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侯蒂:“潭小西,坐我身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br>在汇泉楼打工的潭小西,见到筹建剧组的侯蒂。侯蒂把已经进驻剧组的主创介绍给潭小西,令潭小西意外的是,其中竟然有萧琅。
二、侯蒂:“潭小西,坐我身边来!”
“潭小西,你来!”王慧招手叫潭小西过去。
潭小西走过去,站在醉醺醺的客人面前,手足无措。
“潭小西,”侯蒂笑着招呼,“你是不是也没认出我呀?过来,坐我身边来!”
侯蒂喝多了,如果他没有喝醉,是说不出“坐我身边来”这句话的。从小到大,她知道他厌烦她们一家人,连多看一眼都不屑。
桌上有人立刻站起来,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侯蒂身边,还放了一副崭新的碗筷,侯蒂看到桌上杯盘狼藉,很贴心地说道:“王慧,再上点吃的吧,潭小西你想吃点什么?”
王慧说:“要不来点儿盐水花生,水煮毛豆,喝了一肚子酒,吃点小零食,聊聊天吧。”
潭小西想,她说不认识梅梅,不认识侯莉,王慧信以为真,她应该不认识侯蒂才对。
王慧说:“侯蒂你知道吗,潭小西是你们电教大院的呢,她现在正给我们汇泉楼大排档管钱呢,你告诉梅梅,让她不用找她们京剧团的出纳来了,潭小西聪明的不得了。对了,小西,刚才侯蒂跟我说,你和侯莉还是闺蜜呢,你们大院里几个侯莉呵?”
“呃,”侯蒂说:“这孩子变化是太大了,要不是侯莉说她在汇泉楼打工,我还真的不敢确定她就是潭小西呢。”
侯蒂说的话驴头不对马嘴,但却替潭小西解了围,天气炎热,他右手带着丝绸的白手套,小时候放鞭炮,侯蒂炸掉了自己右手三根手指头,一年四季都带着手套。
王慧说:“梅梅跟我借车的时候,说带侯莉做手术,好好地要去割双眼皮?”
侯蒂说:“可不是吗?要去中戏面试,眼睛还没消肿呢,今年准保又没戏!”
王慧说:“你还说呢,人家梅梅还说,你这个大哥什么都不管,演个小配角你都不让!”
侯蒂说:“我这里的项目,都是局里的重点剧目,多少经纪公司大牌演员还排号呢,连群众演员也要求专业毕业的,她想在我这里混,除非科班出身,走后门绝对不行!”侯蒂伸手扶着潭小西的椅背,“真是女大十八变,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来,跟大家认识一下!潭小西,我妹妹侯莉的闺蜜,从小一块长大,两个人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俗话说的那种——合穿一条裤子,是吧,我没夸张吧?”
潭小西莞尔一笑,有点害羞。
“发小嘛!”在座的王美成导演说。
“对,没错!比穿开裆裤晚一点,哈哈,还没上学就腻歪到一块了!潭小西,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剧组的主创呵,这位是王美成导演,北京解放军艺术团的,咱们老乡,我们俩怎么说呢,跟你和侯莉差不多交情;宋学明教授,咱们晋大历史系的教授,来给我们讲历史,讲礼仪,讲规矩的,你如果有兴趣恶补一下北宋的知识,可以来旁听宋教授的课;这位呢,钟维海摄影师,北京电影制片厂的,你看过电影《黑狗》吗,很多大作,我就不一一列举了……陈晋东,男一号,这个你肯定知道了,电视剧《打虎英雄》当年就在咱们大院里面拍的嘛,认出演的是谁了吗?”
潭小西回答道:“嗯,很好认的……”
侯蒂笑着说:“陈晋东,你看你多了不起,差不多快十年了,人家还记得你。”
陈晋东摇头说:“说实话,我都没眼看那个时候的我,太青涩了,哈哈!”
潭小西说:“您抓到监狱里的那场戏,就在我们大院食堂地下一层,平常那间小屋放粮食,我告诉我同学,我们班同学全都来看了。”
“嗯,嗯,我记得这事,”陈晋东笑起来:“我们拍的那天,满屋堆着大白菜,我们剧务一颗一颗搬出去,忙了大半天,一大帮子小孩趴着外面窗户看,叽叽喳喳的,哈哈,原来是你请来的同学呵,早知道让你们帮忙搬白菜了!”
“哈哈哈……”大家哈哈笑起来。
侯蒂说:“潭小西,你不用拍他马屁,别看他演的英雄人物挺像那么回事,他其实胆子比你们女孩还小,你们女孩害怕的那些,蝶类的,娥类的幼虫……”
“鳞翅目天蛾科!”陈晋东纠正侯蒂:“大制片人聊天,说点有技术含量的词行不?”
王美成笑起来,“其实,自然界里好多昆虫,都很恐怖,放大了都是怪兽,鳞翅目天蛾科,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萧琅接过话题说:“我有一回,拿一个豆虫在放大镜底下看,真的恶心到了,日本那个怪兽电影,‘哥斯拉’那张脸,我好像一下子知道灵感来源,是哪里了。”
潭小西转过头来看,身旁另一侧,坐着的人,竟然是萧琅。
心中一阵海啸经过,她慌忙低下头,等待风暴过去。
侯蒂忙说:“萧琅哥,萧琢的大哥哥,你应该认识的,对吧?这次我们剧组有幸邀请到萧琅大哥,担任美术设计!”
“认识,认识!”萧琅主动说,“潭小西也是我妹妹,萧琢的朋友。”
“哦,是吗?”服装师陈平说:“萧琅老师,我可能见过您妹妹萧琢,我和侯蒂上次去西藏拍电影,侯莉带着一个女孩来剧组,跟您长得很像!”
萧琅说:“对,那一定是了,侯蒂在西藏拍电影,萧琢非要去看,侯莉带着去了。”
“哎,侯总,您和萧琅老师家很像,”陈平说:“都是兄妹三个,妹妹是最小的,您看您跟侯莉,年龄差着十几岁,长得还巨像,一个男版,一个小几码的女版,萧琅老师也是。”
萧琅说:“我比侯蒂还年长三岁呢,萧琢呢,是和侯莉同岁的。说起来,她们俩不仅同岁,连生日也只差了一天,小时候每年生日都一起过!”
这个事潭小西也知道。
每年六一儿童节,侯莉都去萧琢家里,和萧琢一起庆生。萧琢就生在六一这天,侯莉晚了一天,小时候,侯莉常说,没生在六一儿童节这一天,是她毕生的遗憾。侯莉过生日,潭小西一次也没能参与,她向来知道,侯莉的生日,从来就是侯家和萧家,两个家庭的事。
“是啊!”侯蒂也笑了:“萧琅哥,你不知道,侯莉多羡慕萧琢,生日赶上六一儿童节了,她就差了一天,为了这事没少埋怨我妈,说,‘妈,你看人家冷珍阿姨,就把人家萧琢生在六一儿童节,全世界都替人家过生日,你干吗非要晚生我一天!’”
陈平也笑着说:“你们俩家,真是有缘分。”
侯蒂说:“你们还不知道,我们两家还是亲戚呢!梅梅妈妈萧芳雨,是萧琅哥父亲萧芳庭先生的亲妹妹呢。”
陈平惊讶地说:“是吗?就是咱们省里那位最著名的大画家萧芳庭先生吗?”
侯蒂说:“是啊!”
王慧问:“这么说,萧琅老师和梅梅是姑表兄妹了?”
侯蒂说:“我是萧琅哥的表妹夫呀。”
王慧问:“那你跟梅梅,当年是父母之命喽?”
“还真不是,”侯蒂说,“我们电教办公大院,和文教委办公大院中间,那个小红楼,大礼堂,两个单位开大会啊,搞文艺演出啊,都用它。文教委经常组织京剧团演出,有一次梅梅在台上唱了一段‘梨花颂’,那时候她还是京剧团的顶梁柱,唱得好,扮相也好。”
萧琅说:“梅梅唱大青衣的,那时候京剧表演很受欢迎,相当于现在的流行乐音乐会,票很难搞的,梅梅有票就给我们,我妈妈都让萧琢送到侯蒂家几张。”
侯蒂说:“我和梅梅谈了恋爱,才知道她妈妈和萧琢父亲是亲兄妹呢。”
陈平说:“这样一来,亲上加亲了!”
侯蒂介绍陈平给潭小西:“陈平,咱们电教大院斜对面,那个拆了的力美服装厂的,现在是咱们艺术团服装师,自己人!”
对面的女一号梁炳燕不高兴了,嗔怪道:“什么呀,侯总,难道说,我们不是艺术团的,就不是自己人吗?”
侯蒂忙说:“对不起,我口误了!都是自己人,兄弟姐妹!”
梁炳燕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侯蒂接着给潭小西介绍:“这位梁炳燕,剧组女一号,也是咱们老乡呢!炳燕,谢谢把人生第一部大古装处女秀,献给我们《红桥》剧组,谢谢捧场呵!”
侯蒂很真诚,梁炳燕立刻起身,敬天揖礼。
侯蒂问道:“宋教授,梁炳燕做的对不对啊,您给把把关?”。
宋学明笑着说:“天揖礼,差不多是祭祀啊,冠礼啊,这些场合用……”
侯蒂笑道:“炳燕啊,你是盼着我上祭坛吗,你这一作揖不得了,我活不了了!”
“哈哈哈……”一桌人大笑起来。
陈晋东抓住机会埋汰梁炳燕:“宋教授,快点批评她,这种笨学生放出来,丢老师的脸,你以后出门(对梁炳燕),别说是人家宋教授的学生……”
梁炳燕站起来,给宋学明教授深深鞠了一弓:“宋老师,学生没文化,您别怪我啊!”
萧琅笑道:“有些传统文化,在当时也不过是些繁文缛节罢了。”
宋学明说:“是真么回事!传统文化归传统文化,清代魏源在《治篇十一》里讲‘以繁文缛节为足黼太平’,说的就是繁文缛节亡国的事,我们拍戏只是为了符合历史,也没有必要把这些个繁文缛节都当成非消化不可的营养来对待。”
“话虽这么说,”王美成说:“还是要反复练,演的时候,心无旁骛才好。”
颜丙燕说:“对!变得像吃饭一样自然,睡觉一样自然就对了。”
最后轮到马玉杰王慧夫妇,侯蒂说,“两位汇泉楼的老板,我们刚才都认识了,现在在人家面前,我们可都是穷人呐!陈平,人家俩人当年和你一样,国有企业解体,全厂职工,一个不落,全都下岗回家,人家一没依赖国家,二没给社会添麻烦,从摆地摊开始,就在三河街小学门口,卖过煎饼果子,卖过文具,大冬天的,我记得王慧脸上一脸冻疮!夫妻俩还找过我,批发咱们影视报,每天凌晨四点就去报摊,前几年在舜井街卖服装,才算熬出来,现在越做越大了,王慧,我听梅梅说你又要搞海鲜批发?人家现在,买了第二辆车了。”
王慧说:“跟艺术家们比起来,我们算啥,运气好罢了!刚买了一辆丰田霸道,开着去海边舒服点,还能拉点海鲜。”
侯蒂说:“停在门口的那个?你们这不是馋我呢吗,这是我最喜欢的呐,我还以为是哪个牛掰客人的呐,行啊,你们俩!你们真是苦尽甘来了!”
马玉杰拱手道:“您太过奖了,侯蒂,谢谢夸奖!我们暴发户而已,不足挂齿的!人家今天都是艺术家,见笑,见笑!”
王慧说:“我们那时候,也是逼得没办法,那个年代,又穷,上有老,下有小,总得养家糊口呵,国家对我们下岗的,办营业执照啥的,全都免费,很照顾,这不就摸着石头过河,能干啥就干点啥。”
萧琅说:“改革开放,国家政策造就了一些优秀的民营企业,还有你们这样优秀的民营企业家,其实你们这一批下岗职工,才是赤手空拳打天下,没背景没靠山,是真英雄!”
“对!”王美成导演插话说:“现在国家总税收,一半以上都来自民营企业呢!”
“是啊,”宋学明教授说,“人家民营企业给老百姓提供多少就业机会!我看你们汇泉楼这些打工的,还有好多农民工呢,这不就是解决老百姓的饭碗问题吗,很了不起呵!我们在座的,充其量只是解决个人温饱问题!”
王慧感动地眼眶都红了:“谢谢萧琅老师!谢谢导演!谢谢教授!我们哪敢自称企业家呵,不过就是混口饭吃,谢谢各位艺术家这么评价我们!我真的要给各位老师敬个酒,我还不知道自己做了好人好事呢,以后呢,还真的要做些对得起大家的事!”
马玉杰说:“哈哈,这个娘们有点找不着北了!”
听见马玉杰这么说,大家表情都僵了一下,但很快喝酒聊天,也就过去了。
侯蒂说:“咱们关心完了国家大事,也关心一下身边的潭小西吧,她们家的事,侯莉整天让我管一管,我说,我又不是房管科的,怎么管?潭小西,听说你们家断水断电了?”
潭小西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当着王慧的面,侯蒂提起她家的事,萧琅也在。
“怎么回事啊?”王慧果然很好奇。
侯蒂说:“潭小西家运气不好!之前临时工都能分到宿舍,现在赶上住房改革,福利房必须有正式编制的才能分,我们院东南角那个没拆的,就是潭小西的家……”
桌上在座的,王美成导演、宋学明教授、钟维海、陈晋东、梁炳燕、陈平,都很惊讶,包括萧琅,“啊,那个房子,是潭小西家吗?”
潭小西家,摆在那里,都两个月了,别说大院里的人,就是经过经十路和后帝路的,也都打听出所以然了,剧组的人更不用说了,平时住在大礼堂旁边的电教招待所,一日三餐,都是在电教餐厅食堂,一进电教大门口,整个东南边空荡荡的,潭小西的家一目了然。
侯蒂说:“别的事我不敢承诺,但是通上水电,还是能办成的!房管科崔凯旋主任,和我是同学,我们也不是要走他后门,一大家子人都还没搬走呢,停水断电,还让人活不活?”
王美成义愤填膺的,“是太不像话了……侯蒂,你这个同学也不太像好人啊……”
萧琅说:“我晚上从摄影棚回来,看着潭小西家点着蜡烛,我还想,是断电了?”
王慧说:“潭小西,我以为你们家是在装修呢,原来是在拆房子呵。”
王慧阴阳怪气的,大家都喝了酒,昏昏沉沉的,没有人在意。
萧琅说:“这件事不容易解决,赶上房改房,我们院里也有几个临时工,要么转成正式的,分到房子,要么就只好搬走了。”
马玉杰说:“说来说去,有什么难的,找找梅梅不就完了?梅梅她爸,你们电教的大局长啊,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吗,正式工能分到房子,把临时工转成正式的不就完了?!”
侯蒂反而一声不响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从长计议,问题一个一个解决吧。”
其实侯蒂还没想到这一层,要替潭小西去解决这么大的问题。
况且要通过梅梅再去麻烦她父亲梅林局长。他和梅梅其实早就离婚了,他不是不能开口求梅梅,但梅梅绝不是善茬,不知道还要受她怎样的牵制,要是让侯莉去求呢,梅梅嘴上答应,未必真的给用心办事啊。
侯蒂和梅梅离婚,除了两个当事人,连妈妈孔令文和女儿侯玥玥都不知道,侯莉更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未察觉。
梅梅答应离婚,唯一要求就是一切维持现状,侯蒂知道她没法面对没有他的生活,当然也顾虑到母亲和女儿的感受,一直保守秘密,答应维持到侯玥玥满18周岁。两个人甚至还在同一间卧室,只是离婚之后分了床。
王慧提议:“侯蒂,咱们去看看车去吧,你不是说眼馋吗?”
一桌子人起身,热热闹闹去看马玉杰的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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