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章玉兰树下
行山府
“你真是不知悔改,竟跑到怡风楼买醉。若不是有人通知我,只怕你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家主行山渠里怒道
“此事皆因你而起,兄长只手遮天,目无王法!”行山渠远不甘示弱
坐在一旁的行山廷名与行山渠定相视一眼,行山渠定起身道:“两位兄长何至于此,都消消气。”
“我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个家里我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行山渠远怒而拍案
“你就是个孽障!你这样做违背祖训,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行山渠里气急
“我确实是个孽障,何曾有人尊重过我,当我是个主?我自生下来就是被人作贱的命,祖父祖母可曾认我是行山家人?”行山渠远自嘲地笑了一下
行山渠里自觉失言,不由得沉默。
“二哥何必如此说,我们都把你当作兄弟,父亲母亲也都十分疼爱你。”行山渠定安慰他道
“三弟,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是最瞧不起我的。我是庶出的,生母出身低贱,比不得你是嫡子。”行山渠远阴阳怪气道
“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好端端地扯到这上面做甚。”行山渠里好不容易平静的情绪又被点燃
“大哥不也这样想吗?母亲嫉妒我生母得父亲喜爱,没少跟你们说这些吧。否则你又怎么断送了颜氏的命,我是宠爱她,但也没有冷落夫人,你就这么容不下她?”行山渠远语气悲怆
“你竟是如此看我的?那颜氏是个好相与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酒肆的代理是如何来的,那颜氏身份若是被人发现,行山家就死到临头了。你真是色令智昏,为了个女人翻天覆地,辱骂兄长,诋毁兄弟!”行山渠里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行山廷名连忙起身为他顺气。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二人倒是光明磊落。我过得不好,你们也别想好!”行山渠远拂袖而去
“你,你给我回来,我非要替父亲好好教训你不可!”行山渠里指着他远去的身影怒喊道。
“兄长,这可怎么办才好。”行山渠定担忧道
“行了,人都走了,还装什么兄友弟恭。”行山渠里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行山渠定扯了扯嘴角,无语道:“左右是撕破脸了,分家一事只怕是推脱不得了。”
“他想逃离这个家,没那么容易,有二皇子在背后撑腰又如何?捏死他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也好送他去给那颜氏做伴。”行山渠里冷笑一声
行山廷名听了这话,不由得低下了头。自他懂事后,他们三兄弟的阴暗从不避讳着他,互相算计、互相猜疑,这个家有如一座牢笼。
“行了,你也别杵在这了,去酒肆看看有什么可打点的。”行山渠里对他道
“是,孩儿告退。”行山廷名告辞离去
“你也是,何必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行山渠定道
“他总有一天要成为家主,那些勾心斗角算计人心的事他迟早会遇见,现在不教,往后怎么能成事?”行山渠里道
行山渠定摇了摇头道:“宏鹰阁已查到了些苗头,渊柏夜这人不好对付。”
“我自会解决,你盯着点渠远。”行山渠里道
“是。”行山渠定答
……
风雨阁
裘佳回到了风雨阁,华北故已等候多时。他一席绸缎水蓝外袍站在玉兰树下,衣袍上用银线绣出磅礴的群山,山中立有参天大树,云气缭绕,似真似假。长发束冠,簪一支兰花白玉。一身山水衬得他文气四溢,恍若谪仙在世。华北故转过身来,与裘佳遥遥相望。裘佳看着他不由得出了神,他缓缓走来,带动身侧飘落的玉兰花,人虽未至,花香已至。
“你怎么来了?”裘佳看着他,有些脸红道。
“我这些日子没来见你,十分挂念。”华北故浅浅一笑
“我不挂念你。”裘佳撇了撇嘴
华北故牵起她的手,走到玉兰树下。他温声道:“殿下可还记得,这树是你初到风雨阁时,我们一起栽种的。”
“嗯,记得。当时我还嫌累,这玉兰在帝都不好养活,费了好大劲。”裘佳回忆道
站在一旁的秋公子和英提窃窃私语道:“殿下真是不解风情,如此良辰美景。”
华北故仍是一笑:“这树如今已枝繁叶茂,花压满枝。我当时想,殿下在风雨阁一日,便能看到这树一日,这树就代替我日日陪伴殿下。殿下最喜我穿白衫,故而挑了这树,花开时一片雪白,只盼殿下看见这花便能记起我的模样。”
这一番话让裘佳的心疯狂跳动起来,她看着他的侧脸,那样的好看,那样的近在咫尺,只要伸一伸手就能够到。
“若我不在风雨阁呢,若我没能坐稳凤主之位呢?”裘佳问道
“有我在,殿下定能稳坐风雨阁。”华北故道
裘佳不再看他:“你今日如此打扮,又说了这些话,所求为何?”
“故所求,只为殿下。我听闻殿下今日去了宏鹰阁见渊少使,心中多有不安。我绝没有揣测殿下之意,只是故无法忽视殿下与他人亲近。故心中只有殿下,盼与殿下举案齐眉。故今日斗胆一问,殿下心意如何?”华北故柔情款款
站在一旁的秋公子与英提听得浑身一颤,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把空间留给他二人。
裘佳始终沉默,华北故摘下树上的玉兰花放到她的手里,而后道:“故心中所爱,有如一树繁花,永不落败。”
华北故走后,裘佳望着满树的玉兰静立不语。睁开眼是满树的雪白,闭上眼是缭绕不散的香气。
“殿下在想什么?”秋公子问
“我在想,把这树砍掉如何。”裘佳答
“殿下可否舍得?”秋公子听到她的回答,有些诧异。
裘佳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树即是树,花即是花。万千不是你,万千不如你。”
……
宏鹰阁
“少使,有了殿下给的线索,我们下一步要如何打算?”木禾问
“若当真如殿下所想,想来颜氏的身份不一般,能够拿下酒肆这个代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这个颜氏定与朝中的某些臣子有所关联,绝对不会是江学迪和那ji女所说的那般沦落红尘之人。”渊柏夜道
“要不要再审问那个女子?”木禾问
“不必,白大人出手,想必已打草惊蛇。现下,我心中倒是有了一个猜测。行山家族的酒肆代理是二主行山渠远所办,颜氏为了入行山府提供了酒肆代理一事给行山渠远。江学迪不过是个幌子,只怕颜氏背后另有其人,而那人才是真正与行山渠远结交之人。行山家主行山渠里发现酒肆代理一事与颜氏和朝臣有关,心知行山渠远已涉及朝堂,违背祖训,故而换掉了酒肆里行山渠远的伙计取而代之,而那颜氏想来也是因此事而亡。”渊柏夜道
“颜氏为何非死不可,这本是大功一件。况且行山渠远如此喜欢,怎会护不住她?”木禾疑惑道
“恐怕,行山渠远的喜欢不过是装装样子,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酒肆代理罢了,至于颜氏的死活他又怎会在乎。我一直觉得江学迪暴露之事太过容易,我们收到消息赶往怡风楼,就见到他与行山渠远,又听到了那番话,一切都太过凑巧。最让人意外的是,白大人在这个关头将他告发,明摆着是不想让江学迪把消息透露给我们。只怕是江学迪查到了什么,又或者是怕我们查到什么。”渊柏夜低声道
“或许白大人只是为了扳倒江学迪一派。”木禾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现下最让人疑惑地便是行山渠远,他身上似乎有许多的秘密。”渊柏夜道
“少使,既已猜测颜氏之死是行山家主所为,何不了结此案。行山二主一事再查下去,只怕会牵扯到六阁。”木禾道
“行山家主不见得会承认此事,何况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若是掌握了行山渠远的秘密,这于我们而言才是绝佳的机会。”渊柏夜道
……
皇陵禅房
二皇子裘闻、大王子耶律赫乐、行山二主行山渠远、百官署白大人,四人齐聚一堂。
“江学迪一事还要多谢白大人相助。”裘闻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本就是要清理门户的。”白大人道
“白大人真是客气了,若不是你及时发现,只怕渊柏夜已经查到了什么。”裘闻道
“他查到什么我不在乎,扳倒林氏是再不能等了。江学迪这人贪财好色,林氏一党俱是鼠辈。百官署内耗严重,再不将这些人清理出去,只怕百官署就要成百官中最腐败之地。二皇子,我希望你明白,我出手只是为了百官署,而不是为了加入你。若不是陛下对百官署内斗视而不见,我也不会如此。篡位一事,我还是要劝殿下小心,免得惹火烧身。”
白大人冷冷道
此话一出,其余两人皆看向了裘闻。白大人的话实在太过直白,也不怕得罪了二皇子。
裘闻的眼里有一瞬阴霾,转而笑道:“多谢白大人提醒。”
“行山二主,颜氏究竟因何而死?”耶律赫乐岔开了话题,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氛围。
“酒肆一事不过是个引子,行山渠里知道她是岩氏后人,一开始让我将她送走。可若如他所说,我又如何能拿到他的把柄。所以我让岩氏去勾引行山渠里,而我装作十分爱她的样子,在人前专宠于她,让大家误以为我们十分恩爱。我这大哥最不能忍的便是背叛,他的夫人早年背叛了他与人私奔,此事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我让岩氏去引诱他,假意爱岩氏,便让他误以为岩氏是个朝三暮四之人,勾起他心中的怒火。我这大哥自以为是冷漠不顾兄弟情义之人,实则他才是最傻最讲情义的那一个,若不是知道我爱她,便也不会痛下杀手了。”行山渠远笑道
“可怜了岩氏,多年前岩氏后人的族长将她托付于我,为岩氏家族挣一个前程。我打通了百食署,替他们引荐汀山红缇,才让他们重新被世人得见,想来也不算辜负了她。”裘闻道
“她也算死得其所,让我拿到了行山渠里派人杀她的证据。有了这个证据在手,分家一事势在必行。这些年行山家族的生意我都有所染指,若是分家,定能分去大半,到时定可助殿下一臂之力。”行山渠远道
裘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耶律赫乐听着他两人的对话,心里不免泛起一阵胆寒,人命一事竟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他是战场上的杀神,正因见过太多生命的逝去,他对生命一直是敬畏的。他希望天下再无战争,亦希望战争不再是因朝局博弈而起。这些年来他征战草原,都是丹漆与天山政治博弈的结果,战争非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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