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她的近况
除夕之夜，烟花开满了临疆城的上空，大街小巷的鞭炮声阵阵，呈现一番热闹的景象。
赵墨渊临窗而立，眼眸里映着远处时起彼伏的烟火。在他身后不远处，眼神炯炯的石猛坐在炭火旁拿着毛笔，从身旁的砚台上醮了点墨，在垫着膝盖的白纸上，画着鬼画符一般的小人，站在石猛身旁的楚灵瑶看的很是认真。
石猛一边画一边伸手比划着，嘴里还不停的讲解道，“你知道嘛小丫头，这个基础功可是很重要的，记不清楚可不要瞎练，我这几日早上练得的招式可不是基础功，你照样子学来肯定不对，知道你记忆力不是很好，大叔给你画出来，你可要看仔细了。”
楚灵瑶沉默不语，但从闪闪发光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她很高兴，石猛借着火光猛然看到她此时的眼睛，暗暗纳闷起来，这丫头长的实在是有点不敢恭维，这眼睛平常看也是很呆滞，现在看着却有流光溢彩的韵味。
赵墨渊回头看着这一幕，也注意到了楚灵瑶异常的眼神，若不是这一段时间他抽空给她把过脉，此时也要以为她是个正常女孩。
场景难得显着有些温馨，石猛见赵墨渊难得从窗前转过头来，便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小丫头之前老是爬树张望是偶然看到了我在院中练功，动了想学的念头？！”
赵墨渊见石猛如此问，瞥了石猛一眼，自己斟了一杯茶喝着反问道，“不然，你以为因为什么？”
石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他当然认为是为了赵墨渊这张脸，不过没有说出口，谁知此时楚灵瑶突然来了一句，“姐姐长得十分美丽，瑶儿也喜欢看！”
刚喝下一口茶的赵墨渊被呛了下，石猛憋住笑转移话题问道，“小丫头也来了有些日子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刚才听你叫自己瑶儿，那你姓什么？”
楚灵瑶又恢复了呆呆的样子，仿佛刚才有神采的眼神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时日的相处知道石猛和赵墨渊都不是坏人，于是开口回道，“我姓楚，我叫楚灵瑶。”
“楚……灵……瑶？”石猛摸了摸自己的络腮子，感觉这个名字还算不赖。
空气里突然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赵墨渊眼睫毛微颤眸色渐冷，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对着石猛说道：“时间不早了，都回房歇了吧，虽今日是除夕，但现下这个情况着实不适合守岁！”
听赵墨渊讲的有道理，石猛点了点头，而楚灵瑶把石猛给她画的图收好，两人随即起身离去。
玉琼山庄规模不小，只有摇曳的无声灯火，显现着说不出的孤寂。
听着两人脚步声逐渐远去，赵墨渊才冷冷的开口道，“既然来了，还怕见人吗？”
“被封了武功内力竟然还有这么敏锐知觉，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梁珍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空气里香味浓郁起来，其中还掺杂着些许酒气。
赵墨渊转身盯着越来越靠近他的梁珍宝，大梁公主那繁重的朝服穿在身上，头顶礼冠上的金银珠宝随着她有些不稳的步子发出清脆声。赵墨渊微微皱了一下额头，他容貌本就生的艳艳绝尘，窗子外面升起的点点烟花，又仿似给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像临近飞升的谪仙一般，梁珍宝一时看的痴了，趁着酒劲伸手去拉赵墨渊的衣袖，他厌恶甩开梁珍宝的手。
梁珍宝的脸涨的很红，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羞愧，咬了咬牙才收回手，连她自己也不懂为何能对赵墨渊一再忍耐。
“现在这个时候公主不是应该在大梁王宫吗？”赵墨渊不耐的说。
“怎么？那么不想见我？难道你姐姐的消息你也不想听吗？”梁珍宝脸上似娇怪似恼怒的问道，本来她的眉目像男子多些，这样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做出来，平添了很多矫揉造作之感。
见赵墨渊不说话，梁珍宝在旁边的暖炕上坐了下来，手肘撑在放棋盘的桌子边上，托着下巴看着赵墨渊。
赵墨渊没有出口问姐姐的情况，而是坐下慢慢的摆起了棋局，他了解梁珍宝，自己越着急她越不会说，况且，她现在的表现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许久，赵墨渊的眼神一直在棋局上，没有再多看梁珍宝一眼，暖阁外面，多日不见的大雪纷纷而落。
梁珍宝不懂棋，不过看着赵墨渊的侧颜也是十分的养眼，算起来，他是她从小到大唯一动了真心的人，虽然小了她几岁，不过没关系，人在她手里，可以慢慢等这样想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大地已经变得白茫茫一片，围墙的角落里，突然出现的幼小身影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练习。
楚灵瑶昨晚回到房间，把石猛给她画的基础动作反复记忆了许久，虽就有几个动作，她却用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把它们大致的记了下来，之后怕忘记就急急起来练习了。一直下个不停的大雪，也没有让认真练功的她分一下神，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但笨拙的身体往往不尽人意，一个动作要摔倒无数遍，才勉强的看起来像样子，不知不觉身上的棉袍已经被雪水打湿了好多。
照顾楚灵瑶不用那么尽心，太监们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棉袍，只要是她能穿的下的都丢给她穿，所以她穿的衣服忽大忽小很滑稽，当然更没有人伺候她梳洗，要不是赵墨渊的吩咐，估计热水都不想给她烧，不过对于这些，楚灵瑶早就都不在意了，现在她只想着能变得强些。
楚灵瑶摔倒了上百遍以后，暖阁上的赵墨渊没有听到她接着爬起来的声音，微微有些分神，转头看了过去。
微弱天光下，楚灵瑶静静趴在雪地里，要不是看到她的脑袋在来回转动，还真的以为她发生了意外。赵墨渊额头微皱，救下她的这些时日，她每天一大早就起来观看石猛练武，然后再自己去不停的模仿，昨日石猛给她画了基础功法，今日更是不要命了？！
这样想着赵墨渊竟然有点出神，旁边突然传来冷哼了一声，接着一阵衣袂破空声响起，梁珍宝已飞身跃到了刚刚让自己清醒一下又爬起身来的楚灵瑶跟前。
楚灵瑶还没看清楚来人，就被梁珍宝一脚踹倒在地，接着梁珍宝伸脚在她脸上死劲的碾着，她的脸立马变了形状，一阵阵剧痛从脸颊传来。
觉得这样做不过瘾，梁珍宝又伸手从腰间拿出很少离身的皮鞭，狠狠的抽了下去，楚灵瑶身上也剧痛起来，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赵墨渊现在已经没有武功，下楼赶到旁边时，皮鞭已经在空旷的院落里响过了好几声，梁珍宝的眼睛里满是发狠的杀意。
照梁珍宝这样的打法，再多打几下楚灵瑶就小命不保，赵墨渊不敢贸然开口，刚就因他多看了楚灵瑶两眼，梁珍宝就出手如此狠毒，但不开口阻止楚灵瑶就真的要死了，赵墨渊心思急转。
“住手！”赵墨渊打定主意。
梁珍宝听到赵墨渊叫住手，手里的皮鞭虽停顿下来，眼里杀意却更胜，甚至眼神都有点发红，脸庞因为气愤有点扭曲。
“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只我暂时还没有玩够，你可不能把她打死了！”赵墨渊说得大声又缓慢，让现在盛怒的梁珍宝好能听的清楚仔细。
赵墨渊的话传到了梁珍宝的耳朵里，听他把这女童比喻成狗，怒气才稍稍平复下来，接着穿着金丝鹿皮靴子的脚从楚灵瑶的脸上抬起，在楚灵瑶胸口的衣服上擦了一擦靴底才收了回来。
梁珍宝变化神情，看向赵墨渊幽幽一笑说道，“只是这畜生太难看了些，哪里配的上你？”梁珍宝变脸如此之快，要不是亲眼目睹，都要觉得抽楚灵瑶的另有其人了。
“无妨，不过取乐而已！”赵墨渊说的一脸随意。
梁珍宝仔细观察了赵墨渊的脸上表情，才收眼瞧了瞧地上已经气息微弱的楚灵瑶，之前听属下汇报过，如今看到，确实又胖又丑，除非傻了才会看上她，这样一想，梁珍宝顿觉自己确实不该醋意横生，在赵墨渊面前丢了脸面。
脚步声传来，石猛先来到了此处，紧跟着就是齐嬷嬷和几个太监。
看到一身华服的梁珍宝，石猛厌恶的翻了个白眼，接着梁珍宝身后躺着的楚灵瑶很快暴露在他眼中。
这些时日和楚灵瑶相处多少有了点感情，石猛快速走了过去蹲下查看，见楚灵瑶遍体鳞伤气息微弱，他怒气霎时上涌，猛地站了起来，只是还没有向梁珍宝靠近两步，就被太监抓住手臂拦了下来。
梁珍宝抛了个媚眼给赵墨渊，像没有看到石猛的恨意一样转身离去，齐嬷嬷赶紧跟上。
石猛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刚想破口大骂，迎上了赵墨渊制止的眼神，石猛脸色通红的握了握拳头。
最近，祝夫人提起楚灵瑶的时候少了很多，还专门吩咐了下人禁言，因为在育才书院读书的二公子祝子俊，此时年节放假在府内。
祝子俊不像祝夫人，他的性格天生宽厚善良，很小时就听祝夫人提起过他和国公府小姐有个婚约，循规蹈矩他也一直谨记。出了这种桃代李僵的事情，祝夫人也怕他一时难以释怀，所以打算先瞒着以后再从长计议。
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这件事在临疆城也算闹得沸沸扬扬，刚回府两日，让祝子才代替他接了楚灵瑶进府的事，还是被祝子俊知道了。
祝子俊刚不敢相信，为此还专门跑到祝夫人那里取证，被祝夫人数落了几次后，才明白他已改变不了什么，但从内心里还是感到这事对祝子才和钱姨娘不公。
而祝子才在发生了楚灵瑶的事情后，除了必要，很少再出现在祝府众人面前。今日是大年初一，给祝友山和祝夫人拜完年，寻个机会就退了出来。穿着湖蓝色皮衣的他带着向高和向远沿着梅园的小路走着，周边的美景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更没有停下里的意思。
看着自家公子没有什么心情，平常活泼的向高向远也没有玩笑，已经被下人打扫好的鹅卵石小路一点都不滑，却显得有些悠长。
“三弟，等等我…”身后突然传来了祝子俊的声音。
祝子才转身，眼睛微微眯着停住了脚步。
一身青色锦衣披着同色披风的祝子俊独自一人快步走了过来。
祝子才一直不喜欢这个二哥，只是因为他生在了祝夫人的肚子里，处处高自己一等不说，这次楚灵瑶的事情也是自己在替他承担。
“二哥，找我？何事？”祝子才面无表情的问道。
祝子俊因为走得急了有些喘息，接着又沉吟了好长时间，最后看祝子才有点不耐烦了，才小声的问道：“三弟可知那楚灵瑶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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