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欣喜
先行一步的佛公子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初昭，差点怀疑对方是不是一块被埋住，并准备撸起袖子挖人的时候，对方终于姗姗而来，只不稳的气息仍然能昭示出动手的痕迹。
“遇到了两个人，一些私事。”初昭恹恹解释道。
“心有烦忧，不妨一诉，过分压抑于己无益。”佛公子劝怀道。
初昭意外看他一眼，摇摇头，“先回碧玄草堂吧。”
她不是多言的性格，外人妄加揣测只会惹她不满，只是雅僧此言并无深究之意，他只是单纯见人有忧而切思进言，初昭倒也碍不得找他不快。
而碧玄草堂之内，气氛颇有些低迷。
补神柱没失败，只是受到邪灵埋伏，伏龙与凤凰鸣受伤颇重，后者甚至需要回灭境疗伤，除此之外，这一战暴露出的邪灵背后实力雄厚，尤为令人心惊。
可偏偏正道诸人方面，伏龙答应佛公子参加学海六部公选，心力不免受牵扯。苍等人既要找寻素还真之心，又要为解救神宫被困的剑子佛剑奔走，力量虽强但分散。就连初昭，实际也只是对与邪灵相关之事不吝援力，其他事宜兴致寥寥，不过从最近行为观察，真提出来她也不一定会拒绝。
即便如此，现下的事情条条事事都轻放不得。佛公子去找卧佛求证关于众天之事，初昭则是被多久没找她的恶海鲛祖喊去了。
“怎么啦，想清楚了？”人未至声先到，道隐与恶海鲛祖这一边，可是她难得轻松愉悦的片段。
“我找你来有正事，”恶海鲛祖道，“我听说往圣留迹在你手上。”
“是。”初昭没有否认，若有所思道:“你的消息很灵通。”
知道她有往圣留迹的人屈指可数，但这些人里面，可不是会将这种事乱说的。
“众多鱼子鱼孙都是我的耳目……”
恶海鲛祖洋洋得意，下一秒被熟悉男声凶道:“她那是怀疑你。”
大红袍从恶水潭里蹦出，气哼哼望向初昭，“交出往圣留迹，看在她面子上，我留你一命。”
“三番两次手下败将，你的底气是源于你的愚蠢吗？”有所预料的初昭直接笑开，“让你能讲话是看在鲛祖还在，不然此处水潭染血，成你埋骨之地也无理去说。”
一直在她眼前蹦跶，初昭脾气真没那么好，更别提因为黄泉引者，她现在心情非常不美妙。
“你们谁动手我先把谁扔出去。”眼见着要失控，恶海鲛祖站出来维持秩序。
是她从大红袍处知晓了初昭拥有往圣留迹之事，本着两边都是认识人的想法，她就把人喊过来，想要和平解决这个问题，哪知道双方都不是冷静的性格，差点当场动起手来。
“初昭，兄长只是想要往圣留迹来找寻众天。”
“往圣留迹与众天有什么关系，先回答这个问题，这场交流可以继续。”初昭迅速收敛怒气，冷静道。
“你……”
“大红袍！”恶海鲛祖转头凶了一声纠缠不休的大红袍，在自家兄长痛心疾首的目光下撒娇道：“你看初昭已经让步，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互相展现诚意才能继续沟通啊。”
面对胳膊肘往外拐得理直气壮的恶海鲛祖，大红袍使尽了平生耐性才在初昭核善目光下咬牙切齿说明往圣留迹的重要性。
记载众天生平与入度不转轮修练之法和辨别众天转世肉身的关键之物，放在初昭这里落灰是真浪费，而听恶海鲛祖时不时插入几句大红袍与众天相交的事，则是让初昭再看他们兄妹俩目光都不太对。
兄长作为邪灵与灭境三天之一交好，想方设法寻找好友转世宿体，小妹喜欢上了灭境道隐，一腔真心尽付，你们兄妹果然在邪灵中是另类。
至于对于大红袍所言信任与否，他没必要撒谎，这是非常容易证明的事情。而众天，他连黑狗兄都能亲身点化，再跟邪灵成为朋友，非常可以理解。
这么一想灭境众天还真是个妙人呢。
“众天的灵识很可能在未来之宰手中。”对方已经说了这么多，初昭也不妨多告知一些，而且还是大红袍相当在意的消息。
从孽角带走封存众天灵识玉匣枕，到风肆险抢夺导致灵识失落，再到未来之宰与狂河冰烈的交易，桩桩件件虽不曾亲历，却被她联系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大红袍还未有感觉，曾经亲闻的佛公子却是深知，这种对情报的收集整理分析能力，形成一种近乎“全知”的掌握，是需要极其敏锐的嗅觉与大胆的设想，才能在一团乱麻中握住紧要关键。
而从另一个角度讲，能顺藤摸瓜找出这些的初昭，若是一心想要探寻过去，又岂止是记忆可以阻拦？而人生于世，对于自己的由来，当真能毫不在乎，特别是对初昭这种掌控欲强烈之人，对过去的弃如敝履，落在熟识她之人眼中，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异常。
这种异常被初昭单方面压下，却留在问剑孤鸣心中久久难放。
唔，闲话扯远了，摆在眼前的事情还是众天身份的证实。大红袍在得知此事后就要拉着初昭去找佛公子证实，被恶海鲛祖瞪了一眼，把人抢回来，两个人凑一块要说悄悄话。
“你那次说的事，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鲛祖就认准凤凰鸣，前途不论如何，不去尝试始终不甘，哪怕他是座山，吾也能搬动。”
“那等风波暂平再去吧。”初昭对这个答复不意外，“至少不要让在意你的人担忧。”
她瞥了眼试图凑过来的大红袍，拍拍她的肩膀起身，“风大浪高，小心没身。”
路上大红袍对她投过来微妙目光，收获的只有她敷衍都懒得敷衍的笑容。
“人类竟也会真心对待邪灵？”
“这个问题你不是最该询问众天吗？”初昭道:“道魔正邪于我并不重要，立场关系才更该重视。而人心莫测，其诡毒有时远盛邪魔外道。”
“那怪不得你能跟孽角相熟，”大红袍一语念起旧友，“众天当初也是，不拘邪灵儒圣分别，哼，那些儒圣，口上念着平等，心里一个个都是偏见。”
“如果众天回归，佛公子会如何？”没有接上大红袍的话，初昭反而问了不相关的一事。
“他是众天宿体，还能如何，不过是天命到了，就消失了呗。”大红袍不在意道。
“哦。”初昭想到佛公子劝怀之语，冷淡回应着，负手默然。
往圣留迹证实了佛公子是众天转世的事实，众人难逢喜事，唯独初昭僻处独坐不言。
“原来施主在此处，还未多谢施主帮助雅僧了悟天命。”佛公子按着她给出的往圣留迹，言道。
“我助的是众天，非是雅僧佛公子。”初昭道。
“雅僧与众天，前世今生，不过一体。”
“你这般就接受自己不过是他人转生工具的现实？”初昭不知为何语气尖利起来，而落在雅僧佛公子依旧慈悲的目光中，蓦然就失了力气，“是我多事了。”她道。
佛公子摇摇头，温和道：“施主还记得之前谈及天命之事吗。贫僧苦苦追求的天命如今始知，内心只有欢喜，知命顺行是雅僧的选择，一如剑圣当日兵解，楼无痕青灯长伴，天数之下，命途已定，真正踏足之时，方知己心。”
“是啊，那是你们的选择，我瞎操什么心。”初昭冷笑道。
“冒昧问句，施主为何对天命态度如此偏激？”沉默之后，雅僧决定直接询问，他时间不多，若是还能渡一人，自然不妨援手。
“偏激？或许吧。但天命如何我不知，我只是、只是本能的抵触，非常非常抵触它。”
初昭仰头望天，一字一句强调道。
人生于世当为之事，她从来没有这个意识，甚至刻意去避开过往，因为一旦掀开那层遮掩，便再无余地。
“万事皆有缘由。”
“并不意味着一切皆需要个分明。”
初昭起身，选择拒绝沟通扭头离开，等到反应过来情况后正跟净琉璃大眼瞪小眼，僵硬移开目光看向圣莲天池。
所以为什么下意识跑来这里啊！
初昭狠狠盯着无知无觉的兀自摇曳的白莲花，蹲在天池边的手蠢蠢欲动，让净琉璃有种某一刻她会忍不住辣手摧花的错觉。
嗯，应该是错觉。
“素还真的心找回来了吗？”初昭有事没事找话题聊。
“弦首与叶小钗前去取回，相信会顺利归来。”
“希望如此。”
初昭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头，但是净琉璃一向习惯物理治疗，再加上初昭平常挺让人放心的，亦只能当做她间歇性暴躁。
苍那边着实带来些好消息，素还真心的归来无疑让在场几人都安心一些，而暂时心情平复几分的初昭当即转头准备回草堂，却被苍一声叫住。
“你说之前尝试进入神宫失败，但想让我尝试一番？”初昭听清他的要求，没有立刻提出拒绝或者答应。
“是，”苍应到，“不瞒道友，我曾见到你带剑子和佛剑离开神宫，但这份情形落在何处，苍不敢断言。”
当日进入神宫之时，恍惚他瞥见初昭与剑子佛剑一同离开神宫。那时他不明情况，顾忌初昭伤势提醒她切勿进入，以免造成危险。可如今面临的状况，再回忆所见，发觉更似于初昭带两人离开，故有此一说。
“那就去吧。”
问清缘由，初昭很快答应下来，“我也希望两人能早日脱险，定好时间，弦首通知我就是。”
“自然，此事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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