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元旦特别篇

作者有话要说：</br>新年快乐！客官们！！新的一年，所有愿望都要实现呀！前排提示，这番外不是结局！！！只是元旦自己emo的时候搞出来的一个if线结局！

        吴桐匆匆走进棋室，发现今天来场馆下棋的人出奇得少，不，应该说没人。

        拉开一个靠窗的椅子，她虽然为这异常的清冷感觉奇怪，但还是自然而然地摆起了铺谱子。

        幽玄棋室在去年改建，现在已经被改成一个多人的自习室了。改建的时候时光还想叫上自己来闹一场，吴桐去是去了，但也没说几句话，明知改不了的事，她已经不是小孩了，知道有很多事自己是决定不了的。答应时光的无理取闹，也只是因为两人好长时间没见了，趁那次机会再聚一聚。

        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时光在日本打擂台，打了快一年赛事才过去，好不容易回国了，第一件事就是到幽玄棋室闹，把当时已经退居二线，接手幽玄棋室的赵冰封缠得头疼不已。

        最后时光还是没拦住，悲愤不已的他从包里掏出瓶二锅头灌了一大口，抱着幽玄棋室里的对垒桌的桌腿不撒手，把一干人唬了一跳。

        每次想到那个西装革履的时光撒泼打滚的样子，吴桐总是忍不住感慨，经历了这么多事，走了这么远的路，时光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想想当年自己嫉妒时光受上天眷顾的围棋天赋，如今又羡慕时光受岁月的恩赐。自

        她好像也没变，只不过她已经能很好地调整自己的心态了。

        难得安静，举着棋子的吴桐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

        幽玄棋室没有消失，只是被扩建成了棋院，名叫新元棋院。赵冰封在后山搭了一个四面透风的小亭子，亭子的名字就叫幽玄，谁都可以去瞧瞧。

        只是她还是很喜欢在自习室坐着，就是棋院的学生也喜欢，他们总说能感觉到在这里下棋的时候，有大佬的英魂守护着他们，让他们如有神助。

        每次听到这她都很想反驳，说在幽玄棋室下过棋的所有人，都还健在，哪来什么英魂。

        对了，前几年王胖子忽然来了新元找她，把她拉到幽玄喝了半天的闷酒，一句话也没说，兀自盯了亭子外的竹林半天，从天明到黄昏，要走时还是健步如飞，似乎没有受酒精的影响。

        最后只是回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再见。可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胖子。她不好奇胖子怎么了，要去干什么，这不是她吴桐应该关心的。

        她也想起了一年自己在东洋证券杯上杀入四强，这是她首次出现在世界围棋比赛上的成绩，可以说刚刚亮相就是炸弹。一时间大家似乎都默认她是继芮乃伟之后第二个将会震撼棋坛的女棋手。她仍然清楚地记得，为这场比赛出发去韩国的那天，方绪就在还没改建的幽玄棋室陪自己下了一盘棋。他说吴桐你不要紧张，你能出现在东洋证券杯的赛场上就是一种胜利。

        那个时候她很想说自己真的不紧张，但她觉得不能辜负方绪的好意，于是选择把方绪杀了个片甲不留，眼看着这盘棋后，方绪自己反而像松了一口气。

        还有俞亮第一次参加应氏杯那年，千辛万苦进入本赛后，被前辈打得近乎崩溃。躲开记者的长/木仓短炮，在她和时光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回到宾馆，刚关上房门，俞亮就跪地呜咽起来，两人拍着他的背却束手无策。俞晓阳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对着电话嚎啕大哭，说自己再也不要下棋了，那是两人第一次看到那样狼狈的俞亮。

        一幕一幕，吴桐想了很多，漫无目的地想，想起一个是一个。

        等她的手已经酸痛了，她才把手中的棋子按了下去。

        时间过得真快

        她忍不住感慨。

        回过神的吴桐一言不发地摆着棋，这是韩国老将曹明勋在应氏杯上和日本小将竹下风的第一轮对战，而结果毫无意外是曹明勋碾压。但曹明勋早就老了，和他同时代的俞晓阳早就不知退了多久了，洪秀英这一代才是韩国的未来，可不知为什么，韩国到现在迟迟换不了血。洪秀英也因为各种意外没怎么在韩国露头。或许是当年北斗杯一战后韩国方面有意隐藏？想借此培养出个杀手锏出来。但真正优秀的棋手哪个不是在失败中杀出来的，吴桐真的搞不清韩国的想法。

        倒是日本这个竹下风的威胁目前来看更大一点，和曹明勋的这一战可以看出，他攻防有超乎同龄人的纯熟，输在经验，但这一点反而是最好追的。

        吴桐时常有所担忧，她不清楚自己能维持巅峰多少年，短了，怕中/国小棋手们撑不住，长了，也害怕压住了中/国棋坛新的可能。时光总为她这种想法感到不可思议，在他看来，自己当然能维持多久巅峰就维持多久。

        但她总是忍不住想到俞晓阳，想到方绪。方绪之前的心态，也有一种：中/国棋坛有老师顶着，我不用太努力。这样一种倾向。不逼他对上俞晓阳，不让俞晓阳做出退出棋坛的赌注，羽翼下的雏鸟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可以飞了，方绪也永远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另一个顶梁柱了。

        她总是想在自己还有点用处的时候，多给小棋手们一些新的可能和方向，也让自己尽量看得再远一些，就像当初她教自己的一样，她的错小目和小飞守角的走法，还有更多当初教自己的创新走法，已经在ai时代被证实其效率了，自己如果也有一天能达到她的水平，中/国棋坛也就能少一点磨难。自己只能再努力一点，尽量缩小两人的差距。

        还有ai时代的围棋走向，她也忍不住去思考，去忧虑，但想想自己的前辈们也经历过自己的困惑，也就有点放松了，围棋千变万化不止体现在这个时代，也体现在长久的历史里，或许自己真的像方绪说的一样，顾虑太多，“忧国忧民”，总在思考一些不应该思考的问题,她一个小小的历史尘埃，哪敢妄想掌握洪流的走向。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再一次把今天特别容易飘散思绪再一次收回到面前的这盘棋上。

        吴桐正在思考着这个竹下风的棋，突然间眼前一暗，才发现灯关了。吴桐奇怪地看了一眼还是大亮的天，再打量了一番空无一人的自习室，隐隐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消息。

        “吴老师，今天元旦啊，你咋还不回去！”关了总闸的大爷探头来看，才发现自习室里坐了个人。

        原本他今天也不用上班，寻思着回来看一眼，没想到进来一看灯还开着，以为有些学生今天来棋院了忘记关灯，没想到在自习室看见了吴桐。

        “元旦？”吴桐有一瞬间的迷茫，继而恍然大悟，手脚麻辣地收拾起了棋盘。

        “不好意思，我忘了”吴桐一边收一边说。

        “忘了今天元旦？”又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吴桐浑身一震，抬头望去，门口站着的竟是方绪。

        “方老师，您咋突然出来了！”大爷冷不丁发现身后站了个人，下了一跳。

        方绪摸摸鼻子，指着吴桐：“这不，我来捉这个忧国忧民忘了要过节的大师。大爷您咋还没回去。”

        大爷笑呵呵：“不习惯过元旦，都过的春节，现在家里冷清清的寻思出来看一眼”

        “元旦有啥不习惯的啊！都是吃顿好的的借口！多好的日子啊！”时光熟悉的声音从方绪身后传来。

        吴桐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在往门口走，听到时光的声音倒是一愣，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时光你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能来吗？”吴桐拨开方绪去看时光。

        “你倒是看看时间啊！今天都几号了，你咋还少过两天呢！”时光吐槽。

        吴桐有点恍若隔世，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注意时间了。

        “噢噢，我还想去机场接你来着”

        “可别！”时光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可不想刚下飞机就被你拉去复盘和竹下风的棋。”

        看着吴桐若有所思的表情，时光直呼大意了，连忙补充道：“今天也不行！今天元旦，饶了我吧！”

        吴桐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这么做，时光脸色就好多了。

        几人跟着大爷出了门，看着大爷回到宿舍才走出棋院，风呼呼地吹，直把几人吹了个透心凉。

        方绪打开车门让两人上车，打开暖风机，两人这才感觉到暖和起来。

        方绪不急着走，在窗外的狂下，车内有瞬间的沉默。

        “小亮想问你今天晚上来不来家里吃饭，他打不通你电话，你也知道他没考驾照，我还没到老师家，想着你八成忘了今天过节，又来棋室了，就开着车拐个弯找来了。”方绪解释道。

        时光正在吐槽俞亮这么打个人了，一个驾照还弄不下来。方绪“护短”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俞亮连卡丁车游戏都通不了一关，把时光逗得哈哈大笑。

        吴桐后知后觉地打开手机，看见了好几条俞亮的未接来电，还有几条时光的电话。

        “不好意思没有提前跟你们说，”吴桐说，“谢谢你们，但我今年有想去的地方。”

        这个“你们”显然把时光包括了，时光表示自己不是跟方绪一伙的，“我不知道他也来了哈，我今天来是找优秀同学过元旦的。”

        听见这个称呼，吴桐心里咯噔一下。

        时光继续道：“去你家看你不在，就打车跑来棋院了，你说你，这么多年了就不挪窝，除了打比赛就泡在棋院，哪个人想绑架你，在棋院堵你就行。”

        方绪揉了揉眉心：“小光你多大的人了，还叫人外号。还有刚刚人家吴桐都说了自己有想去的地方了。”

        时光难得没顶嘴，只是笑着看着吴桐。

        吴桐强制自己压下所有突兀的动作，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我今年确实有事，改天吧。”

        说罢，也不去看时光的眼睛，对着方绪说：“方绪师兄您先回去吧，我想慢慢走一段。”

        吴桐没看时光，方绪却是看到了，在吴桐开口的时候，时光的表情明显有点失落。

        搞不清这俩人打什么哑谜，看着吴桐坚定的请求，方绪点了点头。

        吴桐开车门下去，时光泥鳅似的也钻了出来。

        “优秀同学！”时光轻轻地喊，除了这一句，方绪再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

        而此时背对着车子的吴桐，突然朝时光露出一个灿烂又狡黠的笑容。

        “新年快乐啊！时光八段！”

        烟花在已经有些昏黄的天边炸开，此刻的时光觉得，这大概是他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祝福了。

        “新年快乐啊！优秀同学！”时光开心地打招呼。

        “找我干嘛？”

        时光挠挠头：“不干嘛，确定一下你挂了没。”

        “去你的，感情你试探半天就为这？姐好着呢，好不容易睡个觉被你吵得烦死了，以后少让她叫我！”

        时光嘿嘿一笑：“知道啦，别这么暴躁嘛，这都多久没见了，你还嫌我。”

        “成了，见也见过了，我要赶紧养精蓄锐，我还有下一场旅行呢！”

        时光噘嘴：“你说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恨不得三百六十天都在外面旅行了，下次再下棋，你肯定下不过我。”

        “老娘乐意！”

        时光忽然谄媚：“你下次多给我讲讲你去的地方呗，话说我老早就想问了，你都咋旅行的？像小说里一样，附身嘛？”

        “哼，下次吧下次吧，这回真顶不住了，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你赶紧走吧！”

        时光点头：“成成成，你好好休息哈，我先撤了”

        说罢，哼着歌跑向方绪的车，大声喊：“方绪师兄！送我一程呗！”

        吴桐裹紧了围巾，把自己的半张脸遮得死死的，回头向车的方向挥了挥手臂，转身朝车进不去的巷子里走。

        天昏暗了，烟花格外亮，声音格外刺耳，一声一声，震得吴桐五脏六腑都颤抖着，她的影子恍恍惚惚，让她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两个影子。

        确定看不见方绪的车后，吴桐扯开围巾，回头向天空望去，一簇又一簇的烟花，冷得她浑身战栗。

        “新年快乐尤异，”吴桐的声音近飘忽，“我当然知道的，知道他为什么想找你。”

        “所以，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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