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作者有话要说：</br>
自上次从宫里回来，宝钗就病了。她向来是细心谨慎的个性，生怕人前疏于应候的。那次入宫来得蹊跷。就是太后娘娘的话里倒像藏着机锋是的，参它不透。况且她与太后娘娘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越想越觉得奇怪，索性不想了，仔细养好身体才是正经。
宝钗正在养病的时候，宝琴过来探望，刚一进门，她就闻到一股异香，问道：“姐姐可是又吃那‘冷香丸’了，是那病又犯了吗？”
“什么都瞒不过你。”宝钗笑道。
“湘云呢？”宝琴问道。
“想是出去教香菱念诗了。”
“我见你两日都没去老太太那请安，依你的性子定是身体不舒服了。”宝琴坐到宝钗的床边，抱怨道，“姐姐真是的，病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我没说你这不也是来了嘛。”宝钗笑道。“不要把这事告诉我妈。”
“知道、知道，你怕伯母担心嘛。”宝琴笑着回答，又对文杏说道，“文杏，帮我沏一壶好茶来，我要在这好好陪姐姐解解闷。”
“沏一壶雨前龙井，沏得淡些，留第二道茶汤，妹妹她不喜欢和浓茶。”宝钗嘱咐道。
待文杏出去，宝琴关上门。鬼鬼祟祟地拿出一块玉佩。递与宝钗，宝钗问道：“冷不丁的给我这个干吗，我又不是没有这些东西。”
宝琴说道：“你仔细看上面的字。”
宝钗细向与配上看去，只见上面用隶书刻着：“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八个大字。
宝琴笑道：“这上面的字是不是与姐姐金锁上的字很配。”
宝钗心里想笑，若是这八个字就叫做配的话，她定是没有看过宝玉圣上的那块玉。可是转念想起那和尚说的话，又顿时没了意思。宝钗捏着玉佩的做工像是宫里的，问道：“这玉佩是哪里来的。”
宝琴笑道：“一位王爷送的？”
宝钗却是不行，笑道：“胡说，他无事，怎么送这东西于你。”
“倒不是送与我的，是送与我哥的。”
“送与薛蝌的？”宝钗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我们之前准备上京，遇一群匪盗，正值王爷准备回京复命，救下了我们。也没发生什么，不过哥哥怕谣传误了我的名声就压下了这件事。”
宝钗一时听了，又害怕、又心疼、又难过，一时抓住宝琴的手，“好妹妹，都过去了。”
宝琴笑了笑，“没什么的，之前和父亲出门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这种情况。不过是当时带的人手不够，没有打过而已。”
宝钗知道宝琴跟着父亲一路游山玩水，却不曾想过她会遇到强盗土匪。
“这玉原是送给我哥的，我看着新奇，就拿了过来玩。只是不了解这上面‘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八个大字是什么意思。”
宝钗说道：“这‘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原出自《尚书》洪范篇，是箕子从纣王囚室里放出来后，在回答周武王如何治理天下的见解。这‘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指的是为政的不偏向自己的亲人，不袒护自己的朋友，国家治理之道便会开阔而平坦的。”
宝钗心下一震，这说的难道是哥哥打死冯渊的事情吗？这块玉来的莫名其妙，莫不是有人想要提醒她们些什么。可这块玉给她也是难办的啊。
“王爷？是哪一位王爷？”宝钗问道。
宝琴看着宝钗的样子有些奇怪，却也没有瞒他，“是才受封的端王爷，七皇子呀。”
父亲在世的时候，薛家倒是与皇家、王爷等的有所往来。可是父亲走后，就不曾这般了。莫不是……是之前义忠亲王棺木的事情。
宝琴看着办宝钗这般思索的样子，有些担心，自己本来就是来看姐姐的，她又在病中，反而还让她担心了。“我就是觉得有意思，拿来玩的，应该没那么多意思吧。”
“薛蝌最近可有做些什么，或者是惹了什么人。”
“没有啊，姐姐怎么了，突然想这些的，姐姐既不喜欢这个玉佩，我把她拿走就是的了。”
“把这个玉佩拿过来是你的主意？”宝钗问道。
“是啊，这玉佩我本来就是看这好玩才从哥哥那里拿过来的。”
“那你哥哥有没有说些什么？”宝钗问道。
“没有啊。”宝琴觉得莫名其妙，“就算是王爷的东西，这玉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没什么。”宝钗笑着转移话题，“那梅翰林家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他家里就只有些老仆人。这般不赶巧，我才刚来，他就调任走了。”
“这也正好多陪姐姐几天嘛。”宝钗捏着宝琴的耳朵说道。
“可我想出去玩玩，京城那般繁华热闹，我就呆在这院子里！”宝琴起身躲开，“自从爹爹走后，我便再也没出过远门了，憋都快憋死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又是困在这里了。哥哥整日说这不安全，那不好的，我又不是那笼中鸟。”
“可是你哥哥说得没错啊，你这次进京不就……”宝钗提醒道。
“才不是呢……爹爹当年带我们出游的时候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要是哥哥能够像父亲一样。”
“哥哥在以他的方式保护你啊！”
薛家也是后继无人，哪怕是人人都会夸一句的薛蝌，比起父亲那一代而言，还是差了些的。
宝琴笑道：“我原是给姐姐来解解闷的。怎么变成姐姐来安慰我了。”
……
“小姐，茶来了。”文杏捧着茶过来，给宝钗、宝琴各倒了一杯。
“行了，文杏你出去玩吧。我和妹妹说会儿子悄悄话。”宝钗笑道。
“哪有主子生着病，奴才跑出去玩的道理。”文杏说道。
“你这是担心我照顾不好你们小姐？”宝琴问道。
“不、不、不，奴才可没那个意识，小姐说着，奴才为小姐端茶递水就好了。”
“别吓唬她了，”宝钗又朝文杏笑道，“你且去外面玩吧。一会儿有事了叫你。”
文杏听罢才出去。
宝琴说道：“姐姐早些年还不是这样的，这些年她像是越发无趣了。”
“文杏自小跟着我，心倒是好的。且我平日里说话从没有避着他们的。”宝钗说道。
待文杏一走，宝琴就冲着宝钗撒娇：“姐姐这里又好多漂亮姐妹，我们这么久没一起玩，姐姐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怎么会呢。论血缘，你与我比他们更亲。”
“那姐姐会一直留在京城吗？”宝琴突然问道。
“应该吧。”宝钗也不确定，“毕竟薛家的生意在这里。”
“那姐姐日后会嫁到京城吗？”
宝钗顿时脸羞得通红，厉声说道：“这不是我们女儿家该讨论的事情。”
“可我马上就要嫁人了。”宝琴说道，“哥哥送我嫁人后，就要回金陵照顾母亲。若是姐姐也不在这，我在这儿孤身一人的。”
“薛家生意还在这里，应该是不会走的。”宝钗也没有办法给宝琴准确的答复。
然而宝琴听到了这个答案却是高兴地蹭着宝钗。
“别、别靠这么近。当心我把病气传给你了。”
“姐姐可是嫌我了。”
“怎么了，这么一惊一乍的！我要嫌你，早些年就嫌你了，还要等到现在。”
“说正经的，姐姐可有心上人不有。”宝琴问道，“我见那宝玉挺不错的样子，为人又谦逊温和，又尊重女孩子。”
“我只把他当弟弟。你这是哪的问题，你莫不是也犯浑了不成，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我辈做主。”
“那祝英台、卓文君、崔莺莺、杜丽娘……”宝琴正要继续说下去，宝钗一把捂住她的嘴，“越发糊涂了，那戏文里的，也是能拿来说的。”
“那戏文也是人写出来的，既是写出来，说明发生过类似的。再者孔子都说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你既知道这句，就应该知道它后面的‘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人怎么可以一味地放纵自己的欲望。”
“姐姐，‘礼’是行为规范，又不是心里规范，你心里喜欢谁，又不越‘礼’。”宝琴想要撮合宝钗与宝玉，这样子她嫁在京城也偶尔能有一个人讲讲话。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可要替姑妈好好管管你。”宝钗却是容不得开这般玩笑的。
“姐姐！”宝琴一把抓住宝钗的手，一面说，一面留下眼泪来。
“这是怎么了？”宝钗到吓到了。不过她也没真生气，还是拿着帕子帮宝琴擦泪。
“姐姐，我怕、我不知道，姐姐原来不是这样子的。姐姐好像越来越像一个大人了。我觉得我好像和姐姐越来越生分了，还好，还是原来的姐姐。”
宝钗向来这般冷静自持，无论是谁都会以礼相待。所以一时姐妹相见，未曾说过一两句掏心窝子的话，难免有些疏远的感觉。
宝琴一时来了贾府，见到的女性都不是俗物，且又都与姐姐待了这么些时日。自己来得晚了，又是要嫁出去的人。况且又不与姐姐同住，加上姐姐之前说的那句“我不信，我有哪一点不如你。”更是让她害怕姐妹间的关系产生裂痕。
“你在说什么呢？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姐啊。”
“嗯、嗯！我就是怕你在这里认识更好的人之后就不和我好了。父亲没了，母亲又生了重病，哥哥又从来不听我讲话。就只有姐姐对我好了。”
“傻丫头。”
“姐姐。”宝琴扑到在宝钗的怀里。
“傻妹妹”宝钗笑着，抱着宝琴。
“诶——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湘云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宝琴立马从宝钗身上起来。
“在讲什么悄悄话哩！”湘云问道，香菱也跟了进来。
“我这妹妹一时来了怕生，怕我不理她了。”宝钗倒是没有给宝琴留面子，将她刚刚的窘态都说了出来。
听宝钗这么说，宝琴则红着脸在后面偷偷拉着宝钗的衣角。
宝钗笑道：“你平日不是想要认我做亲姐姐，我今儿叫你认她做亲妹妹。”宝钗不确定自家留不留在京城，但是史家肯定是在这的，妹妹与湘云交好，日后也有个照应。
“这倒好了，可还不知宝琴妹妹愿不愿意呢？”湘云拍手笑道。
“姐姐。”宝琴略带这羞怯地叫了出来。她原就喜欢这大观园里的姐妹，只是见她们与姐姐那般合契，又独独自己一人与老祖宗同住，不免艳羡。
“诶——”湘云也是个爽朗的人，既说了就业这般应下了。
两人就像是得了什么新鲜事一般，姐姐妹妹的叫个不停。
“再可别这这么玩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该头疼了。”宝钗忙制止道。
“哦。差点忘了正事了，”湘云拍着脑袋说道，“妹妹可会作诗。”
宝琴不知道大观园里大家的状况，只说道：“书倒是读了几本，约莫是能做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姐姐是那般人物，你定是不差的。”湘云笑道，“正巧香菱也学得差不多了，看来咱们诗社愈发壮大起来了。”
“诗社，什么诗社？”宝琴问道。
“过两日你就知道了。”湘云笑得神秘，“过两日咱们就起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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