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9 Crush on U

“那是，这不是想你周大爷了嘛，专门去负的伤。”

        周老头麻利儿的剪开肖柒的衣服，直接往背上到了半瓶酒精，扯过一团棉花就开擦。肖柒疼得龇牙咧嘴，抽着冷气儿说：“周老头，你的酒精不要钱，也别把我这当猪肉吧，疼死老子了。”

        周老头一巴掌扇在肖柒背上，“小王八蛋当谁老子呢，我是替你奶奶教训你。你奶把你这小混蛋拉扯大多不容易，看你这一身伤，你奶不心疼啊。”

        肖柒脸上黯然了一秒，马上又嬉皮笑脸地说：“我奶心疼，是不是你就心疼啊，我以后叫你周爷爷怎么样？”

        “你个龟儿子，再胡说八道的，我一脚把你踹出去。”接着又说道：“哟，这伤口不小，起码得十几针，你要不要去医院缝，我这儿可没有麻药。”虽然话是这么说，周老头手却没停。

        “缝。”

        “给你根木棍叼着不？”

        “少屁话，快缝。”

        缝完十几针，肖柒脸色煞白，一脑门冷汗。周老头把右手给他固定了一下，又给他开了消炎止痛的药，还把他身上淤青的地方都用药酒涂了。缝针的时候，肖柒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反而是揉药酒的时候，鬼哭狼嚎，吓哭了隔壁的小孩。

        好一通折腾。吾宁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到了肖柒右后肩上触目惊心的新鲜口子——那是为他挡的刀，也看到了肖柒身上其他陈旧的疤痕。腰上有一条，手臂上有两条，胸前也有一条，上次在他家光线暗淡，这次在诊所里明亮的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吾宁再次体验了这种心疼不已的感受。

        他不了解肖柒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似乎也没有坏到哪里去。他觉得肖柒很危险，他的生活本身很危险，而把他带入这种危险而混乱的生活的，必定是他自己内心对危险的渴望。肖柒是个危险的人。

        理智上，吾宁应该从此以后远离肖柒。但感情上，他已经发现了，他喜欢上了肖柒。不是因为对他生活的好奇，不是因为他带来的刺激，就是纯粹被他这个人，一整个人，无论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都深深地吸引了他。对的，这就能解释得通了，看到他的裸体会有反应，沉迷他的气味儿，情不自禁地想去吻他，这种强烈的冲动和热烈的感情，不是爱情又是什么。

        吾宁想到自己对肖柒的感情是爱情，他不由得闭了闭眼，然后感到一阵阵心悸不已。吾宁再次确认了这种感情，是的，我喜欢他，我喜欢肖柒。

        这是吾宁第一次体验这种心悸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喜欢一个人。

        肖柒终于嚎完了，披着衣服，指着吾宁对周老头说：“我这兄弟也挨揍了，你也把你传家的劲儿拿出来给他也揉揉。”

        “我不用了。”

        “揉揉好得快，周大夫的药酒是家传秘方，很好使。”肖柒说着直接伸手拉吾宁的衣服，吾宁躲闪不及，外套已经被扒下来了。

        周老头直接上手把吾宁的里面的T恤撩起来。吾宁身上的伤没比肖柒好多少，大面积的淤青，特别是后腰那一块儿，还好骨头没断。果真周老头就倒了酒在手上，搓热了往吾宁身上一按，然后用劲揉了起来。吾宁这才知道，为啥肖柒刚跟杀猪似的叫，这不光是钻心的疼，是又酸又疼又痒，实在难以忍受。但吾宁觉得自己这么掀开衣服已经很不雅观了，要他也叫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肖柒突然走过来，捏了把吾宁的胸，说：“看不出来，你这肌肉不错嘛。练过？”又往下滑，摸了摸吾宁的腹肌。

        “嗯，偶尔会健健身。”吾宁大方地任由肖柒摸来摸去，然后肆无忌惮地拿眼睛瞄肖柒没能扣上的上衣。吾宁对待自己的一切都很诚实而坦然。他喜欢肖柒，自然不介意肖柒的触碰，他喜欢肖柒，自然是喜欢看他穿着衣服或者脱了衣服的样子。之前那种扭捏的羞耻感，在他洞悉了这个事实之后，完全消失了。

        倒是肖柒对上吾宁那种古怪的眼神，自己讪讪地收回了手。

        这一通倒霉的遭遇，吾宁跟着肖柒再次回到他家时，已经一两点了，而他俩还饿着肚子，这下去外面吃火锅的心情也没有了。而家里肖柒奶奶自己已经做好饭吃了。肖柒跟他奶奶一起吃饭的时间不多，一方面是跟老太太的口味不合，另一方面，时间也合不上。

        肖柒打发唐博去给他买两份饭，唐博麻溜儿就去了。

        肖柒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了。吾宁说：“刚刚周医生让你忌烟酒。”

        肖柒笑笑，“这点小伤没事。”

        吾宁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肖柒的眼睛，认真地问：“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做？”

        肖柒被他盯得莫名其妙，皱着眉，问：“怎么做？哎，你一个大男人还真他娘的忸怩，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周大爷的独家药酒很管用的，要不我是他老顾客，他还不给你抹呢。”肖柒以为吾宁说他刚刚在诊所扒他衣服的事。

        “我不是说的这个，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一刀，还护着我的头。”

        肖柒吸了一口烟，在烟雾里眯着眼，“替你挡刀是因为魏巍是我招惹的，护你的头，是因为你他娘的太蠢了，没打过架吧？明知道打不过还不把脑袋护着当缩头乌龟，伸出去让人揍成脑震荡吗？”

        “我的确没打过这样的架，但是护头是知道的。魏巍不应该全是你招惹的，最开始是他要抢我表，你帮了我，说到底起因也是我。”

        “你他娘有完没啊！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替兄弟两肋插刀。”肖柒有点不耐烦，指着把另一条手臂递给吾宁看，“短的这条，是我给唐博挡的，那傻逼也给我挡过，不算事。”

        “但我也不是你兄弟，你也没想过让我以后给你挡刀是吧，那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吾宁不依不饶，他觉得凭他跟肖柒那点稀薄的交情，肖柒虽然讲义气，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哎，我操，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你他娘的上次扯烂个衣服回家都会让你妈担心，要是今天这刀砍你身上了，你妈不得哭死啊。我跟你不一样，没有这些顾虑，砍了就砍了，又砍不死，过几天就好了。”

        肖柒一口把剩的烟吸完，把烟头往垃圾桶弹，因为使的左手，偏离了轨道八丈远。又嚷道：“唐博还他娘的没回来，你去给我把冰箱没吃完的冰淇淋拿出来。”

        吾宁先把烟头捡了扔进垃圾桶，心里有点五味杂陈，他着实没想到肖柒是因为这，有些心酸，也难免有点失望，他希望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吾宁从冰箱里把剩下的冰淇淋拿了出来。冰淇淋在冷冻室冰冻后变得很硬，肖柒左手弄了个勺子戳了几下没戳动冰淇淋，反而把盒子给戳翻了。一个人嚷嚷：“好久没当残疾人了，真他娘的不方便。”

        吾宁站到肖柒跟前，拿过盒子，挖了一大勺，送到肖柒面前，肖柒会意，仰着头对他扯着没破的那边嘴角笑了一下，然后一口含住铁勺，抿了个干净。吾宁一口一口地喂得耐心，肖柒一口一口吃得认真，有时沾到嘴唇上，还伸出舌头舔一舔。吾宁想要故意给他弄点在鼻尖上，看肖柒再卷起舌头勾一次鼻尖，但他没有这么做。

        看肖柒吃得这么起劲，吾宁突然也有点想吃冰淇淋了，特别是那些不小心沾到肖柒嘴唇上的，但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问道：“我可以吃一口吗？”

        “吃啊。”

        吾宁也挖了一勺送进了自己嘴里，舔了舔刚才肖柒舔过的铁勺。巧克力味儿的冰淇淋，带着一丝甜蜜的苦涩，从舌头一直滑进他的心里。他又挖了一勺给肖柒，肖柒毫不介意他舔过的勺子，又一口吞了。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吃了六个球，唐博才一脑门汗拎着盒饭回来了。

        “你他娘的是去菜市场买菜现做的么，这么久，老子都饿死了。”肖柒骂道。

        “这个点快餐都卖得差不多了，我走了好远才买到，别逼逼了，赶紧吃。对了，我要回家了，我妈刚才电话里把我唐家八辈祖宗都骂完了。”

        肖柒这才注意到，唐博还系着他家小摊的围裙，说：“你可以滚了。”

        唐博出门，过了一会儿，又把脑袋伸进来，“你能吃的了饭吗？你右手现在动不了。”

        “别瞎几把操心，我不仅有左手，现在还有个助手。”说着看了眼吾宁，肖柒发现，吾宁还挺会照顾人的。

        唐博走了，吾宁果然心领神会拿过饭盒给肖柒喂饭。揭开盒子，却发现是排骨饭。肖柒又大骂起唐博那个傻逼来，他现在不仅手不方便用，嘴巴也不方便啃骨头。但吾宁很快去厨房拿出一把小刀和盘子，一手拿刀，一手拿勺，三下五除二就把骨肉分离了，然后把肉跟饭送到肖柒嘴里。肖柒吃完一盒饭还有些意犹未尽，看来确实饿了，吾宁马上打开自己那盒。

        “我差不多了，你吃吧。”

        “没关系，我刚吃冰淇淋有点腻到了，现在没什么食欲。”吾宁倒是说的实话，他平时不怎么吃甜食。

        肖柒也没客气，就又吃了半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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