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见钟情与日久生情
恶海鲛祖打着水花回到岸上时,远瞅着岸边有个黑发青衣的身影熟悉。
“初昭?你还活着,太好了!兄长还说……”
惊喜的话语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恶海鲛祖视线死死盯住躺在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躯,娇媚的面容上庆幸的喜悦还没散去,剩下瞪大的眼睛,茫然与无措充斥其中。
“那是,兄长、兄长,”不可置信之后,恶海鲛祖挤开初昭,跪倒在已经失去生机的邪灵身旁,“为什么会这样,是未来之宰,是他指使邪灵来杀的兄长的吗!初昭……”
“是我。”
试图转头向好友寻求安慰的恶海鲛祖撞入了一双冷淡目光中,随即入耳的还有一道如梦魇般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她扯了扯嘴角,好似听不懂对方话语之意。
“我说,大红袍,我杀的。”
初昭重复一遍她的回答,右手甩去刀锋上沾染的血滴,这时候恶海鲛祖才注意到她握在手中的武器,上面铺着她兄长的鲜血。
“我不信,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初昭!”恶海鲛祖激动起身扑过去,被初昭扬袖扫入水潭,激起的水花溅湿她的裙边,而她只是低眉俯视着失力的恶海鲛祖,这个算得上好友相交的邪灵。
“理由比起结果一文不值。”初昭蹲下身,冰冷的手指拂过她颤抖的眼角,这时她忽而笑起来,长眉弯弯,其下暮色交叠。
“我不解释,也不说谎。”
她像过去那样摸摸她的额头,温声妥帖道。
恶海鲛祖面色霎白。
她曾经很喜欢初昭骄傲与坦率,一切喜恶明明白白,更不屑作两面功夫,她怎么想,便怎么说,怎么做。
可现在她开始憎恶这种坦荡。
因为这清楚告诉她,初昭没有撒谎,告诉她,事实就是:
她的好友,杀了她的兄长。
单纯的邪灵不在注定无望的爱情上跌倒,却在自以为最安全的朋友身上,品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啊啊啊啊,你、我要杀了你!”
痛与哀一起爆发,恶海鲛祖拍浪而起,直欲与初昭拼命,后者连武器都没出,一手握箫,另一手摆袖荡开恶海鲛祖,捞起大红袍尸体,运气踏飞远去,头也不回就此离开。
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改变死亡的现实,初昭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辩解,辩解没有意义,伤害者也不需要原谅。
她亦从不忏悔。
“看够了吗?”
脚下流风被木石挤走生存空间,落地的青影朝不远处昂首,怀中还沾着尸体未干的血迹。
她极少让自己这般狼狈,可狼狈时姿态不改傲然。
“你杀了大红袍。”
明珠求瑕述说这个事实,微顿后又接道:“我可以杀他。”
“明珠求瑕,”初昭终于正眼看他,“黑狗兄与卧佛之事,于公于私我该说一句感谢,但往后种种,我讨厌别人的干涉。”
“更不需要别人以替我着想的名义行动。”
“是我的感情,令你烦恼了吗?”明珠求瑕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我不排斥爱情,只是比起日久生情,我更相信一见钟情。”
“既然我不会对你动心,一份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情感如何能影响到我,能令我烦恼的,只有行动。”
初昭握着箫管,眉目沉下几分郁气,“爱情是最美丽,最危险的情感。我承认它的瑰丽,亦承认它的锋芒。
而你永远无法预料,陷入爱情之人能做出什么事情。”
她那亲爱的姐姐也会为她的爱情与她反刃相向。
初昭可以承受背叛,可并不代表她喜欢被背叛。
“我不会伤害你。”
“我不在乎,”初昭还是保持她的平静,事实上她一直很冷静,包括亲手夺去大红袍性命之时,“能用语言提前解决的事情,我不想动手。”
“我不想把精力浪费在无关事情上。”
面对初昭直白的拒绝,明珠求瑕面上亦无失落,毕竟他喜欢的,不正是她这份孤高吗?
“我无法影响你的看法,你亦无法干涉我的选择。”明珠求瑕语中不乏坚持,“你会改变态度的。”
他笃定道。
初昭没再理他,提醒与警告已经发出,旁人找死也拦不住。
她只是用指尖轻敲着箫管,心中计量时间。
让她把尸体抱回去,初昭暂时还没有把她落脚点变成停尸场的想法。
但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处理大红袍身上力量。
这个地点,有些人一定能提供。
比如,黄泉引者。
“莫怜天寿不化骨,殓尸何曾入黄泉。”
被叫来收尸的殓尸不化骨非常听话接收了尸体,收魂咒无怨提着木龛,血淋淋的面上竟也能辨出几分欢喜。
“初昭,你还是与我们重新站到了一起。”
她已经从大副那里得到了消息,得知了初昭将要重新与他们一起对抗死神。
“我也可以让这次再见变成永别。”
收魂咒无怨瞬间安静,仰头看了眼大红袍的尸体,乖巧道:“来千尸壁吧,那里很方便。”
初昭没有拒绝。
千尸壁,地如其名,尸体横行,棺椁林立,蔓延的死气给它蒙上了一层阴森诡异的气质,也让来到这里的衣着称得上鲜丽的初昭显得相当格格不入。
本人倒是没有这个意识,甚至有兴致四处走动。
“注意尸气,记得护住周身。”收魂咒无怨提醒道,虽然不可能,但要是真被尸毒入体,殓尸不化骨那里可没有解药。
真要是死在自己人身上才荒谬。
初昭闻言回头望向两人,又顺着视线将整个千尸壁收入眼中,伴随着她探查的脚步停住,隐隐的结论也在脑海中扎根。
“这个地方,是你们的地盘?”
“是,”殓尸不化骨以为她在思考千尸壁的隐蔽性,解释道:“黄泉引者占据此地已久,你可以放心。”
“只有你们知晓?”初昭又问道。
“除了你与吾等,其余知者了了,不足为忧。”
初昭环视一圈,没再开口,只让他放出大红袍尸体,俯身按在他的胸口。
早已失去生息的尸体忽而一动,身上放过一道光芒,迅疾朝着不知名方向飞去。
初昭起身远望,低头看了眼似乎变得憔悴枯槁的尸体,敛眸不言,心思难辨。
收魂咒无怨朝初昭投过一眼,正对上她目光幽微,顿了顿,言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这不重要。我已经站在这里了,不是吗?”初昭反问。
对方一时没回答,良久之后才缓慢道:“不重要……的确,对你来说,这世上值得你在意的,至少这算不上。”
这个态度……初昭低头打量着红衣女童,对方倒是调整很快,“你刚刚问不化骨,是哪里不对?”
“我可能只是随口问问。”
“不,你不会。”收魂咒无怨认真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回答。”
“我已经有答案了。”
这片千尸壁,被一个精巧严密而隐蔽的阵法所笼罩。
黄泉引者之人似乎并不知晓,而可以在他们眼皮底下设下阵法的,能有几人?
是谁想掩饰什么?还是想困住什么?
初昭将手掌按在心口,那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涌动。
她不太喜欢。
相较于千尸壁那边微妙却还称得上和谐的氛围,淮川小屋那边,失败的阴影更加挥之不去。
凤凰鸣肃容听着秦假仙所说金榜预言,对那天启金言背后之人心知肚明,六铢衣,此刻你的现世,又暗示着怎样的危机呢?
“公开亭上金言之事,吾去处理,”压抑失去道友的悲痛,凤凰鸣果断专注正事。
“好,道隐前辈小心。”
曲怀觞嘱咐道,话语刚落就匆匆随秦假仙拉走,圣莲天池出事,关系素还真复苏,他的确不能耽误。
凤凰鸣见曲怀觞面色糟糕却还奔波劳累,叹息一声,真是多事之秋,正道接连受创,卧佛又身亡,还有初昭,只希望黑狗兄那里能带来好消息。
想到谁谁就来,黑狗兄与问剑孤鸣相携而来,身后不见初昭踪影。
“嗯,黑狗兄你也失败了。”
“此言何意,”黑狗兄见凤凰鸣面色衰败,“诛杀未来之宰,失败了?”
“是,卧佛亦亡于他手,是吾大意,被未来之宰瞒骗。”
“未来之宰心思奸诈,道隐不必自责。”黑狗兄宽慰几句,又听道隐提起初昭,面容苦涩,“初昭她不愿回来,情绪看着还算稳定,就是身体可能出了些问题。”
“她也是,这时候还不让人省心。”凤凰鸣口上说烦恼,却也知晓初昭方面黑狗兄定然会用心,轮不到他插手,“初昭心思通透,既然情绪稳定,情况应该不会太糟糕。”
“以初昭性格,不会容忍自己意识被情绪掌控,”黑狗兄反而有些不同看法,“但她自己本就是个性情极端的,只怕未来之宰这么一逼,她会行事偏激。”
“不至于,她虽不拘正邪,却也心存道义。”凤凰鸣替她辩解道。
恶海鲛祖此刻刚好冲入屋中,望着凤凰鸣目光再无昔日爱慕,反而充斥着愤恨,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像抓住最后稻草,咬牙切齿道:“凤凰鸣,我要你践行承诺!”
“要你替我、杀了初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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