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解锁提示二：锁魂，制傀儡之法，需在傀儡还活着时为其施法戴上，戴上后的傀儡依旧拥有自己的意识，但对施法之人言听计从，无论死活。傀儡活着时此法尚可有解，只要主人死亡，锁魂的银环会自行脱落；若傀儡先死，则再无可解，直至被主人抛弃，鬼魂亦不能入地府转世投胎，游荡在世间直至魂飞魄散。】

        十四头一次听天上来音说了如此多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起来又是几个意思呢？她沉默半晌，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是清竹的傀儡了？

        【……你这神经粗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很难想象你曾是……】

        曾是什么？十四还在琢磨锁魂之事，一时没有听清，可她再追问，天上来音也不作回答，想着早晚也会知晓，十四不多做纠缠，专心琢磨锁魂之事。

        既然触发了提示，说明花月也曾经历过，身为傀儡无法堕魔，看来她之前的猜想有误。

        此时清竹在大殿擦拭佛祖身前案几，动作仔细认真，态度虔诚，停在他肩头的十四，一面盯着清竹近乎完美的侧颜，一面仔细回忆来到宝刹寺近半年来的点点滴滴，思及清竹平日里的温柔纯挚，不禁分了神，竟认为花月甘愿因他魂飞魄散也合情合理，自古以来为情所困之人比比皆是，不惜送了性命的也不在少数，七情六欲，妖物也不能免俗。

        灵光一闪，她突然想明白了，贼兮兮地在脑海中问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曾经吃了太平镇上山村民的巨蟒如今仍在这雾隐山中。

        【你这脑袋瓜终于舍得动了……没错，正是……】

        “正是那巨蟒恶妖扮作货郎，故意将锁魂卖给清竹，骗他吃亏上当，做出有损德行之事，阻挠他修成正果，好歹毒的心！而我，算是间接受害者！”十四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脑补出一段单纯小和尚被恶妖所惑的故事后，继续补充道：“等我找出那恶妖，定将它碎尸万段！可怜我的小竹竹，他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会自责，千万不能告诉他！”

        【……】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嘿嘿……好像是不太行，这微薄的灵力维持个人形都尚且费劲，与巨蟒恶妖相斗，这小身板不够给它塞牙缝。”十四有些许泄气，她待在清竹身边靠佛祖庇佑才勉强保住性命，拿什么与巨蟒斗呢？不妥不妥……得换个思路。

        “嘿嘿，既然蛇妖已经阻碍了清竹的修行，我再添一笔也算不得多大的罪孽。”

        【你打算怎么添？】

        “这话本我看过，自然是诱僧，破色戒，日久生情，成就一段佳话！”十四别的优点没有，源于粗线条神经的乐观，倒是随时随地都能找出点生机来，美人救英雄的路行不通，干脆改个字，美人睡英雄。

        【……那你不如现在自戕。】

        除了第一次化为人形时勉强维持了半日，自翌日起，任凭十四如何修炼，吃得肚皮朝天，每日顶多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的人形。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极大地影响了十四“诱僧”的计划，太平镇的药效不知如何，万一起效时她已恢复原形，那就是两败俱伤。

        所幸，已近春末，药师上山采药的次数频繁起来，她控制好时辰，守在半山腰处，等一位见多识广的胡子花白的大夫，重金利诱，骗……不，是赊上一丸媚药。

        自那巨蟒吞人之后，虽再无人遇见过那恶妖，但腿脚不便、年高力弱者皆不往雾隐山去，胆子大的药师进山采药也多是年轻人。

        十四苦等多日，所遇之人皆不入眼，且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三番五次她还差点在药师面前现了原形，不免心惊胆战，她怕被人捉了去，决定自行配制媚药。

        苦思冥想，她只记得书中情情爱爱，药方子什么的如过眼云烟，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便琢磨着打听打听方子的事情，说上几句话应是无碍。

        这日一大早，十四化成人形，穿着桃粉色的纱裙，梳着交心髻，各插一支银蝶簪，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甚是可爱，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也不会令人生出戒备之心。

        刚至半山腰正巧碰见一位头戴斗笠、后背竹篓，身着绿竹袍的年轻药师，她上前作了一揖，莞尔一笑道：“请问郎君，可是来此地采药？”

        年轻药师头一回遇见如此貌美的少女，不禁脸色泛红，忙回了一礼，道：“正是，小娘子可是迷路了？”

        十四摆摆手，眼眸发亮，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你可知道媚药的方子？”

        闻言，年轻药师惊慌失措，不但两颊连耳朵根儿都似烧了起来，退后两步，声音也有些许颤抖：“……小娘子……问……问这作甚？”他也是头一回遇到如此胆大的。

        十四手臂有些发痒，这是要现出原形的信号，她不得不编出瞎话：“我家哥哥那处不太行，嫂子要离家出走了，故有此一问，请郎君定要相告。”

        “若是给女郎服用，确实是媚药，可给郎君万万不能用此药，你家哥哥可用些烈阳丹，药材的话，麝香、当归、当门子各一钱，藿香、蛇床子七钱，还得一个……一个……”年轻药师抓耳挠腮，面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十五六的小娘子怎么都说不出口。

        胳膊越来越痒，十四更着急了，耽搁不得，厉声喊道：“还有什么？”

        适才还柔弱温柔的小娘子转瞬就变了脸色，年轻药师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公狗胆一个，狗肾一条。”

        十四顾不得道谢，转身就跑，转过一棵两人环抱粗壮的大树，再坚持不住，扑腾一下飞了起来，衣裳银簪应声落地。

        药材倒是不难寻，可上哪儿找一只公狗呢？十四还未杀过生，也下不去手，跟山上的飞禽走兽四处打听，勉强找了只因前些日子打输了架，失血过多而亡的野狗。

        野狗刚去地府报道没多久，尸身还未腐烂，十四在鼻子处塞了棉花，口中念着莫怪，以后我定给你烧些纸钱。随后找准位置一刀下去。

        【想不到你还懂医术……】

        “清竹长年一人在山中，宝刹寺中有不少藏书，他看我也看，懂得些皮毛罢了。”即便是堵住了鼻子，难闻的气味还是直冲脑门，十四强忍住胃中翻滚，故作轻松回答。

        【你这么乱折腾，也不怕吃死他？】

        “那方子要用的药物，并无甚奇特有毒之处，若是不管用，最坏的情况也是清竹腹泻几日罢了……哈哈哈哈。”提到清竹，十四干劲十足，恨不得今夜就给他下了药，两人也好探讨探讨生命的大和谐，希望佛祖看在她如此好学的份儿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勿怪勿怪。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日后，十四终于将烈阳丹制成，她将丹药磨成粉，悄悄撒进清竹的白粥中，怕有异味，又加了些蔗糖，她那小红嘴啄了两口，味道尚可。

        日落西山，薄薄清雾笼罩在宝刹寺殿宇屋舍之间，清竹一手执经书，一手执灯烛，缓缓走入厨房，他坐在木凳上，闭眼，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开始用桌上的白粥就些青菜蘑菇填饱肚子。

        他吃饭时有个坏习惯，便是要边吃边看书，今夜他读的是《药师经》，注意力全在经文上，并未察觉勺中白粥有何不对。

        躲在门外的十四见他一碗白粥下了肚，也不敢耽搁，赶紧飞回屋中，化出人形，立在镜前，打扮妥当才往厨房去。

        她的计划是故意跌倒，且一定要跌入清竹怀中，对着他的耳廓轻吹几口气，再满面娇羞的唤他一声“郎君”，加上药物的作用……嘿嘿，十四拍拍脸颊，摇摇头，不敢再想起，画面太美，她容易脚软。

        十四一路款摆腰肢，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往厨房去，远远瞧见原本关着的门大开，跳跃的烛光下，清竹的身影映在墙上，他似乎已有些许不适，垂头扶额。

        看来是见效了，她心中大喜，脚下生风，三步并做二步就到了厨房门口，问道：“郎君，你怎么了？”她装作关心的模样，左脚绊住右脚，不偏不倚坐在清竹怀中，电光石火间她还不忘拉下左侧肩膀的衣裳，露在空气中的雪白肌肤不胜娇羞。

        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清竹眉头一皱，怀中之人眼眸含春的模样，他心中已明白了几分，原本以为这相思鸟妖心性单纯，好操纵摆弄，想不到竟也有这胆量，敢算计到他头上。

        “小花月，你说我怎么了？”清竹垂目，玩味地看着她。

        十四没想到这药竟然如此有效，清竹的目光何时不慈悲过？眼下才是一个男人的眼神，她环住他的肩，贴上来，附在他耳边道：“我猜你……”

        话未说完，她原本眯着的眼睛顿时睁开，不可思议地看着墙上清竹的影子，他何时……何时生出这么粗一条大尾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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