兰阁。

        只是她们走后，厢房走出一个穿着青衣，面上画着花旦脸的人，此人身材高挑，有些女子身形姿态，看不真切。穿过太湖石，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我站在自己绣楼闺房向北面的窗子前，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想笑，对身边的邢嬷嬷说道：“都盯好了？物件还齐全罢？”

        用坐北朝南的地势去看，母亲的暮霭居在内院花园的东南面，我的掬青阁在内院花园的西南面，后来扩了绣楼，站在绣楼上看是正对内院花园的南面。

        远远看过去，一片花红柳绿，太湖石的边是草树少，自然没太多遮挡，从我绣楼向北的窗前望过去，景色尽收眼底。只是太远，看不太真切就是。

        “回姑娘的话，派的是家里的供奉，这一亩三分地的还盯不住，那就得闹笑话了。”邢嬷嬷回道，“物件选的是这白玉团扇上的绦子。

        连着绦子上面的白玉坠子都是对应各自生肖的，且是宫里玉器坊的珍品，做好的时候，都有打上玉器坊的雕刻印签和对应玉雕大家的私印。

        且不提老太太那儿是有装箱造册的嫁妆单子，宫里也有对应的赏赐单子，不怕她不认。”

        “嗯。嬷嬷辛苦了，专门跑这么一趟。拿这么好的东西钓鱼，真让人心疼。”我把玩着手上猪生肖的白玉团扇，笑着说道。

        “老太太说了，这个事情过了。您就别再碰这个东西，不吉利。后面给您送更精细的过来。”

        邢嬷嬷，一本正经的抽走了我手中的团扇，放在匣子中，搁在了闺房里的书房架子上，祖母是嫌这事儿晦气呢。

        我笑着拿起手边的《史记卷三》，连忙温声和气的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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