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城郊的城堡

　　像是从前一样，她们又离开了魔法学院。

　　天上的云朵并不算稠密，但至少能挡住一些太阳的辐射。

　　诸葛思雪跟着炎希走了很久，她们并不是为了去那片布满不祥气息的森林，而是绕路走进了一条通往城郊的巷子。月考考完以后的自由活动时间足够让她们去更远的地方狩猎邪灵了。

　　小巷周围有许多卖小吃的小贩，他们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在这种地方很容易产出邪灵。

　　“在城郊居住的平民经常会被邪灵攻击，而且他们并不知道该如何自保，因为这里几乎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和中央的联系可谓细若游丝。唉，要是什么时候皇室能安排点物资来援助一下他们就好啦……”炎希一边走着，一边慨叹，仿佛诸葛思雪根本没有跟在她旁边一样。也许她在对思雪说话，也许在自言自语，就是思雪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和谁说。只能安静地在旁边跟着。那群小贩的脸让她不敢直视，只好看着小巷前边的暗色。

　　“就是魔法大陆的中心，也会有这么可怜的居民，真是……一言难尽。”诸葛思雪边走边想，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炎希说了一声：“我们接下来就要走到更加偏僻的郊区了，如果远离入城大道的话，大量邪灵产生的概率会很高，所以我们接下来要沿着入城大道去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在入城大道上，诸葛思雪看到许多马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入城大道很长，她一眼看不到尽头，只知道很远的前面会有巡察的岗哨。

　　“我们去这么远真的没关系吗？”她小声问炎希。

　　“没关系的，有我的魔法使证明。”炎希笑了笑，淡定地说，“魔法使在魔法大陆是地位很高的存在，去哪里都可以，就算是我们携带的魔法师，只要经过鉴定在大陆通缉令或者寻回令上没有的，都可以随意通行。”

　　诸葛思雪没再说话，跟着炎希拐进一条小路。从林间那小小的缝隙可以隐约看到前面有一栋建筑。炎希压低自己的步伐以便不惊动四周的邪灵，诸葛思雪虽然希望和炎希一样不发出声音，可是总是踩到该死的黑色枯叶。炎希见此情景小声说：“这里的地面特别黑，一定要看清哪里是土层哪里是枯叶才行。在这点上你需要多加练习。”诸葛思雪点点头，继续学着炎希躲开地面的枯叶。她看看四周，在如同石油一般稠密的黑暗林地中隐隐约约闪着星星点点的红光。会是蝙蝠吗？还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谁知道呢。

　　她们走过林地后，身边一切豁然开朗，只是这里阴森森的气息让诸葛思雪属实感到紧张——四周布满枯萎的荆棘，荆棘丛中若隐若现的荨麻在疯狂地颤抖，土地漆黑一片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浴火重生，而小路尽头高大的城堡也脱离不了令人恶心想呕吐的不安气息。若非现在正是午后，没有任何魔法师会愿意来这里狩猎邪灵的。诸葛思雪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莫名其妙冲上她的头脑，她感到一阵晕眩，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如同清冽的甘露灌进她的灵魂里一般。

　　真是奇妙的感觉。她抬头看看炎希烈火般的长戟，陷入了沉思。

　　“快点，现在邪灵应该都在城堡里避光。”炎希又一次如同狩猎邪灵早已成为日常的老手一般进行了理性的预判，“这个地方可不能一个人走，快跟上。”诸葛思雪听到炎希在喊自己，连忙跟上她疾风般的脚步：“慢一点，这里有点热。”

　　炎希回头看了一眼：“热吗，因为这里被火烧过，所以快点到城堡里，那儿比这里凉快多了。”

　　“所以这是火系邪灵的聚集地？”诸葛思雪猜出几分，问道。

　　“确实，你很聪明。”炎希说完这句话，突然屏住气，什么都不再说，搞得诸葛思雪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邪灵。但是炎希只是默默地向前快速走去，她的面前，什么事都没发生。“真是个奇怪的女孩。”诸葛思雪想。

　　她们快速跑到城堡前，打开门，一股寒气从里面涌出，诸葛思雪可以看到那一瞬间炎希发抖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跟随炎希走进城堡，发现这里的光可真是足够少了，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几乎都看不到，只有高处的几个小窗把影子印在墙上。在光束之间飘浮着一些散乱的灰尘，若非是白天，它们就会被误认为是萤火虫了。

　　这里的阴冷和外面的炎热形成了天壤之别，自然是邪灵避光的极佳场所。诸葛思雪早在一本书里了解过，在寒冷的环境下，火系邪灵的能力会被削弱，但是她依旧没有多大信心：炎希的能力也会被削弱，到那时也许只能靠她了。可是事实上她根本不想看到邪灵被她杀死时的样子——那么无助，让她想起了慕容源清，也想起了慕容源清之外的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意象，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炎希在她思考的时候，敏感地发觉到角落隐藏的不安气息。她握紧长戟，对准那个角落，一道火花划去，诸葛思雪看到一只巨大的猫从角落跃出，直取炎希。炎希连忙握紧长戟冲上去应敌。

　　“看来这里的邪灵倒是吸取了不少魔法师的魔力。”她一边挥动长戟击向邪灵，一边自言自语，“可惜它今天碰到的是魔法使。”

　　那只巨大的猫，像是贵族身边的玩物一般肥壮，却十分敏捷。若不是炎希有着极强的反应力和漂亮的技术，她也许早就在这冰冷的地面上长眠了。诸葛思雪不禁对炎希强大的魔法表现出佩服的神色：“要是我也能做到这样就好了。”

　　一番激烈的战斗之后，炎希喘着气把那只猫用长戟钉在地板上，它雪白的毛已经变得灰不溜秋的，若不是淡紫色眼瞳中透露出的不祥之气仍然沉重，没有人会认为炎希在狩猎邪灵，甚至会去控告她欺负动物吧。

　　诸葛思雪本以为她会结果邪灵的生命，但是她出乎意料地对诸葛思雪说了一句话，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

　　“这个邪灵，由你来解决。”

　　诸葛思雪吃了一惊，还没等她问为什么，炎希眼里那种坚决中带有一丝威胁的神情就让她闭了嘴。她走上前，颤抖着伸出手，咽了一下口水，迅速把头扭到一边——她不愿意看到邪灵倒下那熟悉而无助的样子。

　　随即，她开了枪，在邪灵的尸体上种下了一朵漂亮的冰花。冰花上沾着血，像是邪灵最后的魂魄液化后沾在冰花上，如同怨念一般向下滑落。

　　直到离开城堡，她都没有再去看邪灵一眼。她清楚地明白，慕容源清的死相和这只邪灵异曲同工。而且，她不愿意去想。

　　炎希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原来，我还是没办法比得过，那个可怕的少女啊。如今的她，到底在哪里呢。”她很小声，很小声。小声得诸葛思雪无心去听。

　　看到诸葛思雪低着头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炎希终于转过头，对她笑笑，说：“想听故事吗。”

　　这是诸葛思雪第一次看到炎希笑，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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