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他的名字是黑森·罗伯。”
立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羽衣狐对面的房梁上，与她相对而立。
“你还记得我吗，羽衣狐？”
近距离地看到立香，羽衣狐这才认出她的脸：“是你……那时候的滑头鬼——！”
尽管五百年前她被魔神柱吞噬后就没有了意识，但在那之前她就记住了滑瓢和立香这两个破坏她多年以来的计划的滑头鬼。
“但是你为什么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是已经成年了的妖怪那还好说，但羽衣狐一看就知道立香还是妖怪的幼崽，不可能五百年来都不成长才对。
——啊。
立香被父亲的事情冲昏了头脑，差点忘了自己以前也杀死过对方。
她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我没有问你这个。”
“？”羽衣狐不明白立香在说什么。
“八年前，在那樱花四散飘落之地……”
压□□内的妖血，立香恢复成了与儿时相差无几的人类样貌，望向羽衣狐的金色双瞳没有一丝温度。
“想起来了吗？你是如何当着我和陆生的面杀害我父亲的。”
“——！”
看到面前这个拥有一头与自己就连发型都颇为相似的黑发，眼瞳却像是太阳一样璀璨的少女，羽衣狐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了许多本不该存在的记忆。
“鲤伴大人……”
陌生的名字脱口而出，羽衣狐慌张地捂住嘴。
——怎么回事！？
“喂，你……”立香皱起了眉，羽衣狐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
“闭嘴！”
羽衣狐从手提包中抽出了一把铁扇，纯黑的铁扇在她手中突然变大，随着她的扇动挥舞出数道风刃。
黑森·罗伯带着立香躲开了这几道无形的攻击，落在了羽衣狐另一侧的房顶上。
“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立香观察着羽衣狐的神情，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变成羽衣狐的？”
“？！”羽衣狐一震，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些许破碎的片段。
“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是个人类吧？”
伴随着立香引导似的语气，羽衣狐似乎看到了自己和别人在开满鲜花的庭院中嬉戏打闹的场景。
她猛地闭了闭眼，挥开那些奇怪的画面：“……与我无关，我没有宿主的记忆。”
嘴上这么说，但羽衣狐显然已经开始动摇了。
“看、看上面！那是什么！？”有妖怪冷不丁喊了一声。
羽衣狐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一根巨大的木桩正悬浮于「鵺」的正上方，这显然是花开院家用来封印妖怪的桩子。
“——晴明！”她第一时间就想要冲过去。
“啊啊~禁止通行。”骑着狼王罗伯的立香拦在了羽衣狐面前。
救子心切的羽衣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桩落下，却毫无办法。
“混账……！”
如果木桩落下，封印完成，那么京都妖怪千年的努力又将付诸东流。
然而——
“哎呀，好险啊！”
土蜘蛛一手拨开「鵺」的身体，一手拉扯住了木桩上的注连绳，救下了命悬一线的「鵺」。
“我说羽衣狐啊……作为母亲，你怎么能把孩子扔一旁不管呢？”
“嘁。”这回轮到立香不爽了，“阿斯忒里俄斯，让土蜘蛛离「鵺」远点！”
有土蜘蛛这个超规格的妖怪在，想要杀死「鵺」可谓是难上加难。
“了……解！”
阿斯忒里俄斯不是第一次和土蜘蛛打了，他非常清楚该如何在短时间内压制住土蜘蛛，让他没办法插手其他的战斗。
但事情并没能像他们想的那样顺利。
巨大婴儿身体突然像龟裂的墙皮一样脱落下来，从裂缝中透出了刺目的金色光芒。
“晴……晴明？是你吗？”羽衣狐再也顾不得其他，伸出双手想要触碰「鵺」，“晴明……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了！”
“怎么会！？”秀元惊愕道，这才过去几分钟，「鵺」竟然这么快就完成转化了。
“到此为止了。我们的战斗，只不过是一场替晴明庆生的盛大表演罢了。”
伸手接住了一片由「鵺」的外壳脱落下来而形成的记忆碎片，羽衣狐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看向立香。
“真是漫长啊……千年的记忆终于复苏了。”
在漫天的碎片中，立香和陆生看到了父亲的身影，有一部分似乎还是他们出生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是……什么？”
羽衣狐愣愣地看着碎片中夹杂着的某些记忆，无一例外，全都是关于那个黑发金眸的滑头鬼的……
“那是、二代目被刺杀的场景！？”纳豆小僧指着其中一片记忆喊道。
不知是哪个词触碰到了羽衣狐的神经，她突然抱着头弯下了腰。
“啊啊啊啊啊啊——！”
羽衣狐被莫名的记忆搞得头痛欲裂，只能徒劳地用双手按住前额，试图缓解这种感觉。
这是个杀死羽衣狐的好机会。
尽管这有可能是自己的姐姐，但立香依然将长刀送入了羽衣狐的心脏。
羽衣狐的惨叫戛然而止。
良久，她突然抬起手抱住了立香。
“我想起来了……立香……”她又艰难地转过头看了一眼陆生，“你和陆生都长这么大了啊……”
“——！？”这真的是她姐姐！？
不等立香再说些什么，羽衣狐就阖上了双眼，无力地倒了下去。
鬼切作为一把斩鬼的妖刀，自身便带有对魔性的特攻，对于妖怪的伤害与退魔刀弥弥切丸类似，所以对羽衣狐这样的附身妖怪也是有效的。
随着□□死亡，羽衣狐的本体被迫分离了出来。
但羽衣狐的本体好似依然受着记忆的影响，不断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最终，她像是懂了什么一样，猛地抬头望向碎裂了一大半的巨大婴儿。
“晴……晴明！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纵的吗？”
……
“母亲，很抱歉。”
低沉的男声从婴儿外壳的中心传出，紧接着，外壳全部脱落，只剩下一个金发的男人浮于空中。
“他就是安倍晴明……？”立香目瞪口呆。
——为什么晴明长着一副外国人的模样啊！说这是阿波罗她都信。
显然，陆生他们也和她一样震惊，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画风怎么看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不过羽衣狐完全不在意这些，在见到安倍晴明的那一刻，发现自己被亲儿子算计的愤怒也在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满满的怜爱。
只可惜……她最后还是被亲生儿子推进了地狱。
安倍晴明弑母的操作过于流畅，以至于等有人反应过来时，羽衣狐已经被完全拖入了地狱的熔岩内。
“喂喂……就这么把自己的母亲杀了……？”淡岛吃惊地张大了嘴，口中叼着的草茎掉到了地上。
“现在不是震惊这个的时候吧。”
铸铎面色沉重地握紧了手中的镰刀，看向秀元与立香几人。
“安倍晴明已经复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已经没有任何对策了。”秀元耸了耸肩，飘到立香面前，“小立香肯定能对付的是吧？”
“……嗯。”立香顿了一下才回答秀元的话，她已经在思考用什么宝具比较合适了。
与奴良组这边凝重的氛围想必，京都妖怪可谓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从战斗开始就从未露过面的夜雀飞向了晴明的方向，手中还拿着一把长满豁口的太刀。
——那是玉章曾使用过的妖刀「魔王的小槌」。
“晴明大人，按照吩咐，刀给您准备好了。”
安倍晴明接过魔王的小槌，望向下方京都的夜景，喃喃道：“这座城市变得真肮脏……不配做我们的居所。”
立香：“！？”
安倍晴明这是想要破坏京都！
这下不需要立香思考该用谁的灵基了，立香将羽衣狐的身体交给陆生扶着，慌忙跳下就算已经破破烂烂却依然有数层楼高的二条城，在落地之前便使用了英灵武装。
「grandorder」发动，英灵指定——ruler·贞德·达尔克。
代表着法兰西的蓝色战袍在空中被气流吹得猎猎作响，再次踏在地面上的立香已经完成了武装，银白色的铠甲相互碰撞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吾之旗帜啊，守护我的同胞吧！”
将将落地，立香就立即转身面对处于高空的安倍晴明，举起了手中洁白的圣旗。
“——吾主在此（luernelle）！！”
贞德ruler的宝具释放距离其实并不大，但立香通过启示得知可以牺牲部分防御力来扩大守护的范围，所以她果断地照做了。
魔王的小槌在安倍晴明的手里时的威力与当初玉章那时候截然不同，安倍晴明仅仅是随意地挥动了一下刀，京都整个市中心就都遭到了波及。
如果不是有立香的保护，那么至少在这次攻击下会有上万人的伤亡。
“哦？”见自己的攻击被完全抵消，安倍晴明挑了挑眉，“千年后竟出现了这样的人吗？真是令人震惊。”
立香放下高举的圣旗，往地上一杵，扯着嗓子朝远处的安倍晴明喊道：“谢谢夸奖，那么见识过后辈的出色之后，作为前辈是不是该安心地成佛了？现代可不适合你这种千年前的老古董生活！”
圣旗的边缘已经出现了一丝破损，这种程度的攻击其实对贞德ruler的宝具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问题就在于覆盖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这样的攻击再来个几次，估计圣旗就要撑不住了。
安倍晴明没有把立香的话放在心上，面对已经无敌的他，他们这些弱小的妖怪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鲤伴的女儿吧？”
“你还敢提我父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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