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②在外边游荡了一个月之后,华棠终于踏上了返回千霖观的路,却没有想到等待他的是站在长阶尽头手拿长剑的青禾。
青禾是这千霖观观主的儿子,一个精灵族。虽然他是观中弟子,却担任了管理众弟子的职业,相当于半个长老。
长阶尽头,青禾立在冰雪之中,面色森寒,眉眼凌厉,鼻梁高挺,又因为自诩身份高人一等,身上总是隐隐带着傲气。华棠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身着黑色大衣,衣摆随风而动。
两人仿佛针尖对麦芒,一触即发。
“华棠,你迟到了整整一个月。”青禾狭长的眼睛微眯,锐利的目光如同利剑出鞘一般直射华棠,“这一次,你可躲不过了。根据观内规定,你需要在大殿内一直跪着,直到先生原谅。”
华棠和青禾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华棠的确迟到,罚他也是应该,但华棠心知,不把他褪层皮,先生们是不会口说原谅的,当即道,“如果我说我不呢。”
“华棠!”青禾大喝一声,“你一来就顶撞先生,后来又辱骂同门,调戏女弟子,屡次触犯观中规矩,现在还屡教不改不服从教训,看来,这观中是留不得你了。”
华棠嘴角微勾,掰着指头数道:“顶撞先生也是先生先招惹我的,辱骂同门不过是因为那人太不要脸了,是个欺凌血脉弱小的人,而调戏同学,这一条,怎么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青禾指着华棠鼻子,一脸愤恨,仿佛要跳到华棠面前破口大骂,“你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和一名同门女弟子打情骂俏,当真不知廉耻!”
此话一出,华棠便觉奇怪。
“未婚妻?”华棠哪里来的未婚妻,他怎么不知道。
“好啊。”青禾仿佛气极,“你还敢否认!看来真的是死性难改,从烂泥水沟里爬出来的,无论怎样清洗给身上镀金都改不了是一坨烂泥的本质!”
真难听!华棠掏了掏耳朵,一脸无所谓。见到这样随意的华棠,青禾更加生气,愤然道:“也就李灵琼眼瞎,能看得起你。”
华棠摇头:“不。”
“什么不?”
“不是只有李灵琼眼瞎。”华棠走到青禾身边,手指轻弹在他手臂上,他手臂一软,长剑便落入了华棠手中,“刀剑无眼,小心伤了自己,弟弟。”
华棠长剑伸出,割断青禾一缕头发。青禾怒不可揭,抓了华棠手,将长剑一把夺过,抵在华棠喉咙,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意思!”
华棠笑道:“眼瞎的,不还有小时候的你嘛,我的弟弟。”
青禾手指发抖,华棠轻轻一推就将他手臂推开,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想引起我的注意?这招对我没用。八年前你没有将我从臭水沟里拉出来,更别说现在了。我就是烂在泥潭水沟里,骨肉腐烂,坏到所有人都唾弃,也与你无关。”
“华棠!”
华棠松开青禾,拍了拍衣摆,信步走去,仿佛又想到什么,转身看来,“别自以为是。你自以为八年前没有救我所以我才会坏成这样,所以用你的方式来让我变成你心目中好的样子。”
华棠轻笑,“可你怎么知道,有些人的坏本来就是深刻骨血的,哪怕周围有无数人告诉他,那样是好的,那样是不好的,他依旧会走上那个人们最不愿意看到的路。比如说……我。”
青禾先是被华棠的话惊得发愣,缓过来后还待跟上去,被身后之人一拉,转过身后敛了神色,恭敬道:“父亲。”
千霖观主拍拍青禾的肩膀,朗声道:“华棠。”
华棠听见声音后回过头,见到来人,诧异了片刻,又恢复平静,“义父。”
“华棠,你跟我来。”
华棠跟在千霖观主身后,入目一片洁白衣袍,于风中飘扬。千霖观主,被世人尊称为“陌上客”,取自“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以为人生匆匆,如同时空长河中微不足道的一粒沙,个体渺小,如同浩瀚宇宙中微乎其微的一芥子。其人十分洒脱,天赋异禀,可观未来,但从未插手旁人未来之事,只默默在尘世间游荡,做尽不留姓名的好事,
“坐。”千霖观主招手,示意华棠坐下,温和道,“我许久没有见到你了。”
千霖观主常年不在山上,而是在人间游历,当年认了华棠作为义子以后也不过见过两三次。饶是如此,华棠对这位飘然若仙的义父还是很尊敬,笑道:“义父这次回来是为何?魔煞之事已经解决了吗?”
魔煞相较于魔族更为棘手,是魔族杀了近千人后所形成的煞气久久不散而凝聚而成,一旦形成,无法绞杀,只能净化。两年前,于北方曲柳方形成魔煞,世人不堪其扰,又因为这玩意儿一旦招惹至死方休,没有家族愿意管这件事情,哪怕是灵雀族也只能一边默默隐藏这件事情,又暗地里寻找能人来解决。
旁人不愿意招惹的,千霖观主愿意。
“还未,这魔煞挺棘手。”千霖观主道,“我这次回来,是因为你。”
“为我?”
千霖观主收了收广袍宽袖,眉眼温和看向华棠,“青禾的事情,这些年劳你多担待了。这孩子死心眼,认定一个道理,别人跟他说什么都听,只认自己相信的,太轴了。”
“无妨。”华棠轻笑,“他虽看不起我,又不会真的伤我。”
“华棠。”
千霖观主突然正色,眉头微皱,唤了华棠一声。华棠惊了一下,也便收了笑容,问道:“怎么了?义父。”
“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人族皇族为你批了一门婚事。”
华棠想起青禾无意中的一个“未婚妻”,心中在意,道:“我并不知。可我并没有同意,这婚事如何来的?”
千霖观主:“你父亲华煜同意的。”
华棠僵了一瞬,只觉一股热气涌向脑袋,腾得他晕晕乎乎,旋即那热气褪得干干净净,他只觉从脚底心开始,寸寸冰冻。
半响,华棠抬头笑问:“换了多少银两?”
千霖观主:“没有换银两,换了个美娇娘。”
他父亲窝囊,可华棠从来没有想过,华煜能不要脸成这样,直教人忍不住唾弃。当年华煜喝醉酒将他从二楼扔下去,不给饭吃饿得眼冒金星时都没有觉得华煜此人竟是如此可恨。可此时,他才意识到,当初那个肯让他骑在脖子上,会吹箫哄母亲的华煜,是真真切切埋葬在了记忆力那一方破财的茅草屋。
千霖观主又道:“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我问你的一件事?”
“哪件?”
“你十岁生辰时。”
华棠想起来了,他十岁生辰,第一次于义父长谈。脑海中那一副场景立体清晰起来。
大殿内,华棠一袭黑袍,长身玉立,目光炯炯看着面前椅子上坐着的千霖观主,只见那人一身白衣,面如冠玉,身形飘逸,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茶杯,薄唇微启,问道:“华棠,若你手执利剑,面前有一群人,避无可避,旁有一人,你剑锋一偏,伤一人,你剑锋不偏,伤群人,你当如何?”
华容立在原地沉吟,心下思索。
屋内熏香冉冉,屋外鸟雀的声音有些扰人,愈发显得屋内安静。
华棠记得,在他答话之后,义父的神色像是骤然放松,松了一口气。
千霖观主问道:“可想起来了?”
华棠垂眸。
“你当日说: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因为这不是‘救一人’和‘救群人’的选择,而是‘杀一人’和‘杀群人’的选择。无论怎样选择,最后被指责的一定是你。所以你将这题目狠骂一顿,因为你自问做不到高尚无私。”
其实,华棠的原话并不是这样的,但大概意思差不多,只不过华棠原话中,将“狠骂题目”这一件事拉的无限长。
华棠道:“义父,你便是再问我一遍。我还是给不出一个准确答案,无论哪样,都不是我愿意见到的。”
千霖观主没有插嘴,华棠顿了顿,又道:“我以为,生命并不能以数量来计算。每一个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或许他的家中母亲病重急需照顾,或许他家中有一个期盼父亲回来的儿子。或许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他活下来,但他一定是某个或者某些人的英雄。”
“华棠,若是小时候的你,一定不会这样回答。”千霖观主蓦然笑了,“小时候的你,被问了这样的问题,只恨不得把出题的人千刀万剐,不耐烦说一句‘老子都杀’,凶得很。”
华棠讪笑。
他心头浮现一个问题:他小时候,当真这般凶残?那他后来怎么改变的?
千霖观主又正色道:“做你想做的,做你能做的,做你敢做的。”
从义父那里走出来,华棠一路回了自己寝间,虽是白天,却也躺在床上拉了被子闷头大睡。
和青禾相识是在一个寒冬腊月。彼时,两人都只有八岁。
华煜大概是觉得,八岁孩子太难养活了,趁着夜晚将睡梦中的华棠扔进了大山。而青禾,身为千霖观主儿子,因为千霖观主得罪了很多人,而被人陷害。青禾身上有千霖观主做过的记号,一旦动手,很容易让千霖观主定位到。绑匪一合计,青禾不能杀,只能弄到深山老林里慢慢折磨。
山上,雪厚两尺,常年不化,没过两人膝盖。那是华棠第一次使用血召之术。两人合力逃离绑匪,下了山。
山上艰难险阻没有困住他们,山下的一口馒头却困住了两人。
华棠身上只有小时候从地上捡到的几个铜板,用铜板买了一个热乎馒头,正打算掰开两人分了,却筋疲力竭,眼睛发黑向后仰去,倒在了街上的臭水沟中。
青禾脸上污浊却难掩精灵族本身的精致俊秀。污浊之后,一双眼睛发光,盯着华棠手中的馒头,他饿极了,没有管的上倒在水沟之中的华棠,一把抢过馒头自己两口吞进肚子。然后,华棠晕了过去,晕过去的最后,华棠看见,青禾的眼睛很深,很沉重,就那么看着自己。
再醒过来的时候华棠见了千霖观主,被认了义子。而青禾不敢面对华棠,活的越来越拧巴。
再加上后来,华棠着实纨绔了一阵子,赌钱,押宝,买了各种精致样式的水烟袋吸食烟草……华棠啥都干,而青禾自以为是自己伤害了华棠导致华棠堕落,更是愧疚难当,但心高气傲不愿意承认,硬逼着华棠改正。那时候,青禾没少被华棠揍得鼻青脸肿。
再后来一段时间,华棠觉得纨绔也实在没有意思,就开始接单杀人杀魔,为人卖命,说是赚钱,实则是他身上的残暴因子作祟,那时候的他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杀个便。哪怕华棠说过小时候的事情怪不得青禾,可事情被青禾知道后,青禾还是更加钻牛角尖。
他曾经也是个坏人,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
华棠翻了个身子,面朝墙,手指无意识在墙壁上轻轻划着,指甲缝里都落了白色墙皮。他自问:“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了?”
十五岁,华棠毫无活下去的信念,踏过刀山,迈过血海,以生魂之体进入九幽之地,一脚踏进冥府。
忘川河旁,他见到了那个兔子姑娘——他十岁时候杀的第一只魔族来源本体。
老人形容枯槁,拄着拐杖在忘川河旁站着,她的眼神仿佛穿过密密麻麻的鬼魂向华棠看来。她左右都是眼神呆滞,行动迟缓,手中托着幽幽火光小心翼翼的鬼魂,身后是一棵巨大的树,树上红绸翻动,仿佛一片火红的海洋,树下是一块石头。
老人的眼神中沉淀了瑀瑀独行苦苦追求的六百年。那一刻,华棠突然想到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都说姑娘痴情是个执着的人,可姑娘心中难道不知道吗?那么,她为什么一定要等。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当局者唯有当局者一人罢了。
“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戏中人。”
华棠心想:大概世人皆是如此。
华棠想,他的改变应该也是在九幽之地。
华棠深信三魂七魄之说,而在九幽之地,他依稀感觉,他十五年来一直残缺的一魂,才算是回归本体。而也正是那一刻,华棠才觉得,他是真正完整的华棠。
梵香神色有些动容,但也知道此时情况的严峻,将手挣扎着要脱开。第二日一大早,宫以筠还没有醒过来,华棠就风尘仆仆赶回来,用腕间银线将玄铁链割断,重新换了一根一模一样的。
宫以筠睁眼的时候,华棠正坐在床边捏着他的脚。宫以筠揉了揉眼睛,“你一晚上没有睡?”
“没有睡。”华棠挠了挠宫以筠脚心,“不行啊你,这脚我一天不在就凉成个不像样。”
“哈哈……”宫以筠瘫在床上,“别动,痒。”
华棠放下宫以筠的脚,爬过去,将宫以筠往床里面挤了挤,掀了被子进去将人一把抱住,“困死我了,让我睡会。”
“你离我远点,吹气,很痒。”宫以筠手拍在华棠脸上,狠狠将他推开。
华棠就是那种你不让我做啥我偏要做啥的性格,当下,扒了宫以筠的手放在被窝里,埋在他的后颈蹭了蹭,“那我总不能不出气儿吧。”
“算了算了,随便你吧。”
等华棠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宫以筠坐在床的角落里抱着脚链看得仔细。宫以筠对上华棠目光,问道:“换过了?”
华棠点头。
“你昨天就是干这个去了?”
华棠点头,一脸严肃,“超级危险!”
跟霓裳做交易,一只骨龙换一根玄铁链子。小丫头比他有钱多了,一根玄铁链子要了华棠命都买不到,小丫头手指头动了动就能买下。丫头精着呢,背地里暗戳戳策划着谋反,心里头小九九多着,手底下的商行也多,给华棠买了链子,眼都不眨一下。
华棠顿时觉得,自己忒穷了。
不行不行,赚钱大计得提上日程了。
宫以筠一脸无奈,“我又不是真的没有这链子的钥匙。”
“那不是你不愿意出去嘛。”华容手拿一串钥匙,晃了晃,摘了一个给宫以筠,“现在我也有了钥匙,出不出去就由不得你了。今天,跟我出去买鞋!”
华棠将钥匙伸进去咔哒一下解开锁,手碰到宫以筠脚的时候,又是一片冰凉,忙拉进手里,抬头,“抗议无效。”
华棠站在窗边,手指弯曲放在嘴边,猛吹一声,召唤来一只骨龙。那骨龙通身玄黑色,体态巨大,两只眼中幽幽燃着火。
华棠靠的近一点,从储物囊里取出一块毛绒毯子,放在骨龙身上,示意宫以筠坐下,自己又找了一块地方坐下,“走吧,去西方枯荣方,那里人大多不会认识你。而且,精灵族精致,衣服鞋子也好看。”
在西方枯荣方上空,华棠就找了一个隐蔽地方停了骨龙,抬手抱着宫以筠下来,问道:“我的鞋子,穿的可还舒服?”
“有些大。”
“那也没办法,谁让我比你大呢。”华棠笑眯眯的,“小孩。”
……
商行,宫以筠乖乖坐在椅子上,华棠叮嘱了一声不让他瞎跑,就被导购带着看鞋子衣服。
“这件衣服,是鲛纱做的,样式新颖,这世间只有这一件,再不会出现相同的一件了。”
“这件上衣,最适合气质温雅的男子穿,错过了就没有了。”
“这个腰带,用的是上好的皮子。上面的红玛瑙,也绝非凡品。”
……
有着碧绿色眸子的精灵族导购,透明翅膀张开,飞来飞去,兢兢业业对华棠介绍。
“我买鞋子,谢谢。”
导购落下来,耳朵尖动了动,“好的,鞋子这边情。”
买了好几双鞋子,华棠又绕回去将方才导购介绍的衣服买下,抱着一大堆东西去找宫以筠,原地却不见了宫以筠。
“去哪了?”华棠脸色一变,暗骂一声,将手中包好的衣服匆匆搁在桌子上,连忙去找。
商行人很多,来来往往。精灵族翅膀遮挡,视线模糊,华棠皱着眉头,挤过人群。有一个人无意识推了华棠一下,华棠转过头看,却看到一个陌生人,他暗骂一声,又连忙跑出去。
“吓死我了。”华棠看到在柜台旁边的宫以筠,低声说了一句。
离得近了,才看见宫以筠正巴巴望着柜台里面亮晶晶的饰品。华棠问道:“喜欢?”
宫以筠毫不犹豫点头。
一旁导购又扇着翅膀飞过来,“这款珠宝,未经雕琢,晶莹剔透,实乃上天之佳作。”
“这条手链,是由我们商行大师亲手制作,保管您买了之后更加喜欢。”
……
华棠看了看价格,顿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忽略导购,再问宫以筠,“真的,要买吗?”
“你把我带出来不就是给我买东西的?”宫以筠一脸理所当然,“难不成,你不是给我买,是让我看一眼的?”
宫以筠眨巴眼睛,天真无邪。
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化形兽族搂着一个腰细胸大美艳无比的女子,笑着问道:“要买吗?”
女子眨着盈水眸子,笑着点头。
那化形兽族揉揉女子的脸,大手一挥,“把我家媳妇喜欢的,全都包起来!”
观看了全程的华棠:“……”
宫以筠将放在大肚兽族身上的目光收回来,看向华棠,眨巴眨巴眼睛,仿佛淬了星光,闪烁无比。
华棠深吸一口气,咬牙,从怀里抽出一沓银票,“买买买!买!”
出了商行,看着碧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华棠猛吸一口气。没有一丝停留,华棠拉着宫以筠一溜烟儿跑到骨龙上,坐下,才堪堪松了那口气。
“你慌什么慌!”宫以筠坐在白绒垫子上,拿出刚才买的饰品,笑得开心,恨不得眼睛都扒在上面。
华棠两根指头抵着额头。
他有些怀疑人生。
昨天从霓裳那里拿了很多钱,他还以为自己要变成一个有钱人,没想到啊没想到,如果不是他知道宫以筠真的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真的要怀疑宫以筠这小人鱼就是个骗钱的,不然怎么在所有的东西买下打完折之后刚好把他最后一枚铜钱花出去。
回到小阁楼,华棠躺在床上不发一言,怀疑人生。宫以筠抱着一堆衣服鞋子,一件一件试穿,越穿越觉得惊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每一件衣服都是华棠买的,宫以筠试都没有试,但居然每一件穿在他身上都好看,每一件都合身。
华棠抬头看去,只看到一片光洁的脊背,忙转过头,面朝床里面,闷声道:“我跟导购比划,腰大概是我手环着叠回半个手臂那么大,脚是一只手再加上两个指节那么大。”
宫以筠忍不住笑出声,抱着一件上衣,簌簌发抖,“精灵族导购居然能听懂!”
华棠又看过去,宫以筠一件衣服还没有穿上。顺着光滑的脊背看下去,是盈盈一握的腰,白皙,和从窗外伸进来的一枝梅花相应,白得像雪。
华棠也不在床上躺着了,起身将火炉里的火弄得更旺,温了一壶茶,绕过宫以筠,将窗户关上了。
换完衣服,宫以筠坐在床角,抱着一堆买回来的珠宝翻来覆去地数。华棠凑过去,好奇道:“你们人鱼族真的这么喜欢珠宝?”
宫以筠手拿一块晶石,举起来对着光,严肃道:“嘘,别说话!它是光,你看,它多美!”
华棠转过头去看,离宫以筠很近,能看到宫以筠莹莹白玉般皮肤上的细小绒毛以及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宫以筠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晶石上,而华棠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宫以筠上,他只觉得这人真的,就是光,是所有人目光聚集之处,是所有人会仰望的存在。
霓裳一怔,“你疯了,我说了不放手便是不放手,别给我乱动。”
本来拉着梵香就已经用了她全身的力了,梵香的挣扎更是让她不堪其负,用再多的力也是徒劳。
意识到这一点,霓裳放开了梵香的手,用力下降,拥住了他。
霓裳和梵香向下坠入。
旋涡消失,瞬间,这里恢复了万丈桃林最初的摸样,悠悠荡荡又开始飘落花瓣。
“呵,想不到阿,这一世,霓裳还是遇见梵香了呢。”一女子从天而降,一袭淡粉色的薄纱,衣袂飘飘,一头青丝散于腰间,如瀑布般顺滑。
脸上覆着一层面纱,更是为她添了几分神秘的意味,额上有几缕发丝顺着耳际垂下。虽说不知她的面貌如何,但从她的美目便可看出一二,作盼盼之状,其中仿佛又水波盈盈流转,眉眼微微柔和,向下弯着。
好像是在笑,似梦似幻,如云朵般飘渺,又如昙花般惊艳。
如果说霓裳是妖娆,霸气的话,那这女子可以说是清冷淡雅了。
“真当我的三千花杀阵法如此简单?真是蠢阿,里面可有时间法则呢,好好享受吧,我亲爱的霓裳。”那女子摸摸下巴,似乎勾起了嘴角。
“是啊,还是主人聪明,那些人不过是为了试探他们,也是为了让他们破开阵法闯入时间隧道,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从那女子身后走出一人,略显英气的脸,赫然就是筱筱!
“是吗?这样说来,我是要比霓裳聪明多了?”女子嘲弄的眼神看向筱筱。
“那是自然。”筱筱将身子弯了弯。
“呵,这话说得好,霓裳如何能比得上我?”
“是。”
……
于是霓裳和梵香就落于这溶洞之中,时间隧道就是时间法则影响地磁而开辟出来,每次的传送地点都是不确定的,霓裳又是个倒霉的,竟是来到了这奇怪的洞中。
这里又是使不出一点儿法力,整一个普通人,在霓裳看来,这地方是要比恶魔深渊还要可怕几分。
起码恶魔深渊还可以闯闯,可这溶洞只得说怪异了。
霓裳使不出法力,不能腾空飞起,连更远一些都去不了。梵香从未见过这样的霓裳,在他的映象中,霓裳从来都是散漫不拘小节的,可今日她这般严肃,让他莫名有些心虚,再听她的话,他有些不明白。
规则?怎样的规则?
为何改变不了?
霓裳用力一拉,梵香便低下头来,霓裳仰头,吻了上去,如狂风骤雨般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梵香的唇上,霓裳用力狠狠地啃咬着。
牙齿在梵香的唇上用力厮磨,很快,霓裳便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攥着梵香衣襟的手松了松,还是放开了,改为围着他的脖子。
梵香被霓裳吻时还有些发蒙,等他反应过来,便觉唇上一疼,正要挣扎,却觉霓裳的动作轻柔了下来。
她环着他的脖子,轻轻地舔舐着他唇上流血的地方,很快,梵香便觉察不到疼了。
她的吻很轻,轻得他仿佛置身云端,若即若离,梵香的心一抽一抽,连带着胃也抽动,那一刻,他好像就此沉沦下去。
梵香的手不由自主地拥住了霓裳纤细的腰,他们的身体仿佛天生便是契合的。
霓裳小巧的身子仿佛可以嵌入梵香的怀中,甚至是灵魂!
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霓裳才放开梵香,却没有远离多少。
霓裳温热的呼吸全数喷洒在梵香脸上,绵绵的,柔柔的,让梵香忍不住屏了呼吸。
霓裳看着梵香眼中的旖旎水汽,里面仿佛有什么要涌出来似的,再看看他因屏息而憋红的脸,忍不住莞尔。
再次靠近,霓裳不过是轻啄了下便离开了。
靠在梵香的怀中,听着他有些不规则的心跳,霓裳的心跳却是缓了下来。
“对不起,男女授受不亲,望霓裳自重。”梵香虽刚才还有些迷乱,但此时,他又恢复了那个清丽脱俗一心望着成佛的和尚。
他推开霓裳,动作很是轻柔,却难掩其中的冷漠决然,霓裳被梵香推开之时,愣了愣,眼眶胀得厉害,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全身。
梵香,你还要我怎样做?
我还能怎样做?
你告诉我阿!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了,
怎样做是对你好,怎样做你才能明白?
我真的,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了。
周围的花瓣还在往下落着,从最高处,晃荡着,晃荡着,似是觉得有些慢了,又快速下降了一会儿,却是耐不住风儿的臂弯,又被扬了起来,重新晃荡。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还是落在了地上。
洋洋洒洒,纷纷落落。
等最后一片花瓣落在地上,瞬间,地动山摇。
霓裳立马看向梵香,虽说他们还在争吵当中,可在危险到来的时候,霓裳还是下意识的关心梵香的安危。
梵香的法力还不足以支撑他凌空而起。霓裳见他随地面的晃动而摇摆时,还是心软了软。
掠了过去,打算要拉梵香,但使了法力,竟是拉不上来,好似地下有种莫名的吸力要引梵香下去。
赫然,地面出现一个黑色的大漩涡,周围的草石都被吸了进去,梵香也向下沉了沉,霓裳一凛,抓住梵香的手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
“放开贫僧吧。”梵香神色安然,丝毫没有被这场面所吓到。
“不放,这一次,我决不会放了。”上一次,若是霓裳不要梵香去寻那天道,或许他就不会消失了“可是,那些,都是生命!活生生的生命!”梵香有些怒了,霓裳竟是对他说过的话这般不在意。
“我们要出去,就得破阵,破阵得是要他们的鲜血。”霓裳耐心地解释着。
“可是,破阵也不止是可以用他们的鲜血。”梵香还是固执地认为霓裳不该杀他们。
“嗤——难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不会杀我们了吗?”霓裳也是被梵香问得有些恼了,她也是当过魔主的人,有何人敢这样质疑她。
对梵香,她也是容忍了许多。
“你,你,”梵香从未这样生气过,指了指霓裳,却也只说了句,“不可理喻。”
不知为何,面对霓裳这样无所谓的神情,梵香明明很是生气,却还是不忍心说些什么,只好甩甩袖子,打算转身离去。
他心中真的很难受,明明就不该是这样的。
霓裳本就怒火中烧,又听得梵香说她不可理喻,她简直要气乐了,她这样做不也是为了保护他,那群人明显就是只知服从命令的死士,不死不休。
霓裳不杀死他们,他们也是不会放过霓裳和梵香的。
霓裳觉得自己明明就没有错,确实换来梵香这样的话,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现在见梵香还要转身走,更觉生气了,一闪身到了梵香面前,挡了他的去路。
霓裳不说话,梵香被霓裳挡了路,也不走了,就那样看着她,相顾无言。
大抵是刚刚那一群人流的鲜血够了这阵法破开的界限,一声轰响,好似碎片一般,四周的空间寸寸破解开来。
桃花林却没有消失,被阵法破碎的余波一震,花瓣都悬浮在空中,随着空气的流动,慢慢转动,却是不落在地上。
等阵法完全消失,花瓣一片片缓缓向下落去。
霓裳没有理会四周看起来很美的景象,她越想越气愤,不过是杀个人就让梵香这样怨她,更何况,还是为了自保。
霓裳看向梵香的眼中,暗光一闪一闪。梵香也不甘示弱,看向霓裳的眼中虽说有些淡漠,更多的是锐利。
忽然,霓裳伸手,将梵香胸前的衣襟攥在手中,手心用力。
“梵香,你到底明不明白,这就是规则,天道的规则,弱肉强食。你醒醒吧,这世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们一步步向高端爬去,不是那样容易,是从底层摸爬滚打爬上去的,哪有你想的那样容易?规则就是这样,就拿吃食来说,你认为这世间万物皆有灵,不该残害生灵,可是呢?若是不吃,便是饿,是死,你觉得这世间所有生灵都想吃东西吗?他们不想的,可是他们有多无奈阿,吃亦或是不吃,是他们可以决定的吗。不吃,便是他们死,谁愿意呢?我们都是自私的,我们都想自己活下来,那还有什么办法?只有吃,只有一步步成为食物链的顶端,不被其他生灵所吃,让自己活下来。慈悲之心,不过是你站在这个位置,看着下面还在苦苦挣扎着的其他生灵所起的可怜可悲,可是这样,你不觉得可笑吗?你要追求佛,追求你心中的大道,这样是对的,可是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不适宜这样的大道,规则便是弱肉强食,只有不断的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可以保护自己珍惜之人,你懂吗?今天这事儿,若是我不杀他们,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你觉得他们不会杀我们?你对他们感到可怜,可是谁又来可怜可怜我们?每天都做着不愿意做的事情,可又不得不去做,我们生来就是这样的,没有办法改变的。你改变不了规则,就只有服从规则,只有服从。”霓裳这话说的可不是空话,也不知这创阵之人是怎样想的,若是解决之人不晓得推演之法,找不出那阵眼所在之处,只得是用鲜血为引,超过这阵法所能容纳的最大限量。
这就必须是互相残杀了,只有等到最后鲜血足以破开这阵法,之后的人才可以活下来。
霓裳本是不打算用这法子的,可已经有人给她送来活生生的破阵之物,她岂有不用之理?
“有些懒得动了呢。”霓裳斜斜靠在梵香的肩上,将手中的花瓣震碎了去,捻起她垂在耳边的发,有些漫不经心。
霓裳将头发重新放回原处,抬手将梵香的眼睛遮了。
温热的小手让梵香心中一跳,又觉霓裳的呼吸全数喷薄在他的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有些凉意,浅浅的,轻轻的,霓裳吻了他!
梵香的脑子如同惊雷爆裂开来,一片混沌。
不可以,他是和尚,是要成佛的,怎可破戒?
正要推开霓裳,只听的她懒懒地声音在耳边响起,“乖,不要看,一会就好。”
其实,梵香是完全可以推开霓裳的,只是听了她的话后,还是安静了下来,闭了眼睛,只靠声音来辨别发生了什么。
霓裳的身子挨得他如此近,他自是可以感觉她没怎么动。
似乎有破空声,接着只听的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梵香一凛,迅速将霓裳的手自他的眼上移了去。
力气之大,让霓裳的手上都有了些红印。
梵香急忙向地上看去,刚刚还站着的黑衣人现在已成了几具血淋淋的尸体,早已没有了气息,眼睛却睁的大大的,仿佛在诉说自己的不甘。
每一个生灵来到这世上都有其生存的意义,可就这般简单,他们就没有了。
生命何其伟大,又何其脆弱。梵香心中莫名悲哀,他自小生活在佛寺之中,不与外界交流,从未见这样血腥的一幕。
师父总是教导他要以慈悲为怀,要救众生于苦难之中,可他还未来得及,他们就不复存在了。
“为什么?”梵香的喉咙有些哑,似乎是胸中的苦水涌了上来,让他的喉咙堵得慌。
梵香不敢置信的语气让霓裳愣了愣,霓裳有些莫名其妙,揉了揉被梵香抓疼的手,“什么为什么?”
“杀了他们。”梵香指指地上的几具尸体,他还是难受得厉害,那样鲜活的生命就那样被剥夺了,如果不是霓裳,他们还会活着。
最起码还活着。
“你是说他们啊。”霓裳了悟地笑笑,“难道他们杀我,我就不能还手吗?”
“还手?可是你杀了他们。”梵香难过的更甚了,那种无力感从心脏处蔓延,传遍四肢百骸,他的身子有些发抖。
“他们也想杀我啊。”霓裳看着梵香的样子,顿觉不耐烦了,这货又在发什么神经?
“我曾经告诉过你的,”他顿了顿,“不可徒增杀孽。”
“那又如何?我身上杀孽也够多的了,不在乎再多加些。”霓裳有些无所谓。静默了一阵,梵香抬头,似要说些什么。
却见霓裳心中一跳,脚步一点,掠到梵香面前,拉了他的手,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空间似乎波动一下。紧接着,十六名身着黑衣,以黑巾蒙面的男子凭空出现,手中拿着武器,似乎有些忌惮,慢慢向中间围来。
这看似十分漫长的过程也不过是几秒而已。
包围圈中,梵香看向霓裳拉着他的手,虽说知道霓裳是为了保护他,可还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于是,他挣扎着想要将手抽出来。
察觉到梵香的动作,霓裳非但没有松开,而是更加用力了些。
好不容易寻了个光明正大吃梵香豆腐的机会,这货居然还要反抗,霓裳必须是不允许的。
平日里,梵香都更防贼似的防着霓裳,打着什么男女有别的借口,离霓裳远的很,现在到好,这般情况下还要挣扎。
霓裳叹口气,“乖,别动。”霓裳手心用力,捏捏梵香的手指。
梵香终于是安分下来了,霓裳这才有空抬头看向来者。
这十六人虽说都遮了面,可眼中的冷酷无情,让霓裳清楚地知道,他们是死士,只知道服从命令有些麻木的机器。
四周的风似乎从未停止过,桃花瓣也没有随着这些人的到来而留在枝头,仍旧是任性地落下。
霓裳看着这十六名死士头上、肩上的花瓣,粉与黑,颇是喜感的色调差,让她心中一乐,解决这些人自是容易,可这背后之人到底是何想法。
布置三千花杀阵法是为困住他们,可又派些死士,若说是为杀他们,又为何不在阵法之中布下杀机?
更何况,这死士若说晚上遮面穿黑衣是为隐蔽,可白天呢?难不成是为装逼?
装逼需谨慎,小心遭雷劈。霓裳这样恶劣地想着。
可又不得不说,霓裳,你真相了,不然,何以证明白日里穿黑衣?
这些人的目的明显是在杀他们,霓裳挑挑眉,收回胡乱歪歪的心思。
“怕吗?”霓裳向身后的梵香问。
“不怕。”梵香是敌不过这些黑衣人的,可在他的脸上竟是看不出半分惊慌。
“那便好。”霓裳足下用力,抓着梵香的手放开,改为环住他的腰,衣袂飘动间,两人便跳离了包围圈。
那十六人面上还是那般冷酷,见霓裳二人跳离了包围圈,迅速又摆好列队,对阵霓裳。
两方虽说人数差距大,黑衣人十六人,霓裳只有她与梵香,可气势却旗鼓相当。
双方平阵对敌,中间好似有气流在无声较量。
地面上的花瓣被卷入空中,又碾成粉末,在这样严肃的气氛中,霓裳却是笑了,这些人,还不配成为她的对手。
“有些可惜了。”无法找出背后之人,霓裳确有些可惜。不过,霓裳看看身边的梵香,还是决定要将这些人都杀掉,免得徒生祸端。
“听说这三千花杀阵法是可以用鲜血破开的。”霓裳接住空中悠悠转转落下的花瓣。霓裳心中?咯噔一下,命盘刚改,天道说不准就在窥探,万一查到梵香身上,这可就不妙了。
虽说她不知上一世梵香自爆后,灵魂是怎样保存下来,且让天道无法探察到。
但是,霓裳知道,天道如今定是不知梵香还会活着,否则,上一世,它便不会让梵香存活下来,以天道斩草除根的性子,梵香定是会灰飞烟灭的。
如今,霓裳是不想让梵香远离她的视线的,各种意外随时都会发生。
这般想着,霓裳便追了过去。
其实,是霓裳有些草木皆兵了,命盘被改至今也不过一月时间左右,天道若要发现,也得再过一段时间。更何况,天道此时要忙着鸿蒙老祖醒来之事,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管理六界。
否则,霓裳打算去双鱼镜湖这事儿也是瞒不过的。
霓裳追到梵香的时候,那兔子早已是不见了,只有梵香一人盘膝坐着。
身后是片桃花林。桃花一簇一簇开的正盛。有的密有的疏,枝头的桃花似要将整个枝都要压弯,白的粉的交织在一起,流落了倾世的风华。
这里的桃树很多,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整一个花的世界。
霓裳自来这地方,便觉身上穴道被封,一点法力都使不出了。回头看去,就连方才来的那道上都变成了桃树,风一吹,便卷了些花瓣儿,悠悠转转,顺着风一荡一荡,终落在地上。
仔细看去,会觉得这花瓣落下的时间和位置是有着一定规律的。
霓裳心中一惊,跟着脸色也是一白。
梵香已是起身,将肩上的花瓣拂去,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徐步向霓裳走来。
“三千花杀。”
霓裳眉心一跳,果然——
这三千花杀是阵法的一种,虽说不是多玄奥,却是最难破解的一种,变幻无穷,五行之术都包含其中,自成一体,无可攻可克之法。
通俗的来说,金、木、水、火、土五大本源都融合于这三千花杀阵法之中。
金克木,木克水,水克土,土克火,火克金,五行生生相息,又泛泛相克。
阵法之中一般包含的也只是五行中一二行,可这三千花杀阵法却是将其都包含,用五行相克之法自是不可破。
而另一种法子便是掐着规律寻阵眼所在之处,可这阵法又无时不刻在变换着。更变态之处在于阵眼所在之处是于花瓣上,这一片桃林不知有多少花瓣,难不成,霓裳得一片一片去找?
这得有多麻烦,更是得多有耐心?
“怎么办?”霓裳看向梵香,此时的梵香倒是较之平时认真了些。
“只能推演了。”梵香皱皱眉心,也有些为难。
“没用的。”霓裳摇头,眼中浮现一抹疑惑,“此人将我们引来这阵法中是为困住我们。你感受一下,这阵法中毫无杀机,只能说明他对我们并无杀心,可,将我们困住的目的何在?”
梵香点点头,眉却锁的更深了些。
两人都没有说话,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吹落花瓣簌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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