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十世镜 ②
“上半段快结束了。”狐九看着正在拍卖的九龙青花瓷，不明思议，瓶身上相互缠绕的龙身细数九条。
“瓶里插枝花会卖得更好。”九龙青花瓷不似市面上蓝花白底的青花瓷，而是有着一定历史沉淀，外表早已没了最初的亮丽。
“那就得看是什么花才能配得上这厚重的历史。”不知是不是他的性格所致，狐九说话总觉得有股邪魅，看似玩世不恭却句句有理。
“郁金香。”想了想补充道，“紫色的。”
“为何？”
“给你讲个故事。”我侧过身看着他。
“洗耳恭听。”依旧慵懒地坐卧在椅子上，就差没把双腿放在桌上了。
“在旧世纪的欧洲，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她同时受到三位英俊的骑士爱慕追求。一位送了她一顶皇冠，告诉姑娘在他心里，她的美是无比的高贵；一位送她宝剑，告诉姑娘在他心里，他愿用这把宝剑时刻保护她的安危；另一位送她黄金，告诉姑娘在他心里，她的价值无与伦比。”我问他，“你猜她最后选谁了？”
“在我看来都没选。”
他的回答出乎意料，却又理解的一笑，继续讲：“美丽的姑娘非常发愁，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在她眼里三位男士都如此优秀……”
“浮浅。”
“所以她只好向花神求助，花神决定把她化成郁金香，皇冠变为花蕾，宝剑变成叶子，黄金变成球根，就这样同时接受了三位骑士的爱情，而郁金香也成了爱的化身。”
“贪婪。”
“由于皇冠代表无比尊贵的地位，而宝剑又是权力的象徵，而拥有黄金就拥有财富，所以在古欧洲只有贵族名流才有资格种郁金香。”我顿了顿，“虽然你的感慨很有道理，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郁金香代表着高贵。”
“死去的郁金香配上这青花瓷会更美。”狐九的手放于唇角。
“黑暗。”这是我对他的评价。
上半场的竞拍在九龙青花瓷的归属下结束，中场休息时刻多了几位舞者，场下的气氛被再次调动起来，隔壁包厢的霍大少爷不知何时已离去。
“下半场就轮到霍家出宝物了。”狐九用大指母反复地摩挲着下唇。
“十世镜遗落数百年，这霍家是怎么找到的？”对于一个对十世镜如此感兴趣的人来说，这点问题应该是有所了解的。
“霍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他的根系远没有表面那么光鲜。”
“你是说……”
“呵。”他冷笑一声，“十世镜算是霍家即将遗弃的东西了。”
“经你这么一说，我对他们的库房很感兴趣。”
“看不出来啊，小妖啊小妖，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小妖。”语气里多了点同流合污的想法。
“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毕竟我不是人。不过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
“若哪天小妖兴致大发准备去霍家一游，可要记得叫上我狐九啊！”狐九扫了眼台下的热舞便收回了视线。
“为何？”眼前的歌舞非常的火辣，红色低领短裤配上黑色肩带更显傲人身材。
“当然是保护你安全，若被发现，我还能为你掩护不是。”他向我抛了个媚眼，又开始不正经了。
“也不是不可以。”
“哦？”尾音上扬，颇有兴趣，“护你安全还有条件？”
“好东西七三开。”我看向他，用目光询问他的看法。
他突然坐正了身子，将头凑近我：“原来你是说真的。”
“我看起来像没事跟你开玩笑的人？”无语地蔑视他一眼。“好说，好说。”他重新放松身子向后躺去，“你七我三，没问题！”
“你狐九爷可不像会随随便便吃亏的人。”答应得太过爽快反而容易遭人怀疑是否别有所图。
“不吃亏。”他双手交叉立于胸前，“我的目的只为十世镜，既然小妖愿意出手相助，我做一夜导游有何不可？”霍家，他可熟着呢。
我目不斜视地凝视他的眼睛，直到从他的瞳孔里看到我想要的答案。
“成交。”
他伸出右手，笑道：“合作愉快，花二夫人。”
我将右手从他掌心擦过：“合作愉快，花二爷。”
“你们在干什么呢，你侬我侬的。”隔壁，霍大少爷重回座位，旁边多了个姑娘，唯唯诺诺的，不是他的未婚妻。
狐九与我相视一眼：“当然是夫妻间的情趣，霍老弟以后便懂。”
“那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霍大少爷让其他人都退下，招呼那位姑娘离他近些。
当姑娘有些害怕地只移动了小半步的时候，霍大少爷拽住她的胳膊将她狠狠地甩到了地上，撞倒的杯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冷静地看着这场闹剧，心里未掀起任何波澜，而我旁边的狐九连看都没看。
他见我看向他，转头轻声问我：“你介意？”他指的是隔壁的情况。
我微闭上眼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与我何干？”
“这样的事情在这里只是冰山一角。”他在向我解释他为何无动于衷，因为他看到的类似事件太多，这样的插曲已不足为题。
“虐待和欺侮是罪恶的温床。”重新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姑娘，她开始了小声的抽泣。我想，她这样的表现会让霍大少爷更想折磨她吧，女人的眼泪不是任何时候都管用。暴力和欺侮后她的娇弱反应会让霍大少爷被犹如麻醉般的快感控制，让他愈发上瘾，享受这样的虐待过程，而她反而会越来越痛苦。
“霍家少爷只要犯错都会被霍当家用鞭子伺候。”狐九的话让我明白，霍大少爷的行为不是急性的，而是在漫长童年岁月中积累而成。
“该说可怜还是可悲。”可怜他悲惨的童年，可悲他如今的怪癖。
“眼不见心不烦。”他微微坐正了身子，挡住了我看向隔壁的半边视线。
我见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台下即将开始的下半场拍卖，只是笑笑不再说什么，隔壁的哭叫声越来越大，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却越来越小，而那位姑娘最后到底怎么样了与我无关，受害的起源只能怪于本身的懦弱。
“开始了。”狐九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
拍卖的第一件物品是块挂玉，镂空雕刻，玉面通透，说是古代储君的随身物品，彰显贵派带来财旺的挂玉。
听着台上主持一本正经的介绍，我不禁有点想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笑什么？”
“葬品。”墓里的东西一旦出土重见光明，便不再有本身的灵气，反而成了一种邪物，至阴，会招来杀生之祸。
“有点眼见。”狐九毫不吝啬地赞扬。
台下竞拍激烈，不得不感慨他们的目光短浅，毫无远见。
第二件物品是鸳鸯锁，跟同心锁有异曲同工之处，鸳鸯锁为黑白一对，自有阴阳相合之说，指男女共同将两锁锁在一起，便会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迷信。”不过是心理暗示罢了。
“就像你说的，总得有点噱头不是？”人类追求的有时不过是那几方蕴意图个吉利。
“什么时候轮到十世镜？”
“这种东西一般都在最后。”开始总是需要铺垫，让小官给小钱，让大官给大钱，一个不落。
“难怪封建社会商人地位如此低下。”赚钱的法子太多总是招人记恨。
“别忘了你也是个小老板。”随时不忘打趣。
“小本买卖，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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