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封杀
张新站在李青颜两三步远，他看到本来要走的李青颜自拍完，突然按起手机，似乎在发消息。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发了什么，她捂嘴直笑，眉眼弯弯，像一个青春美少女。
嗯，她一定是在跟程总发消息。
要第一时间告诉他自己完全康复的好消息。
张新感觉心里很欣慰，刚刚自己一直帮程总做的解释工作看来还是有用的，青颜姐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谅解了程总。
看着眼前笑意盈盈跟程总发着消息的李青颜，张新莫名回想起上次在车里，李青颜靠着程总熟睡的样子。
两人那么亲密，看起来真是般配。
张新脸上浮起姨母一般的笑容。
正想着，手机进来一条消息。
张新立即低头看。
【程总】：她夹板拆好了么？
张新：“？”
前一刻还在脸上尽情绽放的姨母笑瞬间僵硬，张新缓缓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还在笑着发信息的李青颜。
所以，
和她发消息的这人，是谁？
张新的心突然就沉重起来。
他抿了抿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程总解释：
人家出来这么半天还没跟您说，其实是在跟别人愉快地聊天？
张新越想越头大。
不说吧，害怕程总追问青颜姐在干什么。
说吧，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算了，您自己看吧。
他迅速抬起手机，朝李青颜方向拍了张照片，发给程总。
想了想，又加了三个字。
“拆好了。”
-
照片传到程之阳手机上的时候，程之阳还在车上。
司机已经进入会议园区，开始逐渐减慢车速。
车子后排座位，程之阳微靠着椅背，显得有些疲惫。他阖着眼，用手揉了揉眉骨。
有消息进来的声音。
他睁开眼，低头，看到是张照片，顺手点开。
画面里一个穿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儿站在正中央。
她身材娉婷，皮肤白得发光，黑黑的头发被束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
程之阳眸光微动，用手将照片撑开，想看仔细些女孩儿的表情。
她正低着头，专心看着手机屏幕，眉眼低垂看不清楚，可唇边勾起的俏皮弧度却异常清晰，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程之阳认真看了好几秒。
车里的冷气呼呼地响着，他的耳边却静谧无声。
不知不觉中，他的目光逐渐变软，增添了几分温情的味道，嘴角也轻轻勾起温柔的弧度。
就在他准备关掉照片退出的时候，
鬼使神差的，他的手指顿了下。
然后，按了保存。
在所有黑白文字的文件存档里，这是唯一一张色彩鲜艳的照片。
-
不断有人从身边擦过，李青颜被轻轻撞了几下后，往边上空一些的地方挪了挪。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李青颜低头啪啪打字。
【李青颜】；诶，这论坛你不是应该要去现场采访的么？怎么还在吃龙虾？
【李青颜】：难道你的采访条口又被林悠抢了？
胸口突然被一口气堵着，李青颜有些闷得慌。
林悠的手段在大学就见识过，她实在有些为顾欢担忧。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直到屏幕上出现新消息。
【顾欢】；她没有抢我条口。
李青颜长长舒了口气。
表情立即松下来，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也一下子放下来。
她刚想打字谴责她害自己空紧张一场，就看到对面又来了条消息。
【顾欢】；她把我条口砸了。
李青颜：？？？
眼睛眨了好几下，她立即就拨了个电话过去。
然而，这电话并没有接通。
顾欢挂了她的电话，然后微信上告诉她龙虾店离她们单位很近，不适合语音说这事，便在手机上打字告诉了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顾欢说得颇为复杂，直到李青颜坐到张新的车上，已经往回开了半程，她才算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上个礼拜，旅游业内开了个协作发展交流会。
这个会一年一次，在业内地位很高，搞得也很隆重，总共开了两天一夜。
商业周刊本来应该是派顾欢去，可林悠又跳出来，千方百计要抢她条口。
最后一直闹到主编那儿，主编却让林悠去。
顾欢气得不行，说好，我倒想看看你最后能抢个什么大新闻。
可谁知人家根本不是冲着新闻去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星北集团的男神总裁程之阳。
晚上酒会故意歪倒在别人身上不说，还撒了红酒在上面，想要借此开展情缘，结果对方冷着脸直接把外套扔了。
这么老套的方式。
就连不在场的顾欢都在为林悠尴尬的时候，人家晚上穿着性感礼服裙，直接又去敲对方门了。
这般不屈不挠的结果是——最后不仅人被喊来的保安拖走，更是把程之阳气得直接断了和商业周刊的合作，声称不再出席有商业周刊采访的活动。
程之阳在商界的地位何其高，只是坊间传闻说了这样一句话，他们周刊就在商界直接被封杀了。
于是，专门跑酒店、度假相关条口的顾欢光荣下岗。
此时还没到晚高峰时间，汽车通行顺畅，建筑和绿植在窗外飞速倒退。
李青颜抿了抿唇，很是为顾欢不平。
她皱着眉打字。
【李青颜】：那你怎么办啊？之前辛苦跑了这一年，才出了点成绩，就毁了啊。
【顾欢】：还能怎么办啊，只能吃龙虾解千愁啊。我们老板今天听说一早就亲自去星北找程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估计连人影都没见到。
李青颜叹了口气。
【李青颜】：谁让他要用林悠。林悠现在还能在你们那儿呆下去？
【顾欢】：人家过得好得很呢。把我们一坑，直接辞职，掉头去做建筑设计师了。
【李青颜】：建筑设计师？？？
【顾欢】：是啊，上大学的时候她不是搞了个双学位，在你们专业选了课么？她不知道又搭上哪位大佬，变成资深建筑设计师了。
【李青颜】：
【李青颜】：那你什么时候能解冻啊？不会因为这个事，星北一直不让你采访了吧？
【顾欢】：那谁知道呢？这不得问你老公了么？
李青颜：
【顾欢】：唉，我想应该没那么绝情吧。气头上封个一个月差不多了吧。不会真到年底，直接把我年终奖抹零吧。[哭泣]
李青颜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先安慰下。
【李青颜】：应该不会这么久。
“青颜姐，你喝水吗？”张新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拿起旁边的矿泉水递给李青颜。
并借此机会直接抬眼看了下李青颜。
自上车后他就觉得青颜姐的情绪似乎不太好，余光里她一直皱着眉捣鼓着手机，还时不时叹上两口气。
“哦，谢谢。”
李青颜似乎才从思绪里晃过神，无精打采地把水接了过来，却没有打开。
“空调太冷了么？”张新小心翼翼地问。
“啊？哦，不冷，正好。”李青颜一边回答，一边无意间瞥了眼张新，突然眉头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不是程之阳秘书么，谁还能有他了解？
车子重新启动。
李青颜看着目视前方的张新，舔了舔唇，有些试探地问道：“那个，你们程总之前在交流会上是不是和商业周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啊？”
张新脸色倏地一沉，心里顿时大叫不好。
青颜姐一定想问的是那个林悠的事。
怪不得刚刚表情不对，一定因为这个事吃醋生气了。
“青颜姐，那个跟程总没有关系，程总几次明确拒绝她了，她还不甘心，直接站到程总房间门口来了。”
张新焦急地解释，“程总当时就警告她了，本来还顾着她几分面子，让她自行离开，谁知道她扑在程总身上不肯走。程总直接甩开，叫了保安，才把她赶走。”
李青颜其实无心听这些，好不容易等张新停下来，她又继续自己想问的话题，“那你们是不是不打算和商业周刊合作了？”
“那当然不能合作了！”张新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李青颜心一沉。
“青颜姐，程总真是冤枉的。你不知道，我跟你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跟哪个女人近过身。”
当然，除了你，程太太。
张新在心里补充。
张新想强调的是最后一句，李青颜却只听进去第一句。
程总是冤枉的，我们顾欢就不冤了么？
她面上倒没显出太多情绪，似乎是不经意问道：“那你们准备不合作多久啊，总不会一直到年底吧？”
“那当然不会。”
李青颜一听，心里乐开了花。
我就说么，不会记仇这么久的。
她拿起手机，正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欢，就听到张新又说：
“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和他们合作了。”
李青颜：“”
一辈子很长。
你们，何必呢？
-
到了星北饭店。
李青颜婉拒了张新继续送她到房间的想法，自己直接去了工地。
上午长廊浮雕的事没解决，总是压在心里的大石头。
到了建筑长廊那里，李青颜发现合作室的刘主任也在那儿。
“诶，青颜回来啦？你腿好了么？”
“好了。”青颜笑笑。
顿了两秒，刘主任还是没忍住，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问道：“怎么会程总带你去啊？”
“哦，顺路。”李青颜答得随意。
刘江平：“”
刘江平作为专攻业务知识的能手，并没有秦经理、王玲玲他们那样有颗火热的八卦之心。
他没再问，只是皱着眉头，给李青颜带来了个坏消息。
“这个文化长廊原有的设计要全部取消了。”
？？？
李青颜感觉自己突然被雷劈中，半天缓不过神来。
“全部取消？”李青颜一下子急了，“现在只有浮雕出现问题，我在想办法解决。就算浮雕要取消，也不至于整个长廊都取消啊。”
“这个不仅仅是浮雕操作难度的问题。”
刘江平有些心虚地望了李青颜一眼，“因为我们这个说到底是个商业项目，并不是纯文化设计，所以保证利润率最重要。”
“经过预估，商业预计利润与预想的有偏差，所以长廊要全部取消，换成商业柜台。”
“可这长廊取消了，古代韵味就削去了大半，这是风情商业街的核心啊。”李青颜心情复杂，还在极力争取。
“我知道啊，青颜。可是这个是共同投资的，盈利方面必须精准测算，要给股东们交代。”刘江平深知李青颜对于文化长廊付出的日夜心血，眼睛都不敢和她直视。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李青颜的眼睛有些木然。
刘江平：“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性价比最高的办法了。”
“所以就必须牺牲所有的文化艺术性？”李青颜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那为什么当初不直接开条商业街，直接卖货？”
没等刘江平吭声，李青颜蹭地拿出测量尺和纸笔，开始工作。
“我一定能找到折中解决的办法。”
刘江平回头看向李青颜坚定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仿佛从中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一样的心怀梦想，对艺术充满追求。
可是，在现实里呆久了，会发现过于理想化的艺术真的就是虚幻的梦境。
刘江平转回头，没有去阻止李青颜。
有些墙壁，必定要自己去撞了，才知道回头。
这也许就是青春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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