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00 磕个头
吾宁把额头贴在肖柒的脚背上……闭上眼，眼眶湿润，内心颤栗不已。
肖柒垂着眼，斜睨着吾宁，勾着嘴角，把脚从吾宁手里挣脱出来，一屁股坐上了身后的办公桌。翘起右腿，甩掉脚上的人字拖，用大脚趾抬起吾宁的脸。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褪去青涩的靑春气，面部轮廓变得清晰，没什么表情的时候，一脸的冷淡疏离。明眸皓齿变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黑色瞳仁如同被流水经年累月冲洗的墨石，仅在深处有一点光。
都不一样了，岁月把吾宁变成了一个肖柒不认识的男人，特别是他处事的方式让肖柒觉得更加陌生，以前的吾宁直白而纯粹。而现在，他很迂回，但是很强硬。
只是除了他看着肖柒时，眼里的狂热和渴望，哪怕是他小心翼翼地乞求时，哀伤和忧郁也没能把这熟悉的冲动冲淡一分一毫。反因求而不得，爱而不能，在极端克制和压抑中，流露出更加灼人的温度。
肖柒居高临下，带着一点淡然而轻蔑的神态，毫不避讳地与吾宁这种目光对视。在肖柒眼里，吾宁对他的渴求，他看得一清二楚。肖柒的修长的脚趾往下滑，路过吾宁的脖子，被领带轻勒的喉结上下滑动，吞咽着口水，路过吾宁敞开的西服里的衬衣，白衬衣立马留下一道灰渍，最后停在吾宁西裤上……
熟悉而让人迷恋的冲动，一下从吾宁的下腹开始，蔓延到他的全身。一种久远的、仿佛穿过时空而来的颤栗感，贯穿了他。吾宁难以承受似的地闭上了眼睛，扭曲的表情说不清他是舒服抑或难受。
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肖柒很自然就伸手把自己旁边的电话听筒勾了起来，放在吾宁耳边，带笑看着他，用眼神告诉他说下去。
吾宁接电话时呼吸颤抖，变了声音，哑声说：“你说，嗯……”
“嗯~会议推迟一个小时。啊嘶~”
“我没事。”吾宁额头疼出了冷汗，赶紧挂了电话。
肖柒玩味地看着他：“一个小时哈，你想得还挺美，”肖柒抓着吾宁的领带，把他拉近，俯下身，贴着吾宁的耳朵，“把干我的时间也预留出来了？在哪里，在地上，还是在你办公桌上，还是想把我按在二十八楼的落地窗上？嗯，你告诉我。”
吾宁眼睛充血，脑子里一团浆糊，压抑了十年，一瞬间决堤，光是听肖柒这种勾人的声音和看着他轻佻的笑，吾宁就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他此时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是咽着口水，语无伦次地说：“你想，在，在哪里？里面，还有张床。”
“呵，备得倒是挺齐全，你在那张床上干过多少男人了，说来我听听。”
吾宁恳切地看着肖柒：“没有，一个都没有。我只有你，真的，这么多年我只有你，你说过我是你的。”吾宁伸手去抓肖柒的脚踝，他想看看他小腿和脚上的纹身，他迫不及待地想触碰到肖柒。但是肖柒腿一绕，躲开了。
听吾宁这么说，肖柒挑眉：“你是我的什么？”
吾宁嘴唇绷直，过了一会儿，毫不含糊地吐出一个字：“狗。”
“起来，把外套和裤子脱了。”
……
“小狗不听话了吗？”
他跟肖柒已经十年没见了，而这段时间，肖柒一直在回避他，他们从来没有任何接触，更别说亲密的接触。他已经习惯了在别人面前保持漠然和疏远。肖柒不是跟他肢体接触，而是只让他自己做这件事，吾宁顿时觉得羞耻不已。
吾宁撇过脸，不敢看肖柒。
肖柒眯了眯眼，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悠闲地点上了，轻轻吹口气，说：“看着我。你都敢威胁我，不敢看我？”
吾宁转过头，看着肖柒。眼眶红红的，不只是因为欲念的折磨，还有对肖柒的怨怒，他为什么不碰碰自己？
……
肖柒从桌上下来，趿上拖鞋，往外走。路过吾宁身边的时候，摸了一把他的头，说：“真乖。”
随着肖柒的触摸，吾宁有些崩溃地瘫坐在地上，他终于被搞得乱七八糟，好像一滩在地上摊开的污泥。可是肖柒已经走了。
肖柒出门也没立马走，而是转去了拐角处的卫生间，干坐在马桶上又吸了一根烟，才平静下来往外走。
肖柒在回去的路上因为各种事情异常烦躁。
吾宁真的能保证他家不被拆吗？
曰他娘的，吾宁竟然敢威胁他。
肖柒刚才，有了感觉。他自顾自骂了句脏话：真他娘的欠艹的玩意儿。
吾宁会议推迟一个小时，因为他脸色古怪，谁也没敢问原因。比起其他人，安南更是满心的疑惑。她接到吾总办公室的人，究竟是谁？那男人瘦瘦高高，一头卷发，长得还不错。但是一件连帽卫衣加短裤拖鞋的打扮，还有腿上脚上成片的纹身，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吾总会接触的人。而且她细心地发现，吾总身上的西服不是他早上穿的那套。
会开完了，吾宁把安南单独留在了会议室，给她交代另外的事。
吾宁思忖了一下，颇有条理地说道：“西城的古镇项目应该可以顺利推进了，暂时抽调不出其他人手，这件事让你负责有问题吗？”
安南面露难色：“空港高新区……”
“这块我来安排，你把你目前手头的详细资料和各部门的进度转给我。”
“那就没问题了。”
“你自己斟酌一下，需要几个人手你拟个报告给人事那边，让他们招人。还有，我助理这块工作，你让小吴来做就行了，你给他交代一下。”
安南咬了一下嘴唇，犹豫地说：“您助理可以不换人吗？我忙得过来，换人的话，您也需要再磨合对不对？耽误效率。”
吾宁看了安南一眼。安南有事业心，工作能力很强，头脑也灵活，做他助理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吾宁有心提拔她，觉得总助这个位置，虽然在董事会有一席之地，也有点委屈她。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当然不换人是最好的，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跟安南的这种搭配和节奏。
吾宁点了点头：“那辛苦你了。”
安南笑了一下：“应该的。”转而想起什么似的，有点面露难色。
“有什么话，你直说。”
安南干脆豁出去了，说道：“关于高新区标书的事情，我怀疑旗胜他们知道我们的方案，甚至我们的报价。”安南有些泄气，“我觉得我们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了，详细细节除了我们几个知道，就没人知道了啊。”安南最后小心翼翼地说：“吾总，你说会不会有内鬼？”
“你说呢？”
安南垂下头：“我不知道，我不敢随便怀疑他们。这个项目实在太大了，虽然都是高层也都是元老，但是利益面前，谁知道呢。而且要说起来，我是你才招进来没多久的，我的嫌疑最大啊。现在公司人心惶惶的，都在传这件事，怕公司有内鬼，也怕我们这么久的努力打了水漂。”
吾宁思忖了一下，说：“你再听到这种传言，就私下告诉其他人我手里有另一份标书，现在讨论那份，虽然很完善但只是试水用的。真正要投出去的还在我手上，让大家别担心。”吾宁忽然微微笑了一下，“你说的时候不妨再透个底价，底价就比目前这份少三个亿吧，零头你都变一下，然后记好给谁说的是多少。”
安南很少看到吾宁笑，这微微一笑，再联系到他话里的意思，安南不觉打了个寒颤。他们吾总也就才三十出头，比自己大不了两岁，怎么就这么老谋深算，他真的是项黑科技吧。
安南吞了口口水，郑重地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表个衷心，试探地问道：“吾总你不怀疑我吗？”
吾宁淡淡地问：“你敢吗？”
安南秒怂：“我不敢。”她是真的不敢，且不说这种出卖商业机密是会负法律责任的，就她跟吾宁相处的这段时间，在工作上，她对吾宁真的是又敬又怕，他的手腕她很清楚。
临出门去，安南按捺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吾总，你真的还有一份标书吗？”
吾宁抬眼冷冷地看了安南一眼，安南噤声往外走。走出门才松了一口气，轻轻扇了下自己嘴，自言自语道：“不该问的别问，怎么就学不会呢。把你的好奇心留在学习上。”
吾宁看到安南出去，也坐在椅子上泄了气，很累。他总算明白吾平治常常给他的叮嘱，开公司，特别是大集团，坐在这个位置上，不仅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外部竞争和压力。集团内部的压力也大得很，要能服众，要做出成绩，要让员工都信任你……现在又出了这种机密泄露的乱子。吾宁揉了揉眉头，头疼。
空港高新区是他独立负责的第一个大项目，他必须把这个项目拿下。但是目前看起来，似乎比他想象中难很多，这块肉太肥了。越往下进行，吾宁越没有把握，竞争对手的花招很多，而且看得出来对方也是狠下了心。所以他得赶紧把西城的古镇项目好好推进，即使这边没能中标，那边好歹还有个项目保底。
西城现在拆是好拆，但是其他都拆了，偏要把肖柒他家那两栋楼给保留下来，也是个难办的事。吾宁其实还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是他也只有先答应肖柒了，也容不得他不答应，肖柒负气转身的时候，他感觉如果真把肖柒家拆了，那真的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作者有话说：本章有删节，删了点汤渣。感兴趣的加Q群773083391
感谢墨玥幽岚的三叶虫和青霄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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