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救人损己者
祁安不说话，闭目养神：“……”
“之前应该没想过会这么难受吧？第一次体会正经八百的系统惩罚，感受怎么样？”
祁安面容沉静，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见他没反应，系统依旧喋喋不休说着：“这是你违逆系统应该付出的代价，下次假如再敢违抗，惩罚时间会更长的，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后面有你受的。从一个连情感都是被灌输进来的系统来说，你对她还真是……”
“说够了吗？”祁安出声，声音冷冽，好比此刻的月光。
刚刚下过了一场雨，现在雨停了，月光洒落在祁安苍白的脸容上。
“只是好心提醒一下而已，这么凶做什么？我好像还没讲过，我之前带过的几任痴情种宿主，真有受不了惩罚的痛苦，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呢。”系统的机械音跳脱，“啊，对了，还有因此怨恨上自己所救之人的。你说，你什么时候会开始痛恨苏昕？或者……痛恨两个月前救了她的自己？”
“我不会。”祁安斩钉截铁。
“回答得这么快，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在痛恨了吧？哈哈哈哈……”以机械音作基础的笑声非常诡异。
系统又嗤笑一声：“你们这样虚情假意的人类，我见得太多了。嘴上说着不会，行为举止一如既往，心中的憎恨却在悄然生根发芽。等到恨意真正开花结果的那一天，你说不准会发疯，会处心积虑地除掉苏昕。”
“接受惩罚时杀掉所救之人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惩罚前还浓情蜜意，惩罚时转眼就倒戈相向！相信嘻嘻，到时你可想不了那么多，脑子会满是杀意的。”
嘻嘻是系统给它自己取的名字，和祁安对话时，它常常这么自称。
“甚至啊，你那时连让自己脱罪的计谋都想不到，只会想要用最粗暴野蛮的方法杀死对方。比如……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毕竟，只要杀了她，宿主就不用再这样痛苦下去了，还能完完全全的摆脱系统。这可是多么一劳永逸的解脱办法啊。”
“男女的力量悬殊极大，你冲动的时候，用手臂都能勒死她吧？光是想想，我就开始期待绑定的下一个宿主，会是什么样子的了。“
休息得够了，祁安猛然睁开眼：“你今天的话似乎格外多。这么久了，你应该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人。”至少，不会被这么可笑的三言两语挑动情绪。
“有这时间，你不如多花点能量在我交代的事情上。”
系统终于闭嘴了。
祁安是它见过情绪最稳定的宿主，没有之一。绑定他的这么些天来，它一直想看祁安情绪激动的样子，故而趁这次机会，特意借用语言煽动。
可惜，计划失败得很彻底。而且，它的心思好像都被祁安发现了？
它见过祁安情绪最失控的时候，大概就是得知苏昕真的死了的时候。那个场面，让人愉悦。它直到现在都时常回味。
“我前些天交代你查的事情呢？怎么样了？”祁安冷漠开口。
系统的声音有点虚：“还没能查出来。”
祁安对它是否认真做事产生怀疑，有意讥嘲道：“你们系统，比不上我们世界的黑客？”
能做到使人起死回生，让宿主使用功能多种多样的道具，偏偏做不到黑客能做到的事？他不信。
“怎么可能？我们绝对吊□□客！不信的话，你随便找几百个人来，我能单挑他们！”系统提出能够证明自己实力的方案。
“那你为什么查不出来？”
祁安让它查的，正是有意针对苏昕的神秘人。动用公司的力量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于是他想到了系统。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人应该也是绑定了系统的。”系统的声音透出几分委屈，“而且，对方的实力应该比我强一点。恐怕在短时间内，我都是没办法追寻到对方踪迹的。”
系统曾和祁安讲过，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人绑定着系统，而且能量强度各有不同。在绑定系统的时候，各个系统的能量是相同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宿主的各方面情况，会慢慢产生差距。
“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在短时间内变强？”
系统欢快道：“要不你试试多接受几次惩罚？”
“我要知道全部的方案。”
“除了多做做自己的任务，就只有看看能不能拿到其他系统的能量了。”
又问了详细问了系统几件事，祁安的眉宇间呈现出化不开的踌躇。
恢复了这么久，祁安能有力气作出动作了，但他还是没有开灯。
黑暗中，他回想起几个月前的场景。
那时的他正要去找苏昕，在半路上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本是匆匆看了一眼，他却一下子看见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苏昕。
苏昕躺在地上，面无血色，双目紧闭，看起来毫无一丝生机。鲜血淌过了她的大半张脸，她的头顶汩汩流着血，已然流出的鲜血形成了一片红色的河流，将她自己的上衣染得看不出原样。
刺目的红，令人胆战心惊。
她的头旁，是一部破碎的手机，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只是一瞬间，祁安便可以确定那就是苏昕！
一股滚烫的血液突然涌上了祁安的头部，他不顾飞驰而过的车，狂奔过马路，把苏昕抱在了怀中。
苏昕的身体温热，脉搏微弱无力，呼吸断断续续，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了。
她还活着！她还有救！
快，快叫救护车！
祁安哆哆嗦嗦拿出手机，想要拨出号码，但手颤抖得不受自己控制，几次想要拨号都按错了键。
最终，他是拜托周围的过路人才成功打通了电话。
“昕昕，你听得见我说话吗？”等待救护车到来的时候，祁安尝试和苏昕对话。
这种时候，必须要让她保留意识。
“你小时候就和我说长大后想做演员了，好不容易才真的有了机会，明天你还要去《明杀者》的剧组继续拍戏呢！”
“你快醒醒啊，快想想你的梦想！你说过的，想要改变现在娱乐圈中流量当道的趋势，让真正有实力的人走上顶峰。”
“上周你让我尝试做新的菜品，昨晚我试验了一下，裴锦说还不错，你肯定很想尝尝吧？”
……
祁安的话题一个接着一个，尽捡苏昕最近感兴趣的，或者对她非常重要的事情说。
在路人眼中的是，一个表情狰狞的少年，在拼命和一位已经失去意识的少女对话。
真是一幅无比绝望的画面。
也是神似苏昕被雕像砸到手臂后，躺在他怀中的场面。
警笛声中，救护车终于到了，人们主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几位穿着白大褂的人用担架把苏昕抬上了车，祁安跟着上了车。
苏昕的父母在外地出差，手术时还没能赶过来。裴锦在隔壁省见习。手术室外，只有他一个人在孤独地等着。
抢救手术的时间特别长。当时，他是怎么熬过在手术室外的等待时间的？
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医生出门后，面带不忍地告诉他：“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她伤得太重了，抢救无效。你是她的亲属吗？请节哀吧。”
那一刻，祁安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
他拎起医生的领口：“这怎么可能？她还这么年轻！”
祁安喘着粗气：“是不是……是不是她伙同你来骗我？就是为了吓我？”
苏昕自小古灵精怪，动不动会出些新奇点子和他闹着玩。这次一定也是这样！
医生摇摇头：“很遗憾，不是这样的，她真的已经走了。我明白你的心情，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本来还有大好人生可以度过，真的可惜了……”
祁安脱力般松开医生的领口，失魂落魄地向后退了一步。直到看到苏昕再也无法动弹的身体，他才真正相信了这一事实。
随后，祁安行尸走肉般回了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不吃饭也不睡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苏昕的音容笑貌不时在他的心中回放，每回放一次，他的心就猛烈疼上一轮。
以前苏昕和他探讨剧本，他还认为那些文学作品中的描述夸张了些，现在他体会了真正的心痛。
心理影响生理，每想到苏昕躺在地上的场景，祁安就会干呕。
手机到底是谁的？又是谁扔到苏昕头上的？祁安的眸光变得怨恨。
他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可是眼下，报复不是他最想要的。
他最想要的，是苏昕再活过来，他想再看见苏昕的笑容，想再做饭给苏昕吃，想带她出去游山玩水，想……
非常非常想！
他愿意用他的一切换取苏昕的生命，哪怕要他以命易命，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念头实在太过执着，时间越久，越是深刻。
不知在家颓废了多久，祁安恍惚间听见了伴随着电流的机械音。
“如果你以后不能再和苏昕在一起了，你也愿意复活她吗？”
“我愿意。”祁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救人损己’系统。确认绑定系统后，即可复活你心心念念的女孩。不过，这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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