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瞳
在前台看了好久的餐牌，反复呆呆地比对各种炸鸡小食的价格，最后什么都买不下手，看人不是很多，找了最里面墙边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想休息会儿。
周围的音乐声和人声还是稍微有点吵，我坐在位置上玩手机。
在这种热闹的环境中，我反而感觉比在相对安静的家里更加自在。
我可以不用担心被说，安心地打开微信小程序下五子棋了。
这一年多我都有在手机上下五子棋。
大四刚开始不久的时候，我们学院选了一些学生去录制院歌mv兼学院宣传视频。
一共十来个人，按成绩和外貌来选，里面有我，也有金瞳。
我就是那时候认识她的。
准确来说是我单方面认识了她，她并没有认识我。
视频拍了一个星期，我们没有直接的互动，我不活泼，她更是安静沉默到高冷的地步，我有偶尔装作不经意地看过她，但她从没有看向过我，所以我想她大概不记得我。
但是我对她，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她真好看，那时初秋，天气时而闷热时而微凉，她有时只穿一件黑色短袖t恤，身材高瘦皮肤白皙，看起来特别干净舒服，有时外面加一件深蓝牛仔衬衫，不扣扣子，当薄外套穿，又是另一种感觉。
她的头发不算短，过了肩膀，比较直的黑发，随意的中分，正脸和侧脸每一个角度都没有缺陷，有些英气的野生眉，浅琥珀色的眼睛，完美的鼻梁线条和唇形。
是那种冷冷的好看，我最喜欢。
因为我自己长得有两分甜，不笑的时候嘴角向下，总会被人问为什么不开心、是不是在生气。其实都没有，我只是在发呆或者没有情绪而已。
而她那种冷冷的长相，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是没有表情，漂亮的浅色瞳孔非常淡漠，五官精致得像雕刻的树脂人偶，没有一丝一毫喜怒哀乐的情绪。周围人不会去问她是不是不开心，甚至会因为她冷冰冰的气场而靠近搭话都不敢。
但我想，她应该也跟我一样，只是在发呆而已。
当然我也不敢去求证，只是这样在心里忍不住想着，尽管她对此毫无所知。
也有别的学生和我一样注意到了她，还私下讨论。
几个女生，彼此不熟，有共同语言就凑在一起小声而兴奋地谈论起来了，我状若随意地挪过去加入，她们也很欢迎，然后我听到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
有个女生跟我一样只是惊艳于她的外表，另一个女生却像知道很多似的跟我们说，重点哪里是外表，“她是金瞳啊，你们不知道吗？她画画超好，我关注她好几年了，才知道她居然是我们学校的，还比我小！”
然后我大概知道了，金瞳早几年就是网络上小有名气的插画师了，一开始画历史同人，是那种极度唯美的画风，画了很多语文书上小老头们的年轻版，好看到评论一片感叹号，涨粉速度飞快。
后来她消失了很久，再回归时才说是去高考了，大家才知道她画画那么厉害，年纪却那么小。
再后来，她的画风变了，开始不再画少女们喜欢的那种大幅漫画人像，开始尝试很多东西，动植物拟人、城市拟人、天气拟人、卡通简笔美食……画材也换了很多种，圆珠笔、钢笔、水彩、水墨、油画、丙烯等等。
现在主要在用颜彩和电脑绘画。
前者很多人一开始都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跟寻常颜料的画很不一样，她画色调很暗的风景，月亮照在海浪上折射出的细碎光芒好像真真正正地在闪烁发光，还有森林夜晚的萤火也一样，都有一种平时鲜少见过的灵动和栩栩如生，让见过的人只要一见就能记住她和她的画；而后者，通常只是简单的线条和色彩，她却在这两项上做到了极致，远远强过其他大多数插画师，让她总有源源不断的书籍配图和品牌宣传约稿。
她很少发自己照片，只是发图片画作就已经让人每次刷到都惊叹了，很少的几次发了自己照片的时候，评论区总会飞速刷满问号和感叹号。
……
女生说起来如数家珍，对金瞳的喜欢和崇拜毫不掩饰，但却只能跟我们压低声音小声说着，对于远处独自倚着墙壁喝饮料的金瞳本人连去打个招呼都不敢。
我在后来的后来，也变得很懂女生当时的感觉。
但在当时，我只是懵懵懂懂地听着看着，注意到了金瞳喝的是宝矿力，又拿出手机根据指引关注了她的同名微博，成为了她十几万粉丝之一。
我没有想到我会跟她有一点缘分。
她的微博粉丝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少，大概由于她发博总是没什么文字、图片不多又很冷感、还很少回复评论，她每条博文的评论都不多，常态是几十个，有的时候甚至只有几个。
真心喜欢她的粉丝，一开始大概会每条都评论，遇到有感触的内容还会忍不住噼里啪啦发一堆，因为评论不多，觉得她肯定会看见，然后期待她的回复，隔段时间就刷一下自己的新消息，没有……始终没有，渐渐热情变冷，到后来即使看到她发的内容很戳自己，又有好多话想说，也能够克制住了，只是默默喜欢。
这应该就是她每次发的画那么绝那么美，转发也很多，评论却很少的原因。
我也很少评论。
我想，她在网上和现实中给人的感觉居然都一样，那么冷。
可我还是喜欢。
我想，我本来也许只能跟其他粉丝一样，默默喜欢……如果没有五子棋。
一开始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时，我都不敢相信，那么高冷的人，居然会和我一样，大半夜不睡觉，在小程序随机匹配对手下五子棋。
那个头像是一只猫坐在地上凝视窗外的照片，光线昏暗，只能看到大概剪影，可猫猫身姿修长矫健，非常好看，和其它猫很不一样的、气质非常高贵的好看。
我一眼就看出那是金瞳家的阿比西尼亚猫，和她微博的头像是同一张。
一般来说，头像一样很常见，不一定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金瞳不一样。前面说过，她高冷到粉丝们的热情都冷了，想留言吹彩虹屁都怕她觉得烦和讨厌，想拿她图做头像壁纸的时候，怕被讨厌也会小心翼翼地要授权，她说过一次都可以了大家才放心用。
但图是可以，她自己的头像可没说可以，而且那是她自己拍的图，她没说可以，大家就不敢擅自用，所以至今，我都没有看见有人跟她撞过头像。
她画画再好，也属于小众，关注她的粉丝，都是真心喜欢她，真心喜欢，所以就会小心和在意，很自觉地不会去做她可能会反感的事情。
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下棋的过程中，真的一直怀疑是不是她。
然后我就因为走神，一不小心就点错了位置，很冤枉地输掉了。
我习惯性立刻点了再来一局，大概是半夜那个时间点在线人数不多、可匹配的同段位用户也不多，我们在相同时刻点了继续，就又匹配到了。
一共下了三四局。
我很有胜负欲，第二局全神贯注然后赢了。
下一局她又不服输，剑走偏锋在角落里开局，她又赢了。
最后我们胜负各半，因为积分升上去又降下来，两人都卡在五段三级升不上去，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结束后盯着她的昵称发呆了好久。
她的昵称只有一个小写字母，k。
我还是不能确定是她，直到后来她微信加我，就是这个昵称。
之后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我都时不时匹配到她，大概因为我们都想升段，对于胜率一样只有百分之五十多的我们来说升六段又很难，所以总是卡在那个节点遇到彼此。
她的棋品非常好，水平跟我也差不多，跟她下棋很开心。
还在匹配时就期待是她，不是她的话会失落，尤其还遇到一些糟糕的对手，会在赢定了的时候拖到最后一秒消磨你的耐心、让你忍不住认输或者逃跑、损失翻倍的积分；还会在输定了的时候也拖到最后一秒、其实没准人已经放下手机了但就是要浪费你的时间、让你赢也赢得很憋屈；还有不好好下棋老是发语音挑衅的，让你耳边不断地响起“你这么厉害，你咋不上天呢！”
……真是现在想起来还心塞。
等好不容易又遇到她了，就很开心，先丢一个玫瑰花环小道具过去，她有时也会丢一个回来，就更开心，即使接下来稀里糊涂输给她了，嘴边都还带着笑。
只是如果还有下一局，就会小小赌气，不丢玫瑰花了，砸个西红柿过去，再认真对待想赢回来。
但是完了也会失落，我在这边因为她心情波动百转千回，她呢，她也一样对我有好感吗？还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很感激，她注意到了。
是有一天，她又发了一条微博，文案就一个问号，配图是她拍的那只阿比西尼亚猫窝在她键盘和数位板上睡觉。
不多的评论都是“哈哈哈哈哈”和“不如你来画叭”。
只有我画风不太一致地回复了句：很帅[赞]
其实我很久没评论她了，看到这图，发这句话，算是个弱弱的试探。
我试探成功了……她回复了我，而且只回复了我。
她回得很快，就两个字：圆圆？
我当时刷出来看见那两个字人都傻了。
然后开心得趴在床上乱晃，对着手机傻笑不止。
还没缓过来想怎么回复的时候，又显示我有一个新粉丝，我紧张得手都颤抖了，小心翼翼点开：金瞳，猫剪影头像，小黄v插画师认证……真的是她，回粉我了。
我呆了很久，真的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我的微信昵称是圆圆，头像也跟微博的一样，是我自己的半身背影，穿着绿色睡裙、扎着马尾，站着在伸手拿书架上的书。
而我的微博昵称是饶圆圆，用了我妈妈的姓和我的小名。
……所以那个k就是她没错，而且她也看到我的头像昵称并记住我了，在我评论时认出了我，然后还回复、像对暗号一样确认我们遇到了……是想认识我吧？都回粉了肯定是想认识我没错吧？
我这样乱乱地想着，还没回复她的时候，又收到新评论了……
真是头一次破天荒地觉得她居然也可以是热情的，在没回应的情况下接连这样主动，真的可以说是热情了。
她评论的是我早前发的一条微博，我分享的我唱的一首歌——
《itbeganwithafallenleaf》。
她评论说：天啦我好喜欢这首歌的！第一次听到英文版本！你唱歌好好听啊天啦！
我点开看清楚，人在风中凌乱……太太，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我唱歌其实一般，声音音色是清澈干净的，咬字发音还算可以，但是气息不足，没有唱功，直接唱的话真的不能听。只是有时候遇到了很喜欢很喜欢的歌，就会想要自己唱，大概要唱上百遍，才能录一个还不错的片段出来，好不容易满意了，就忍不住发了出来，觉得反正我的微博没有人看。
没想到她看了。
我一想到她听了我的歌，就莫名地脸发热，自己打开了又再听一遍——
……
iwishthatyoucouldbehere
iseeyourfaceeverywhere
iwoulddoanythingtohaveyoucloseandnear
……还行，能听，可以。
我再三安抚自己。
然后，好开心好开心。
但我始终不知道怎么回复她的评论，最后，我打开私信框，给她发：“好开心被太太翻牌啦[可爱]”
她回：“……”
在私信里，她真的很主动，跟之前微博和真人给我的印象完全不同。
她不仅打了很多字又跟我夸了一遍那首歌认真说明她是真的真的喜欢不是虚伪捧场，还再三感叹跟我有缘下棋遇见微博又遇见，最后要我微信说方便以后一起下棋……
后来我知道了我们是一个学院的，我金融系，她国际贸易，但是是我自己留意知道的，跟她聊天的过程中并没有提起，我们会聊生活，但默契地不会提三次元具体信息。
那时是我大四上学期，她大三上学期。
我们一开始的聊天页面全都是分享五子棋小程序、互发“开局吧”。
她先发，我大四时间自由，基本上能秒回，随时陪她。也有我自己想下想发的时候，但怕她没空没回我尴尬，就忍了好久都没发。
直到后来她主动说，觉得都是她在骚扰我，我好像不需要她，问我会不会觉得她很烦……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于是也开始发了，然后她几乎跟我一样也是随叫随到，我们下棋下得非常开心，虽然也曾一起反省是不是太过沉迷，但一起升上六段的那一刻真的想隔空拥抱放烟花庆贺。
再后来我们下棋少了，每天聊一些日常生活，也基本上每天都有联系，经常互发当下照片，她发她在文具店买颜料，我发我用电饭锅做面包。
虽然关系只能算是网友，我跟她的联系却多过我所有其他朋友。
大学同学、公司同事，这些每天都会在现实中长时间相处的人，反而只是泛泛之交，偶尔聊天也都浮于表面，彼此都明白只是社交礼仪而已。
放心她不会烦我之后，我慢慢忍不住什么都跟她说，比如我妈妈总是数落我贬低我，比如我很不喜欢我的专业和工作，比如我好想做出满意的面包、成为自媒体美食达人……
直到工作开始频频遇到不顺，我忽然意识到，我说的太多了，她每次都安慰我、安慰到后来每次说的话都差不多。
我回顾我们的聊天记录，看我发的那些内容，感觉全都是负能量，而她还不厌其烦地回复我、安慰我……我觉得无地自容。
于是我开始克制自己的倾诉欲，变得像刚开始一样很少主动开口，想着先把生活过好吧，等有什么开心的好事情了，再跟她分享。
可是没有等到好事情，情况越来越差，最后我离开公司、进出医院、回到出租屋时，心情到了空前的低谷，我讨厌失败的自己，也讨厌被工作入侵到很久没什么个人消息到手机和微信。
我想重新开始，冲动之下注销了手机号和用这个手机号关联的所有社交账号，包括微博和微信，然后去买了新的手机卡，联系人只剩下一个就是我妈。
我知道我很冲动，当时唯一舍不得的就是金瞳，可是我对我自己没有了自信，对我们的网友关系也没有了自信，我当时觉得漫长时间里我都不会好起来了，而她学业事业都光明顺利，我可能是她最低级最没用的朋友——如果她把我当作朋友——而我不应该耽误她的时间消耗她的心情，我应该识趣地自行远离。
其实在最后那段时间里，她是我唯一还有联系的朋友，我跟她说的那些诉说自己生活但都显得是负能量的话，是我当时唯一的对外交流和沟通了。
她很正常，有正常的家人和很多的朋友，我对她来说不知道是多少分之一，但她对我来说、即使只是在网上认识的网友、也是我当时的唯一。
我不敢让她知道，言语中也有刻意不着痕迹地伪装正常，我怕她感觉到压力，但我想，即使再怎么刻意假装，她还是能感觉到一些端倪的吧。她也是非常敏感细腻的人。
我感觉我自己很沉重，我不想再传递给她任何一点我自己的沉重。
我不知道后来她发消息给我得不到回复是什么心情，又或者我没主动找她之后她也再没有主动找过我，她可能都不会发现我销号了……又可能发现了……我不知道。
销号以后，我新微信里只有我妈，很久很久都没有注册新微博和看微博，像逃避似的，要逃避很久很久以后才会有再去看的勇气。
直到这时候，16日下午我坐在家乡c县唯一一家肯德基玩手机的时候，我感觉可以了，有勇气了。
我先是下了会五子棋，随机匹配的对手，毫不意外，又有人很没品，拖着赢，拖着输……让我烦，讨厌，却又有一丝熟悉的怀念。
五子棋还是好的，不管什么时间都有很多人在线，不管什么对手都能瞬间匹配到对手，对手都是鲜活的人、不是机器，就算行为讨厌也是一种陪伴，一种即时的陪伴。
对于没有朋友的寂寞的我来说，这种陪伴偶尔也是好的。
除了陪伴外，还能转移注意力，当我全心全意只想赢的时候，我就会忘了我妈妈对我说过的话，忘了我银行卡里的余额，忘了我周围环境的嘈杂和寒冷。
但过程中，难免想起金瞳，我们好久没有一起下过棋了，以后很可能也不会再有机会，曾经我期望遇到她，现在却害怕遇到她。
我换了头像，换了昵称，确保她不会认出我来，但是，我也再没有匹配到过她，可能她不再玩了，可能她也换了头像和id，可能用户太多而我们已经没有缘分。
大概缘分是只会有一次的，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可能再有那么多的巧合。
想起她，就觉得下够了，这种即时的避难所，到底半衰期短，多了也不会再快乐，于是退出，对着手机壁纸和手机壳发了很久的呆。
手机壳是金瞳的画的周边，原来给一本美食小说画的插画，厨房里烤箱前肉桂卷刚出炉的画面，是她难得画的明亮温暖的画面，我很喜欢，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去抢预售买来的，还不便宜，质感很好，也就一直在用着，很珍惜。
发呆结束，我终于又按亮手机，听从自己的内心，注册了微博，又找到金瞳，看我们失联以后，她的近况。
很正常，很好……她画了些阅微草堂里的妖怪故事场景，已经在准备结集出版了，粉丝们热情高涨、都在发表情包说钱包已经准备好了。
热评第一是个加v的用户，叫盛茵，说：“我要100本！！！”金瞳回复：“给你1000本。[白眼]”
大概是氛围轻松，粉丝们还在楼中楼回复了她们，说：“天呐梦幻联动！我就知道，女神的朋友也是女神[泪奔]我一定要努力站得够高让大大也回复我[泪奔]”
我这才发觉，盛茵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我点进去主页，看见认证：原创音乐人，代表作《飞花令》、《青门饮》，恍然大悟。
是古风圈小有名气的能写能唱的全能歌手，她那首《飞花令》曾经红极一时，全网翻唱，算是难得的出圈之作，还因此被主流影视圈注意到，开始跟电影电视剧合作。
……妥妥的大佬，难怪粉丝说梦幻联动。
只是我认识金瞳近一年了，却从来不知道她们认识。
虽然明白才华杰出的人，即使在不同领域也能轻易看见彼此，结交认识在现在的社交网络中也是很简单的事，但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酸的心情。
大概跟楼中楼回复的粉丝相似，喜欢的人杰出，而自己不杰出，就会酸涩。
我退出微博，迷迷糊糊站起来，想离开肯德基。
走到一半，在点餐区，听见墙角音响换了歌，前奏出来就很熟悉——
《请跟我联络》。
之前虾米音乐还没倒闭时，金瞳给我分享过，我看见封面和歌手，问她是喜欢这个电影和明星吗，她说不是，只是觉得这个封面图很温暖，城市深夜、昏黄灯光、人在沙发上休息，很居家很放松的感觉，她喜欢那种居家的感觉。
被她安利后，我也单曲循环了很久，歌本身也很温情好听。
毫无防备在公共场所听到自己喜欢的、还有一点特殊意义的歌，心情难免又起伏了一会儿……依然觉得好听，舍不得挪动脚步，想听完这一首再走。
离开时，最后一句“请跟我联络”回响在心里。
……可我不能跟你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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