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十一章
宋敬璃提起仙门盟主换届一事，他原本打了一堆腹稿打算劝说十四，可没想到她欣然同意，一口答应。宋青竹也未再反对，夫妻二人多少有些反常，宋敬璃不免犯嘀咕。
他叫来心腹商议此事，许是因前日里十四母女过明镜台之事，众人心中已有判断，心腹猜测十四多半是怕宋敬璃以此离间他们夫妻二人，上赶着表现，若是能为宋敬璃连任盟主一事作出些许贡献，以后日子也好过些。
宋敬璃久居高位，甚是自负，对此深信不疑，不再深究，下令明日一早启程出发，前往越峰与四方仙门一较高下。
夜里，十四再三叮嘱不吝不骄以及二位奶娘照顾好阿愿，越峰一行少则半月，多则月余，奶娃子带在身边多有不便，还是留在怀剑山庄中更稳妥些。
宋青竹坐在一旁，手中书册半晌没翻过一页，夫妻二人各怀心事，十四琢磨的是宋青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而宋青竹则是在推敲凰月的种种举动已达何种境界。
他心中已有了肯定，要说阿愿的极品刀灵根乃是天生自带，定然不假，毕竟凰月就是极品刀灵根，可境界二层绝无天生一说，除非……除非这白来的修为从母体中而来，凰月剥离了自己的极品刀灵根。
宋青竹不禁抬起眼，凝视十四，明镜台难勘其灵根境界，最大的可能是她已脱去有形灵根，且跨入万化八层，她的失忆会不会是装的？
以他对她的了解，能动手绝不多说半字，若是因为怀孕修为不济而委曲求全尚可理解，可前日那大好的机会，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定然屠了怀剑山庄满门，为断肠谷复仇。
她究竟想做什么？莫不是要连四方仙门一起屠戮？大概只有到了越峰才能见分晓。
翌日一早，夫妻二人整装待发，十四抱着阿愿，在胖嘟嘟的小脸上亲了又亲，惹得尚在睡梦中的婴儿皱起了眉头。
“小东西，还不高兴，等阿娘我回来了再收拾你！”十四吧唧又亲了一大口，才把阿愿递到不吝手中。
要是那时她知道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见到阿愿，定然还要多亲上几口。
怀剑山庄不愧是仙门之首，队伍浩浩荡荡，阵仗颇大，温华君也在随行人员之中，她趁着途中休息的空档，悄悄来到十四身边。
“你可知盟主之争的规则？”温华君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略知一二，每派按照灵根境界划出的三个等级派人，每等级一人，三人按照顺序出战，与其他仙门多轮竞争，被打下擂台后判输出局，可更换下一个人上场，直至三人皆输，其代表的门派淘汰出局，直至剩最后一人，便是新一届的仙门盟主。”宋青竹与十四说起过。
“那你可知你要代表怀剑山庄第一个上场？”原本这个名额是温华的，宋敬璃为了让她打好头一战花费了大量心力，可十四两招便赢下她，名额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十四的头上。
“知道，因为我是高阶扇灵根，加上刚生产不久，年纪也不大，肯定头一个上场。”十四强压下脸上喜悦之情，打得越多，提升得越快，要不是怀剑山庄是以盟主之位参加，哪怕是低段位也是从最后一程参与，否则她站上擂台就不想下来。
“盟主擂台，虽然不是生死擂，但杀红了眼在所难免，没有人会因为你是女子或者怀剑山庄的少夫人而手下留情。”温华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玉佩递给十四：“这原本是我母后为我寻来的护心符，现下我也打不了擂台，左右也是无用，送你了。”
“温华君，原以为青林院一闹，你对我心存芥蒂……是我狭隘了，多谢。”十四大方接过温华的护心符，放入怀中，握拳行了一礼。
三日后，一行人到达越峰，此处一峰独立，高耸入云，寻常时间云雾缭绕，难以攀登，唯有十年一次的仙门盟主换届之时方才开启，凭着仿若云端垂落的藤木天梯，可直登山顶。
越峰脚下，四方仙门早已等候多时，虽参与者众多，但具有竞争力的就那么几家，多数人都是为了检验战力，切磋提升而来。
远远瞧见怀剑山庄的队伍过来，为首的几家吩咐属下收拾行装，准备登峰，历来仙门盟主有条不成文的规定，登天梯者需以盟主为首。
“宋敬璃的架子一年比一年大，盟主大选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迟了一日才到，也太目中无人了！”说话之人脸上端着和蔼的笑容，可轻声说话的语气满是怨怼。
“谁让人家不但有个好儿子，更是得了个前无古人的好孙女呢，幸好不是剑灵根，否则那老狐狸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应话之人嘴上虽这么说，可还是打心底里羡慕宋敬璃。
“今年他要是连任了，恐怕此后百年间盟主之位都在他宋家手中。”
“哎，谁说不是呢。”
越峰顶上一应物件儿齐全，可终归比不上自己家，就算怀剑山庄占着最大的院子，十四和宋青竹也得睡在一个屋。
望着屋中仅有的一张床，以及长度不怎么容得下一人躺的坐塌，十四既说不出口让宋青竹委屈一下，也舍不得自己委屈一下。
“我睡相很好的，咱俩一人一半，井水不犯河水哈。”十四在床中间竖着比划了一下。
“哦，你习惯怎么睡？”宋青竹脱下外袍，搭在架子上，漫不经心地解着腰带。
“怎么睡？”十四咽了口唾沫，结巴道：“你……你什么意思？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自然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宋青竹噗嗤笑出声：“我的意思是你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十四面色红晕，脱掉鞋子爬到床里侧，拉起被子蒙在身上：“我睡里面，累一天了，睡了睡了。”
宋青竹吹了灯烛，放下帷帐，方才躺下，二人距离不足一尺，熟悉的气息和呼吸声就在身后，十四有些紧张，半晌也未能入睡。
“阿月，名义上的夫妻也会生孩子吗？”
“你不说话的时候更招人喜欢一点。”
“明日擂台之上，你不必紧张，若是没把握，就把扇子扔下擂台，不要硬拼。”宋青竹终于说了正经话。
闻言，十四转过身，黑漆漆的帷帐里她看不清宋青竹脸上的表情：“你说我能不能做盟主？”
“中阶上线为境界六层，你从低阶入手，战至六层应无大碍，可进了高阶便都是七层的尊者，切不可逞强。”宋青竹也侧过身，与她相对。
“万化之境难道不如尊者吗？”十四试探。
“尊者自然不是对手，可你知道在越峰之上暴露自己已处万化之境的后果吗？”离九层只差一层，进一步则致臻，退一步则入魔，入魔之人仙门皆可诛之，炼化其修为供为己用。
人人皆知的那位万化之境的高人早已隐居，可他隐居前是仙湖派的庄主，还有天界神君及冥界冥仙做靠山，无人敢打他的主意，而十四，只有怀剑山庄少夫人的头衔，说不准头一个打她主意的就是宋敬璃。
“那你会护着我吗？”十四继续试探。
“阿月，你曾告诉我，三界之中唯有自己倚靠自己，旁人都不可信。”宋青竹口吻酷烈，可转而他长叹一口气，又道：“早些睡吧，你丢法器丢得快一些，我会接应你的。”
十四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宋青竹已在院中练了会子剑法，她从乾坤袋中取出玲瑶，舞了套剑法算是热身。
“你今儿打算用剑术？”去擂台的路上，宋青竹问她。
十四不断擦拭剑身，点头道：“学了这么久，也该检验检验，看我这个徒弟，有没有丢你的人。”说完，她还顽皮地冲宋青竹眨了个眼。
上午乃是四层及以下的各门弟子分组而战，十四是怀剑山庄的代表，只需与留到最后的三位弟子一战即可。
四张擂台同时开战，十四在场边坐不住，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直至晌午刚过，要与她交手的三位弟子才诞生。
见她拿的不是本命法器，而是一把剑，其中一人不解道：“少夫人这是为了展示怀剑山庄的剑法精妙吗？”
“你懂什么，人家这叫智慧，就算输了，也可以说用的不是本命法器，还能道一句遗憾。”另一人稍显咄咄逼人，乃是高阶剑灵根。
十四提起玲瑶，剑尖指着擂台：“从你开始吧。”
“目中无人！”剑随声出，上了擂台那人冲着十四面门而来，可刚到十四眼前，还未看清她的动作，就被她一脚踹下擂台。
“仙友好剑法！这招遁地我明白了。”十四挑起一侧眉，不屑道，而她的剑还背在身后未出。
许是有了前一人的教训，第二个人上了擂台，礼数周全，行事谨慎，十四与他过了十招，觉得无甚意思，方才击落他的法器。
轮到最后一个人时，擂台四周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群，这一幕似曾相识，十四不知怎的，心底升起一种难以遏制的嗜血之感，剑势凌厉，对手招架不能，很快见了血，鲜血溅在十四脸上，她有些想笑。
“夫人！十四！”台下有个熟悉的声音叫她。
十四回过神，反身一记手刀劈下对手的法器，行礼道：“抱歉，待会亲自送疗伤补药给仙友。”
对手捂着肩膀的伤口敢怒不敢言，他刚才以为自己要死在这擂台之上，太可怕了。
怀剑山庄首日胜出，也算意料之内，众仙门一面恭喜宋敬璃，一面打听十四，明日的中阶之战，还不知她扇术底细。
“我是不是太累了？”十四看着手中玲瑶问龙渊。
“老子倒觉得你是要恢复记忆了，我都感受到那股久违的狠戾之气。”龙渊非常满意十四的表现。
哪门子的记忆啊，十四捂着脸，这还是她头一次亲手伤人，见了血还那般兴奋，莫非自己真是一个变态？
这个想法在盟主擂台的第二日得到了证实。
她从低阶打到中阶，便要从第一场就开战，对手的实力质量明显比第一日高上许多，她刻意降低五感的灵敏度。
一个、两个、三个……从清晨至傍晚，她不知饥饿，也不知疲倦，裙身被对手的鲜血层层叠叠沾染，十四从未体验过这种快乐。
不够……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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