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闲谈
苍带羽人非獍来到定禅天,被净琉璃熟练把伤者接过,转头就见到一旁初昭闭眼调息。
“道友伤势如何?”
听闻苍之问询,初昭睁眼转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看样子恢复的不错,声音也听得出来轻松许多,“有菩萨救治,已经无恙。”
苍暂时放下心来,转而又想到一事,“对了,姑娘的武器……”
“弦首带来了吗?”初昭突然开口打断苍的话语。
“是吾疏忽,在剑子仙迹处,回到豁然之境他自会交还道友。”
“没关系,我去豁然之境取。”
听着苍这样说,初昭微松口气,自净琉璃莲池沿边跳下,脚下步伐一转就要离开。
苍见她这颇有些急切的态度,心头微转,“不如待羽人之事稍转,你我一同回去。”
之前伤的多严重都看在眼里,没多时就活蹦乱跳,苍怎么看怎么担心,当然不是怀疑菩萨医术,主要是她现在精神状态,总让他有所不安。
神棍一向相信自己直觉,哪怕眼前人眉眼舒展,目光清湛,一身气息纯正平和,比打架之前都看着人模人样,超然脱俗。
初昭眨眨眼,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净琉璃寻求认同,“我又不是玻璃做的,何况我的情况如何菩萨应当最清楚吧。”
净琉璃回以一个温和无害的微笑。
“弦首安心便是,初昭姑娘心志坚韧,只要暂时远离魔气就不会有入魔之虞。”
远、离、魔、气。
哦豁,苍瞥见停下脚步的初昭,后者敲敲头假装思索,随即迅速转口道:“吾想了想,还是与弦首一同回去有所照应更好。”
看着某人朝他露出同样温和无害的笑容,苍默然一秒,还是没在菩萨面前揭露某人日常拎着个魔器到处跑这个现实。
最后还是怎么去的怎么回来的,羽人伤势需要前往灭境,苍带人回豁然之境再做打算,顺便捞走了某个明知故犯的家伙。
路上初昭对此狠狠松了口气。
“道友对梵天好似非常避之不及。”苍眯着眼悠悠开口,脑中却是回忆着离开时梵天若有所指的话语。
“望你明心守志,常思正念。”
有些好奇发生何事才会让一页书用这种颇为严厉的语气告诫,尽管除此之外梵天态度算是相当和缓,中原这边已经收留了一个魔界战神,也不在乎多个不明分子,但本着关爱队友的想法,苍觉得还是问问了解情况比较安心。
“没有,只是和佛门不太感冒,”初昭随手折了个叶片,“至于梵天,嗯,不愧邪心魔佛之名。”
净琉璃因为医者缘故,有怨姬滤镜放着也不好多说什么,一页书那边,就几遍七佛灭罪而已,就当是催眠曲了。
前一句地图炮开大到整个佛门,后一句话语落下之时,她额间似乎有锁链一闪而过,等等,如果他没看错,佛言枷锁?
你到底是折腾到什么程度梵天连这都用上了。
苍无语看向一旁老神在在低头叶片的初昭,清越之音乍响,如鹤鸣长空,玄然道妙,便是苍为羽人担忧,为弃天帝发愁,闻声亦一扫心头郁郁,排云开日,晴空霎明,不由赞叹道:“振聋发聩之音,有天籁之境。”
“万物自鸣之境,差得远呢。”初昭神色和缓一些,借一声清鸣破开心头滞塞,虽然非常不想搭理梵天的话,但是仔细想想他说的也在理。
跟弃天帝打的时候什么都不在乎,回过神来却不能放任,不能控制的力量,如何能称得上是力量呢?
以清音稳住心神,初昭所做落在苍眼里,亦是分辨的清楚。
“道友既然心境不稳,更应该远离魔气。”最后一语魔气,暗指是魔气也是魔器。
初昭就像怎么顺手折来一样随手让它灰飞烟灭,口中念念有词,“顺手武器不易得,这种近身的东西,自然是用久的东西来得习惯。弦首的怒沧琴不也是合拍得紧,轻易不愿换。”
这根本不一样好吗,苍听着某人睁眼说瞎话,再看她完全是在看一个不良分子叛逆少女。
“内求诸己不假外物,以道友的境界,便是林野折枝怕也不会差上几分。”
北越天海一战,苍看得分明,初昭虽修道,但她立道之基是武学,扎实纯粹的刀法,让她拥有可怕的杀伤力,而于心境方面,则是相当欠缺,刀本就是兵戈杀戮之器,不如剑之平和中正,她以此入道,道意充斥毁灭与凶戾,于苍看着,明显是走入歧途的路子。
赭杉军都能看出来的,没道理苍这个神棍看不出来,偏本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弦首谬赞,”初昭好似丝毫不曾察觉苍逐渐严肃的目光,笑意泛上眉梢,“既然都差不多,用什么更没什么区别了。”
初昭脚下步伐不停,澄澈好似能望透人心的蓝眸自缝隙射入苍眼底,某一刻竟带着明悟一切的了然,“如你所言,器物不过外道。重要的是自身所念,重要的是踩着脚下的路一步步走过去,走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如此,倒是吾多事。”
“的确是挺多管闲事。”她小声嘟囔道。
你不需要这么耿直的,真的。
眼见着气氛陷入奇怪沉默,初昭拍拍手,一副反正只要自己开心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姿态,“所以弦首不会阻拦吾取回吾之物吧。”
合着绕一圈你还是想要呢。
苍心中微叹,看似心思澄明中,这一分坚持已是隐隐生执。
“梵天之言,希望道友慎思。”
“知道啦知道啦。”初昭实在烦了这群正道的啰嗦,白忘机这样,赭杉军也是,连一页书和苍这种刚见面不久都说,她有那么糟糕到人人都能来指导一番吗?
一点都没有将要拿回箫管快乐的初昭暗暗生闷气,却没发现自己已经少了之前被白忘机说中时炸毛的跳脚,虽然口口声声说着麻烦,但所见的真诚与热枕对她又当真一点改变都没有,可不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那逐渐放低的底线。
本就是该在这红尘中翻覆波澜,也有幸结识这一群至诚至善的痴人。
通往豁然之境的方向路途没有改变,真正的变化大概只有那个前面步伐轻快哼着小调的青衣心里明白。
苍一时好似有所悟,几欲合上的缝隙,射出的精光不改平正。
到达豁然之境后,苍与众人说明情况,就要带着羽人非獍等人离开,初昭找剑子仙迹要回东西,在入手的一刹那微顿。
“封印?”捏诀拍在箫管上,碧色剔透上浮现一道奇异的咒印,初昭戳了戳,还是没随手破去。
“虽未经你允许,但对于压制魔气勉强应该有些用处。”剑子仙迹讪讪道。
初昭握住箫管,熟悉的手感让她心情顿时变好,对剑子的作为也变得耐心许多,“还是要多谢你。掌控不住的东西我也不会留在身边,纵使入魔也不必太担忧。”
眼见某人语气中颇有跃跃欲试之感,剑子仙迹久违头痛,“别说得那么不当回事,你是尝尝古尘锋芒吗?”
“只怕古尘也拦不住。”她偏偏头,笑意中尽是意气张扬。
剑子,剑子反思了一下北越天海一战时的状况,最后攻向弃天帝那一击,换成剑子仙迹,嗯,三先天同进同出,他怎么会自己独立承担呢。
“不过说起来,当时那一击,明明已经破防,为何你还会伤到那样严重?”这也是剑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对待弃天帝,他们的确是需要更多信息。
“因为大部分攻击的真气都被反弹回我身上,”回头弄明白这事,初昭当场差点呕血,辛辛苦苦打破气罩,结果攻击力量又返还到自己身上,若不是大部分真气消耗在气罩上,真正被反弹回来的已经被削弱很多,最可怕的刀意其实并不属真气范畴,否则就不是初昭当场受伤而是当场挺尸了。
“恨长风呢?”这事怎么想怎么头疼的初昭转头就要去逮恨长风,情报这东西搞不清楚真的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琢磨一番非常理解初昭心情的剑子仙迹同情拍拍她的肩膀,“他去找伏龙先生,还未回来。说起来神州裂缝汇合已久,连龙宿等人都已到达,伏龙先生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担心他做什么?”初昭专注自家爱箫,头也不抬道。
“你这话更像是诅咒啊。”
“有吗?可能是因为我认为他是个祸害吧。”
“初昭,”剑子仙迹眼角微抽,“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素还真在她这里不是个人,但是剑子仙迹好感度还是很高的,所以初昭收起些漫不经心,抬头准备认真聆听剑子仙迹的提问。
“伏龙,不,素还真到底是怎么惹到你了?”用的着你这么明里暗里嫌弃,虽然素贤人风评比较分化,但初昭性子也不是太出格,额,大概。以他之智慧,也不至于跟人搞到这么糟糕的样子。
介于是剑子仙迹发问,初昭原地思索半天,还是决定认真回答道:“不可否认,素贤人是个很难让人产生恶感之人,也相当善解人意,和他做朋友非常愉快,但是,”她停下叙述,指尖轻敲着箫管,眼底罕见流露挣扎和犹豫,“终究非是同路人啊。”
既非同道,何必多交。素还真太聪明,踩着她的底线一步步深入,永远清楚其中的方寸与程度,这样的人,是友无妨,是敌则难防。
白衣道者同样专心听着她回答,在那句非是同路人中,敏感抓住了那缕漂浮着的不安,亲手封印过的碧箫又一次占据脑海,和着当日那道撕裂天宇的毁灭之刃,在脑中不住的回旋。
“哎呀呀,不要那么悲观嘛,”剑子仙迹畅快的话语打断初昭动作,“交朋友又不是交立场,兴之所致,心之所存,结局虽然不一定圆满,但如果因抱定失望而忽略了过程,那世间怕再没有几分快乐。”
“既然已经遇上,痛痛快快走过去就是。”
朋友二字对剑子仙迹无疑是个比较微妙的回忆,他身边有佛剑分说疏楼龙宿这般生死挚友,亦曾遇到过笑封君圣踪这般损友,古尘第一斩的好友他永远难忘,但即便如此,剑子仙迹也不曾后悔犹疑过。
人生的经历,并非都是一帆风顺,但既然遇上,除了迎头顶上,也并无其他法子。
雪眉之下尽是真诚,初昭渐渐止了动作,似乎读懂他无言的安抚。
是啊,已经遇上了还能怎么样,因噎废食不可取,逃避不是她的风格,未来哪怕是个麻烦,她也该有斩破一切的志气。
“是我执迷了,”她重新握住箫管,眉间挂上比以往更纯粹鲜活笑意,“不过交朋友不是交立场这一句可不能随便说,上一个说这句的,朋友的坟头草都该长高了。”
剑子仙迹:你爱拆台这个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寻人未果匆匆而回刚好听到这一句的某朱大王:膝盖有点痛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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