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猎到野猪

夏季，南方普遍多雨。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气，一会儿就开始大雨倾盆。
  叶霜坐在爹娘的大床上，听着外面轰隆隆的雷雨声，有些担心。
  出去打猎的人们，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地方躲雨。
  按照以往的习惯，如果有什么大事发生，叶霜一般都会事先知晓一点。不说全部，一部分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种预知，一般情况下都是以梦境的方式显现出来。有时候，是直接的感知。这种能力的大小和准确度，应该和叶霜本身的能力大小有关。
  但，这也不是她可以随意控制的。叶霜自己也细细琢磨过，或许，与她和一些人的因果深浅有关系。
  狩猎队还没有回来。之前，叶霜也没有得到任何异象示警，更没有什么不安感。所以爹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想明白了，叶霜就坐在娘身边，看着娘亲认真地给她做着一套可爱的小衣服。上衣是天蓝色的棉布，清清爽爽的颜色。交领，衣襟和袖口都是白色，下面是白色的百褶裙。
  娘亲正在给下摆绣上一些粉色的小花朵，小花朵长在枝枝交错的淡蓝小藤蔓上。
  娘亲头上插着一支花朵木簪。简单的发髻，一丝不苟。上身穿褐色交领上衣，下面是天蓝色的长裙，裙头白色。上衣扎进裙子里，中间再系上一条深蓝腰带，整个人显得整洁淡雅。
  她专心致志的深情，仿佛不是在做一套衣裳，而是在做一件倾注了母爱的艺术品。连外面的雷雨之声她好像也没有注意到。
  过了约十几分钟，雨声渐歇，原本闷热的空气变得清爽起来。
  叶霜看累了娘亲绣花，又玩了一阵娘亲绣的蓝粉色小荷包，现在有些昏昏欲睡。哥哥们在族学上课，还没有回来。院子里这会儿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响，正是夏日里难得睡懒觉的好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山坡下，渐渐传来了热闹的声响，是狩猎队回来了。还有一些人，在大声呼喊，让村里人去帮忙。
  这时，娘亲终于从针线活中抬起头来，温柔似水地望着女儿。
  “乖女儿，你爹回来了。听起来，还有大收获。我们去迎迎你爹？”
  “去。”叶霜兴致勃勃伸出双手求抱抱。
  “好，娘带你去。”
  沿着青石板路，叶霜母女向着村口走去。
  远远地，母女俩就看见山路上一大群人。大家正围着队伍前面抬猎物的人，热烈欢呼。
  叶霜眼尖，一下就发现狩猎队员，正抬着五六头膘肥体壮的野猪，往村里走来。她爹和三叔抬着野猪，走在最前面的位置。黑乎乎的肥野猪，被四肢朝上绑在一根圆木上，尖尖的獠牙裸露。悬在空中的尾巴，因为猪身被抬动，左摇右晃。
  “闺女，看爹给你带了这么多肉回来，高兴不？”
  叶霜当然很高兴，巴不得，顿顿有肉肉吃。
  只是，看着眼前一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爹和狩猎队员的衣服，全都被雨淋湿了。距离下雨到现在，有大半个时辰了，衣服还是湿的。
  他们的衣服上，裤子上，头发上，到处都是泥浆。鞋子都看不见颜色了，只清一色的都是泥水。
  看狩猎队抬着猎物，一直要送到村中央的石头广场上。叶霜的娘亲赶紧抱着闺女回家，给孩子爹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好在夏季炎热，不需要担心着凉，也不用烧热水洗漱。
  “夫君，今天怎么碰上野猪了？大家都没事吧？”待丈夫收拾好，赵书瑶还是有些担心。
  叶霜也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家爹。
  “没事儿，别担心。就在东边老林子里遇上的，看这些野猪前进的方向，就准备往我们这边的田地下来。我们去得早，没让它们得逞，人手又多，就连着整个小野猪群一起端了。”
  “狩猎队每年都在方圆上百里打猎，已经有两年，没在附近见着野猪了。应该是从其他地方迁过来的，现在不用担心了。好在大家都有武艺，又有弓箭，所以没有人受伤，最多就是点磕磕碰碰的。”叶宗佑安慰道。
  “乖女儿，跟爹爹一起分肉去。”说着，一把抱起床上盘腿而坐的小娃娃，放在肌肉发达的右手臂上，左手扶着叶霜的后背，一个转身出去了。
  此时此刻，广场上聚满了人，都是听到好消息，赶来围观分肉的大人小孩。叶霜就是其中之一。
  村里每家都出了人打猎，所以分肉是关系到每家每户切身利益的大喜事。族学里读书的小哥哥小姐姐们，也都放学了，连家也舍不得回，就全部跑到广场上看热闹来了。
  主持分肉的是村长，也是叶霜的爷爷叶清海。
  “乡亲们，今天狩猎队出战东边的老林子，收获颇丰，猎到了六头野猪。为了嘉奖他们，也为了慰劳大家近段时间的辛苦，我和族老商议，今天分五头野猪。剩下的一头猪，再加十二只野鸡，八只兔子，就办一次村宴，邀请全村人欢聚一堂，共享丰收的成果。”

  广场上，一瞬间就成了欢呼的海洋。尤其是孩子们，就像过节一样，高兴地活蹦乱跳，东张西望。
  “大家有人的出人，有菜的出菜，各家的桌椅板凳碗筷米饭，请自带。现在时候不早了，赶紧各自准备。领肉的抓紧时间，各家留下一人负责煮肉煮菜。就在附近几家做。用的柴火和油盐等物，先记账，再用公中猎物添补。”
  今晚，注定是一个难忘的好日子。太阳落下山的时候，月亮早早就爬到了天上，照得整个村子都亮堂堂的。
  村里已经开始炒菜了。两百多村民，也都陆陆续续端着自家桌椅板凳，做好的米饭等物，排好桌椅，就等着村长一声令下，开始上菜了。
  叶霜家的米饭，是自己娘亲赵书瑶做的。今天，奶奶刘氏特意大方了一回，没有再拿杂粮出来，而是专门装了几碗白生生的大米，交给自己的大儿媳妇。
  奶奶的原话是：“今儿大家都高兴，就做白米饭。”
  赵书瑶心里高兴，香喷喷的白米饭，平时，也就自家闺女小，能独享一点。
  日子艰难，自家虽不至于饿肚子，却也只是逢年过节，才能大大方方地吃一回。要不就是亲戚上门，为表隆重，才煮白米饭款待。今天，一家子都能好好享受享受了，大家天天吃杂粮饭，她也是心疼的。
  作为镇子上学堂先生赵秀才家的女儿，赵书瑶虽不是锦衣玉食长大，但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嫁给上门提亲的叶宗佑，爹最喜欢的学生，她心甘情愿。只是山村里大家的生活，还是有些清苦的。
  二叔三叔早早地就把桌子板凳搬到广场上。家里的几个女人，则带上碗筷和做好的饭，领着家里的孩子，去了广场。
  只听得爷爷叶清海一声令下：
  “开席”。
  各家分别派出几个人，拿着碗，站到放好菜的桌前，排队打菜。
  红烧肉、青椒回锅肉、苦瓜炒肉，凉拌黄瓜猪头肉，炒茄子，炒青菜，辣椒炒兔丁，辣椒炒鸡丁，蘑菇炖鸡。荤素搭配，荤菜，全是大家平时难得吃到的。
  一会儿工夫，桌子上就摆了整整九个菜，非常丰盛。所有人都全神贯注于夹菜、吃饭。
  有的男人们平时瞒着自家婆娘，偷偷攒下一点酒。这时候，就着美味的菜肴，有滋有味地喝起酒来。女人们照顾着老人、孩子，自个也抓紧时间吃几口。
  孩子们这时，更不需要大人们劝着吃饭了。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流油，巴不得天天都过这样美好的日子。
  村宴渐歇，月亮也歪斜向了西边天空。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地收拾东西，回家了。这一晚，将是叶家村人许多美好记忆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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