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界半日游(修)
初昭拖着断风尘找到了孟白云。
半夜被吵醒的孟白云还来不及生气，断风尘那张让他第二讨厌的脸就跟他来了场亲密接触——至于第一，正是初昭牢牢占据着位置不动摇。
“你干嘛，这是……断风尘！死了？他死了！”
“激动什么，”初昭用箫管敲敲兴奋的孟白云，直把他敲得按着头瞪她，才悠悠道：“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闭嘴吧你，”被叫破心思的孟白云恼怒一句，“没死你把他扔来做什么，我这里又不是垃圾场。”
“我有事情要做，看住他。在我回来之前，不能让他离开你的视线，对了，考虑你打不过，内力我已经封住。还有最重要一点，不要让怨姬知道。”
“你说要做什么我就做……”孟白云还欲多言，初昭已颠颠箫管，划出一点寒光搁到了他的脖子上，“乖，别挑战我的底线。”
手执利刃的女子容貌清绝，明亮眼眸却陡然失去温度，明明是笑着的，却让孟白云浑身冷汗冒出。
“初昭、你……”
“明白要做什么吗？”
“看、看住断风尘。”孟白云重复道，求生欲让他非常明白这时候的初昭由不得一句反驳。
“真听话。”初昭收回手，“记住你应下的事，否则牵连的不只你一人性命。”
“你什么意思，这件事难道会影响到怨姬？”心忧心上人，孟白云恢复些勇气追问，初昭却不理他，拔出断风尘背上的月华之剑，迎着月光眯眼若有所思。
“做好你该做的事。”初昭扔给他一句，也不看身后两人，只带着剑一块离开了灵蛊山。
华颜无道在魔界入口见到了颇为狼狈的断风尘。
“你不是去出任务，怎么，这个灰头土脸的模样，出事了？”
口上冷嘲热讽，华颜无道手下却诚实把他架住，打量着他这身上刀气交错出的伤痕，其中溢出月华之剑也掩不住的魔气。
“是啊，”断风尘拍打了一下袖上灰尘，俊秀面上一闪而过阴霾，“遇上个硬茬子，中原还真是卧虎藏龙。”
“原来你也有搞不定之人，”华颜无道瞥见他闪过的阴狠，对他这般表里不一向来不喜，顺势松了手上前引路道：“走吧，主君此刻应该还在议事。任务失败，纵你是四天王之首，也免不得好好解释一番。”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断风尘在后面意味深长问道。
“断风尘，你真是一如既往地令魔不喜。”
“哈。”
一声轻笑之后，身后人归为沉默，目不转睛随华颜无道走向魔界深处，暗自记下了沿途路径。
银锽朱武听断风尘汇报了情况，一开始相当顺利，却在某位用刀的女子身上折了锋。
“用刀，女子？可是青衣白发，”银锽朱武想起那夜那晚所见的如月刀光，那双映出烽烟尘沙的明眸，那道惊心动魄、足以引动他年轻时战意的锋芒。“如果是她，你败得不冤。”
“看来主君对她相当欣赏。”华颜无道插口道，说着还朝断风尘看了一眼，“不过任务失败……”
“吾不会让失败重演，”断风尘自信道：“这只是一个意外。戴罪立功的机会，希望主君应允。”
“你最好如此。”银锽朱武沉吟一句，眼下魔界能完成这种事的，除去断风尘别无他人，既然如此，本就是他的任务，让他继续也是应当，至于如何完成，那不是银锽朱武这个决策者需要在意的。
“自然，不负所命。”断风尘神情一凛，转而又随意起来，“如此，吾便先去准备了。”
“去吧。”
银锽朱武挥挥手让他下去，断风尘转身便走，几步之后察觉身后气息一变，翻掌压下突袭而来的掌风。
“主君这是何意？”他恍然不知，甩袖不满问道。
银锽朱武本就拧在一块的愁眉更加纠结，厉声之时却还是不坠威严，“你真是断风尘吗？”
“他不是断风尘？”华颜无道见事情骤变，惊讶脱口而出，能瞒过她与主君，此人怎么可能不是断风尘。
“我还以为我演技不错。”对上银锽朱武疑惑却坚定的眼神，初昭索性放弃了辩解，一摊手撤去伪装，露出一副让银锽朱武熟悉的面貌，可惜叹了一句，“看来还是有缺陷啊，好吧，魔界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不，刚刚他根本没怀疑眼前人是假，如果不是天魔池里某人提醒，银锽朱武绝不会把对方往假冒方向想。实在太像了，气息、神态、语言举止，便是真正断风尘在此，也不过是如此反应。
“独闯魔界，你的勇气值得嘉赏。”银锽朱武轻赞一句，转而肃然，“既然敢来，也该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好啊，我也想见证，被箫中剑称许、能斩杀天之剑法的战神是何等风采。”初昭反手化出刀刃，抬眼灼灼明光。
银锽朱武却被她口中熟悉名字刺痛，箫中剑，那真心的朋友、倒在他手下的朋友，“你认识他？”
“箫中剑吗，武痴传人天之剑法，他该是个好对手，可惜就算他被治好，也不愿与我一试长短。”
说起来这事初昭还遗憾，她跟着怨姬去傲峰遇见了箫中剑等人，初昭对箫中剑见猎心喜，偏怨姬救了箫中剑，不许他与她相斗，便是初昭私下跟箫中剑商量，同样被一口拒绝，实诚得简直让她没辙。
真不择手段初昭也能达成目的，可与高手过招只是她一时兴起，费那么多力气反而没了原先兴致，最后也只能说一句可惜。
现在都舞到银锽朱武面前总不会再跟上次那样放水了吧。
“不愿争斗，那正是他的性格。”银锽朱武本就不炽烈的战意在触及箫中剑之时瞬间死亡，他最在乎的友人，已死亡的友人，依旧能让他在仅仅听到之时，就覆上了傲峰千万年不化的霜雪。
“你走吧。”银锽朱武收敛了气息。“实话说，在被提醒之前，你的伪装毫无破绽。吾承认此处输你一局，自会服输。”
延续了一如既往划水的银锽朱武背过身，视线远眺向天魔池方向，用背影表现了他的态度。
银锽朱武自有他的骄傲，也会给于有能力者相应的尊重。
并不想在这方面被尊重的初昭：……
你跟箫中剑真就不是一路人不结一路缘呗！
银锽朱武这边理由冠冕堂皇，那边华颜无道按捺不住被愚弄的气愤，冷哼一声，恶露天斧挡道：“来了哪有那么容易走，主君让你走我可没同意。”
歪头见银锽朱武没阻止，明白是默认——毕竟魔界总要维护该有的尊严，华颜无道更是直接，“断风尘整天搞弯弯绕绕，同为四天王，我可没那么好对付。”
刀锋挑住斧锋，初昭暗自遗憾，手腕翻转借力打力，身形一动移出原地。
既然银锽朱武不阻拦，那这魔界也没什么好待的。
华颜无道扛着斧头追了上去，半响之后才气鼓鼓地一个人回来，“被她跑了。”
“意料之中。”银锽朱武点点头，神情早已恢复了平静，“可有受伤？”
“她无意纠缠。”华颜无道答道，“真是的，不过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
“……断风尘。”银锽朱武思索后同样恍然。
对方假扮断风尘而来，还背着他的武器，那真正的断风尘在何处？
华颜无道与银锽朱武对视一眼，同时又尴尬移开目光，咳，才不是忘记朝她询问情况呢。
银锽朱武处如何想先不提，废了些力气离开魔界的初昭走在回灵蛊山的路上，月光照影，而她摩挲着箫管，暗自思量。
其实对初昭来说，断风尘出身魔界对她并不是多大问题——前提是他对怨姬是真心。
不是真心，是正道之人也不妨碍我弄死你。
虽然答应过怨姬，不涉及性命情况下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关系到魔界，关系到怨姬，初昭不介意做些毁约之事。
反正怨姬又不会真的跟我生气。
已经做好如何暴力行动的初昭胸有成竹地迈进了灵蛊山，找到孟白云并准备把放在他那里的人提回来。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孤零零一个自闭的孟白云。
“人呢？”她心有不安，“他这时候就算醒来你也能解决他。”
让孟白云主动放走情敌是不可能的，平常不靠谱但加上初昭威胁也能凑合凑合用，这样还能把人丢了，孟白云的废物程度那就是连人都够不上。
“这个……”孟白云朝离她远的地方躲了几步，才嗫嚅解释，“那个，怨姬突然来了，我没拦住。”
说起来这事不怪他，他一直好好看着人，怨姬突然强硬闯入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但是跟初昭待了几十年的孟白云相当明白一件事，初昭不在乎过程，她只要结果，怨姬在她那里不同，孟白云可不觉得自己有她那种豁免。
“她留下话说让你回来去找她。”孟白云飞快把怨姬的嘱咐说完，缩了头躲到屋里墙角死活不去看她。
怨姬你快来把她带走！
似乎是听到孟白云呼唤，绯羽怨姬刚好在此时来到门前，进入时便听到初昭厌烦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室中冷漠散开，“是吗，那在此之前，我更该先送你去和他一块死。”
“初昭，你想做什么！”
失声从身后传来，初昭回头，怨姬正立在门前，皱着眉不赞同地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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