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今日的早饭是宝钗一人用的。上午水辰刚准备歇下来吃早饭，就有丫鬟传外面有人找他，他便饭也没吃地匆匆出门了。
虽说是圣上准了两个周的假，但这两周的假期也不是用来夫妻间你侬我侬的。而是用来应付上上下下的人情往来的。宝钗还没有和这群命妇打交道，礼节人情上的往来主要还是水辰在应付的。
宝钗对于他出去忙，毫无怨言，只是担心他早饭不吃对身体不好。
在宝钗没嫁进来之前，府里的内宅一直处于没有人管的地方，虽然家里人不多，但事情还真不少。钥匙与对牌昨日水辰就交与宝钗了，又带着她阖府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府里的下人基本上都认得她了。
府里虽然没有正经管事的主子，但管事的老嬷嬷与管事的媳妇还是有的。宝钗才刚吃完饭，她们便忙不迭地过来同宝钗请安了。并且府里采买账册，人员名单等等递送到宝钗手上。
宝钗原想着召集府里下人一个个好好审审看的。但转念一想，一开始用这般铁血手段，既影响了他们干活，又容易引起怨言，难免背后遭人议论。府里底细还没摸清楚，这般打草惊蛇，若不小心让他们互相团结起来，自己反被他们辖制住了，日后想翻身也就难了。不如小心明察暗访，细心考究后再来处理。
宝钗满面堆笑地让这些丫鬟仆妇们先坐着，又让莺儿、文杏同她们奉茶。
宝钗将那些册子放到一旁，笑道：“这东西我一会儿再看就好了，可曾吃饭了没？”
众人都回答吃了。
“可巧你们来了。”宝钗笑道，“我正为这事发愁呢。王爷把这管理内宅的事务都交给我了，我年轻，又不曾有什么经验，上面又没有婆婆指导着。恐一时闹了笑话，丢了王爷和府里的面子。”
“王爷这是信任王妃呢。”一个人说道。
“我们曾听说王妃在家时就曾帮着处理家事。”另一个说道。
……
宝钗暗暗记住说话的各个人，又笑道：“家中那些小事，不过是母亲身体不好时帮她分担些。又怎么能和王府里的事情相比较呢。我面子浅，脸皮薄，日后或有做的不对的，还望格外不吝赐教。”
“王妃过谦了，”一位嬷嬷说道，“王妃管家，一则名正言顺，二则我们也为府里终于迎来了女主人而感到高兴。再者说，府里一直没有女主人，宴请之类的事情府里也从没有经历过，正好王妃来了，也能带着我们见识见识。若出了什么问题，不过是头一回经历，也不会造成什么灾祸。怕只怕那般有人躲懒、短视的，这般人，我们也是不屑与之为伍的，王妃只管打发了就是，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这位嬷嬷的投名状宝钗是收下了，宝钗笑了笑。至于日后怎么样，还是得再看看。
就这般宝钗与嬷嬷们聊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散了，了解了府里的一些情况。
府里这些嬷嬷和媳妇，都是王爷这么几年细选出来的，都是认识几个字的。每个嬷嬷之间又是互相检举、制约的关系。怪道这么三年，府里没有女主人一直也都没出什么乱子，原来是水辰将治国的那一套拿来理家了，想想也是好笑。
宝钗在同他们聊完之后，就专心看她们送上来的册子。府里事务，不论大小上面一一都有记载，这倒是让宝钗安心不少。
下午不像上午般精神，宝钗只略看了几页，便将册子放到了一边，拿出绣活来做。
昨日做的绣活的时候没有目标，今日已是明确自己要做一个香袋了。
亲手做一些东西放在夫君的身上，尤其是越贴身的东西，越是一种亲密的表现。像这种亲密，宝钗并不排斥。
宝钗虽很早就准备动手了，只是这上面的花纹宝钗犹豫了很久，不管是绣鸳鸯还是绣并蒂莲，对于宝钗来说都有些过于羞耻了。可绣“福”字与“卍”字又太俗气了。
不光光是香袋上的花纹，这香袋里的香，宝钗尚且没有主意。若只是一个平常些的香袋，恐怕难以将他打发。
只是昨晚那般情况，她定是不能说那香味是自己身上的天然就有的，不然他必然要凑上来闻个不停。
也只得推说与他做一个香袋。
宝钗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在逛后花园的时候有了灵感。原来这王府的后花园有一处专养着杜若、蘅芜、青芷、绿萝。不过现已深秋，这草也长得没有精神，闻着也没有味道，所以宝钗上一次没有认出来。
想来王爷是喜欢这些草香的，这香味原比花香更别致优雅。想来这香袋儿就装这些香草就很好。
这香确定了，这香袋子上的花纹也好解决。不过是描一些奇芳异草。从《离骚》起，这香草也就有君子的隐喻，这般绣在香袋儿上既贴了内容，又别致、有趣。
在决定好内容后，宝钗很快就回房绣香袋儿了。
水辰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宝钗在做绣活，凑近一看才发现是在做香袋。
“是做给我的吗？”水辰问道。
宝钗做绣活的时候最是聚精会神的，加上没有想到水辰这会子回来了。
突然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声在耳边这么近的地方响起，宝钗也没有适应，一个没留神针就扎到手了。
水辰看见了，忙把宝钗那根被针扎到的手指抓来，含在口里。
这是他第二次含着她的手指了，手指被他含得湿湿痒痒的。
“好了，”宝钗说道，“已经好了，不疼了，不用含这么久的。”
水辰含着摇摇头。
宝钗的手指在他的嘴里搅弄了一番，水辰吃痒，一时张开了口，宝钗趁势将手指收了回来。
又拿帕子将手上的涎唾擦干，将手指递与水辰看，“你看，已经好了。”
“哦。”水辰说道，“下次我进来让他们和你通报一声。”
宝钗笑道：“那也不用这般夸张，只要你不这般突然出现吓人就好了。”
“这是给我绣的吗？”水辰问道。
“嗯。”
“是香袋儿吗？”
“是的。”宝钗笑道，将花样对着水辰身上比了比。“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水辰笑道，心里倒是不爽，再找不到理由名正言顺的贴着宝钗身上闻了。“这绣的是什么？”
“这是杜若，这是蘅芜。”宝钗指着上面的已经绣好的部分说道。
宝钗的绣活好，而且也绣得很快。这般大小的香袋儿，估计明日就可以绣完了。
“这花样子常见，草样子不常见。夫人能一一描出、绣出，可见博学。”水辰笑道。
“我之前住的院子里正巧种了这些植物，也就了解了一下。”
“若夫人喜欢，这院子里再砌两个花坛，专养这些草，怎样？”
宝钗笑道：“这草是香的，这院子里的树也是香。两种香混在一起却又是各受其害，树香不得宜，草香不得分的。”
“那后花园呢？”
“后花园已经养着这些草了。”宝钗说道，“王爷不知道吗？”
“原来那花园的草竟是这般香草，可惜我有眼无珠，一直都没认它出来。”
“王爷虽未认它出来，每年冬去春来，却也是赏了它的香，不算有眼无珠。”宝钗笑道，“将那拔了才叫有眼无珠呢。”
“幸而我没拔。我只觉得这草香，却也不用仔细养护就能长得这般好。”
宝钗笑道：“是呢，所以常以香草喻君子。”
宝钗说的时候不曾多想，但是水辰听的时候却多想了：自己差些将香草拔了，夫人却说这香草有君子之风。莫不是觉得我不像君子。
水辰笑道：“自古美人喜君子，君子爱美人。夫人正喜欢兰蕙的君子之风。我喜欢牡丹的国色天香。可见天生一对。”
水辰总喜欢见缝插针地说些这般话，宝钗已经习惯了。
“我也有养一些牡丹，可惜花期过了。待明年春日，夫人可得好好去赏赏我种的牡丹。”水辰说道。
“好啊。”宝钗笑道。
正说着有丫鬟敲门进来，原来是来送食盒的。
水辰接过食盒，献宝似的一碟碟地取出来摆在炕上。
“今天我去一品鲜酒楼，正巧尝着这奶香南瓜栗子糕甚是好吃，且又是甜的，你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宝钗咬了一口，果然香甜可口。
水辰又说道：“这羊角酥和红枣核桃酪是他们家的招牌菜呢。”
宝钗依言又各尝了一口，“是很好吃。”羊角酥香软酥脆，红枣核桃酪细腻爽滑，不愧是招牌菜。
虽然好吃，但是宝钗不理解。为什么那么远，巴巴地将这些东西带回来。既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也不是什么珍馐佳酿。
“是吧。”水辰笑道，“我吃的时候，就想着你一定喜欢吃得。”
说完笑着拿了羊角酥吃了一口，却是立马苦了个脸，“没有之前好吃了。”水辰说道，“下次我带你到他们店里去吃，吃最新鲜热乎的，比这好吃十倍。”
宝钗笑着应了，这才结婚两日，这样的话，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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