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启程
晚饭接近尾声，李青颜吃了太多辣的菜，去冰箱拿了瓶冰可乐来，刚打开，准备喝，给姐姐按住了。
“你那个快到了吧，还敢喝凉的？”李青婉表情难得严肃。
李青颜愣了下，大大咧咧道，“还早呢。”
“早什么，今天19号了，你每次不都23号就会到。”
“姐姐，你记得好清楚。”李青颜呐呐道。
她手刚松了下，瞬间又握紧易拉罐，“我太辣了，就喝一点。”
“给我喝吧，你没那命。”顾欢抢过可乐，往嘴巴里送了一口，“你忘记大学时候，来那个之前你喝了点冰的，一会儿就肚子疼得厉害，直接送到医院去啦？”
“送医院？”李青婉脸色一变，“什么时候？”
“啊？”顾欢真想把自己打一顿，又说漏嘴了。
“哎呀，都好久以前的事了”李青颜妄图把话题含糊带过，“你们一个两个记性真好。”
其实那次不能完全算自己不注意，当时大二快放暑假了，自己打了好几份工。一天从工地走回学校，那真是又渴又累，感觉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花钱买瓶矿泉水，那家店还只有冰的。
终日忙碌，李青颜对自己的生理期压根不上心。咕咕灌了半瓶水下去，快热晕过去的她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然而，一回到学校，报应就来了。
腹如刀绞，疼痛难忍。
最后还是顾欢打了120，把自己送到医院去挂水。
那次过后，李青颜对生理期前的饮食冷暖相当注意。可时间一长，侥幸心理还是会偶尔冒出来。
“姐，你放心，我绝对管好自己的嘴。”看到姐姐忧虑的眼睛，李青颜安慰道：“那次怪我嘴馋，非要买什么冷饮。”
姐姐没说什么，目光随意一瞥，在李青颜后面几步看到程之阳。
他站在那儿不动，眼睛望向餐桌的方向，像是刚打完电话过来，又像是已经站了很久。
“你打完了？”姐姐客套道：“要不要坐下来再吃点？”
另外两人顺着姐姐的视线望过来。
“不了，我吃饱了。”程之阳几步走过来。
看了眼餐桌上的摆盘，知道她们早已经吃完，程之阳捋起衣袖，“我来收拾碗筷。”
“啊？不用不用。”李青婉吓一跳，赶紧起身拒绝，“我来吧，让颜颜陪你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生怕自己拒绝的力度不够，她端起两个盘子，又用肩肘碰了碰顾欢，“帮我把盘子一起端到厨房。“
“好嘞。“顾欢喝着冰可乐，正打量着程之阳，听到李青婉吩咐，立即起身将程之阳手边两个盘子端起来。
“我来吧，您休息。”
见程之阳似乎还打算干活，顾欢飞速朝李青颜使了个颜色。
快把你老公带走！
李青颜不知道用什么词来描绘自己此时心里的震惊。
这男人为了演好恩爱戏，不在奶奶面前穿帮，这么早就演练起来了？
演起来还像模像样。
有点意思。
她站起身，对程之阳说：“你是客人，去沙发那儿坐会儿就好。”
语气很客气，又有点像哄小孩子。
程之阳没再坚持，走到沙发那儿坐下，抬头，又和李青颜的视线对上。
李青颜打量似的目光毫不遮掩，看到程之阳望过来，她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真心佩服。
程之阳：“？”
-
厨房收拾完，已经下午一点了。
见姐姐终于有空，李青颜把行李箱拖到餐桌旁，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姐，这是给笑笑买的衣服，还有这个，是食物料理机，做辅食的”
每拿一样，李青颜都要瞥一眼程之阳，眼神意味深长，像是在自证清白，又像是严厉谴责。
程之阳：“”
终于全部拿空了，李青颜轻松地掸了掸手，像在无意感叹：
“唉，不拿出来摆一下，别人以为我要拖着这箱子，仗剑走天涯呢。”
说完，又啧啧两声，“什么眼神。”
程之阳：“”
就在程之阳觉得她已经完全摆出了坦坦荡荡，无愧于心的姿态时，李青颜突然变得神秘起来。
像是想到什么，她偷偷瞄了眼程之阳，眼神很是警惕。
“姐，要带的东西呢？”
姐姐手指房间，还没说话，她一下子抓住姐姐的手臂，压低声音：“我知道了，我们去里面拿。”
程之阳：“”
-
“颜颜，程奶奶一直对我们家很好，老人身体不好，你这次去，多哄她开心些，也算是帮我们李家报恩了。”
李青婉一边把那副大型的十字绣折好放进行李箱，一边嘱咐道。
李青颜蓦地就想起自己和程之阳合伙演戏骗人的事，心里因为愧疚翻涌起强烈的不安。
她没有在脸上显露，努力做出很平常的样子，笑着应道：“知道啦。”
在房间里没有待太久，李青颜出来后就喊程之阳一起回去了。
回去简单检查下行李，就要去机场了。
这时，在阳台接电话的顾欢也走进来，李青颜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她看了眼站在门口莫名般配的两人，头摇得像拨浪鼓。
“一会儿姐夫该带笑笑回来了，我等一会儿笑笑。”
“颜颜，照顾好自己。”姐姐拍了拍李青颜的肩，不舍道。
一向大大咧咧的李青颜心里一下子涌起离别的伤感之情，她猛地抱住了姐姐，声音都有些哽咽“我会的”。
和姐姐分开后，李青颜目光往右，看到了顾欢，又来了个充满依恋的大拥抱。
“我会想你的。”
二人分开后，李青颜的目光再往右，看见了程之阳。
“”
保持着拥抱动作的手僵硬地放下来，李青颜面色尴尬。
两秒后，她微转过头，眼睛不再看他，“走吧。”
程之阳跟姐姐和顾欢打了声招呼，便面无表情地跟上李青颜。
没人知道，刚刚两人目光相接的那一刻，他的心像被人捏紧，一下子拽到了心口。
明知道她拥抱的对象里不会有自己，可心里还是因为她刹那的注视升起丝丝期盼。
直到这些期盼——
又全部化为失望的落寞。
-
下午四点，候机贵宾厅里光线充足。
干净透明的大玻璃落地窗，将停机坪上的风景展现得一览无余。开阔的视野里，可以看到蓝得纯粹的天空，软得缠绵的白云，还有地上一架架气势绘着不同图案花纹的客机。
李青颜刚刚目送了一辆绘有蓝色图案的飞机上天。就见它在跑道上从静止到滑动，越滑越快，最后一跃向天空。
李青颜的心都跟着感受到了起飞那一刻的激情澎湃。
心中蓦然而起的豪情很想找个人诉说，可他们现在在单独的贵宾厅包厢里，活人除了她，就只有一个程之阳。
目光望向程之阳，还是那千年不变，对着手机，疯狂工作的机器人模式。
李青颜很无语，压根没有和他交流的欲望，在玻璃落地窗和包厢门之间的距离，无聊地踱着步子。
不知道踱了第几个来回，程之阳突然把眼睛从手机上挪开，“你能不能坐下来消停一会儿？”
“？”李青颜睁大眼睛，“我走路关你什么事？”
“晃得我头晕。”
“呵，你眼睛闭上不就行了么？”
“”
“马上就要飞了，你坐下来休息会儿不好么。”程之阳关掉手机屏幕，声音柔和。
“我也想休息啊，不是紧张嘛。”李青颜胡乱扯道。
“你紧张？”程之阳却当真起来，皱眉问道，“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什么？
我也不知道紧张什么啊。
没想到还有追问的李青颜只好胡乱掰扯，“马上不就要和奶奶见面了嘛，背负那么大的任务我能不紧张么？”
“每天晚上想到这事，我就彻夜难眠，辗转反侧，思考着怎样才能在奶奶面前好好表现。“
“真的？”程之阳狐疑地看着她。
虽然眼前的女孩儿表情真挚，但他不是太相信呢。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刚刚为什么来回走动？坐立难安啊！”李青颜瞥向程之阳，眼神意有所指，“这说明我这个人有良心，对事情负责。不像某些人，照样吃吃喝喝睡睡，工作起来丝毫不受影响，还会嫌别人走路烦。”
程之阳：“”
“欸，对了？”李青颜面色真诚地问道：“你这几天应该跟我一样睡不着觉吧。毕竟现在还能睡着觉的人，真的挺没良心的。”
“你一直都没睡？”程之阳问。
“没睡啊。”李青颜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里面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杂质。
程之阳怔了一下，也学她之前的动作，竖了个大拇指。
为了讽刺他，不惜连自己也搭上，够拼。
李青颜：“”
-
飞机在空中平稳飞行。
程之阳手机里最后一部分报表看完，回头看向李青颜，这个之前还号称自己寝食难安的人，早已经进入甜美的梦乡。
程之阳扯了扯嘴角，按了服务铃，向空姐要了个绒毯。
他把绒毯张开，小心翼翼地给身边的女孩儿盖上，肩头每一处细小的缝隙都轻柔掖好。
视线落在女孩儿的脸上。
旁边的遮阳板已经拉下，只有他头顶阅读灯淡淡的光源。
女孩儿的脸在暗光下，五官清晰可辨。
她睡着时像个天真乖巧的孩子，眉目舒展，脸颊粉红，长长的眼睫垂在下眼睑上，根根分明。
丝毫没有醒来怼人时的防备和尖刺。
程之阳觉得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忽然就想让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女孩儿突然动了下，程之阳吓了一跳。
以为她醒了，却见她只是歪了歪头，往右移了移肩膀。
似乎找到更舒服的姿势，她蹭了蹭椅背，继续睡去。
她右肩上的绒毯因为动作滑下，有一半都落在腿上。程之阳拈起绒毯一角，想给她重新盖上。
因为李青颜身子往右边靠了，坐在左边的程之阳要给她把绒毯盖好，必须整个人一起靠过去。
程之阳倾下身子，确认绒毯全部掖好。准备回身时，瞥了眼李青颜，才发现自己离她的脸已经非常近了，近到能看清楚她白嫩皮肤上的细小绒毛。
心跳一下子加速，程之阳的眸光变得幽深暗沉。
女孩儿身上散发着香甜的水蜜桃味，是她惯用的那款沐浴露的香气。轻柔和缓的呼吸，均匀打在程之阳的鼻尖，像被什么撩拨，程之阳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热。
有几缕发丝黏在额头上，似乎要戳到她的眼皮。几乎不受控的，程之阳伸手将她的发丝往边上拨了拨。
指尖滑过她的额头，是细腻光滑的触感，程之阳觉得自己整只手都变电得酥麻。
女孩儿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嘴巴轻轻咂了咂，似乎还在美梦里。
那微微张开的娇唇，带着暗雅的光泽，像一种禁忌的诱惑，在向他发出邀请。
程之阳的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份妩媚的嫣红，喉结由上而下，大幅度划动着。
过了好久，似乎也没多久。
程之阳突然猛地靠回自己的椅背上，紧紧闭上眼睛。
-
“组长，你刚刚看到头等舱那个冰冷男神给旁边女生盖毯子了么，超级温柔啊！”
餐食准备间，一个年轻空姐神秘兮兮地跟乘务长说。
因为程之阳每年都会往返新加坡，虽然次数不多，但是以他的气质出众，又是乘客名单里的要客，所以凡是碰上一次的乘务员都会对他印象深刻。
但因为他太过疏离淡漠，大家都偷偷喊他“冰冷男神。”
“呵，你那远远看到算什么。”乘务长不屑道，“我刚刚近距离直接被喂了一脸狗粮，我说什么了么？”
“啊？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年轻空姐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
“刚刚晚餐时间到了，我问他要吃点什么。还没说呢，他就抬起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正纳闷呢，他在随身的工作本上写下一行字，那字真是漂亮啊，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年轻空姐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面，“那到底写了什么？”
乘务长用“是你要我说的，齁死你不关我事”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认命般道：“不好意思，我太太在睡觉，不能有声音打扰。后面的餐食和所有服务我都不需要。”
年轻空姐：“”
我为什么要问啊？
明明眼睛已经被狗粮闪瞎，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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