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侯莉:“侯蒂小时候放鞭炮,炸掉了自己三根手指头!”
作者有话要说:</br>侯蒂小时户放鞭炮,炸掉自己三根手指头,脾气变得异常火爆,成为电教大院的小霸王。
六、侯莉:“侯蒂小时候放鞭炮,炸掉自己三根手指头!”
被侯蒂当胸踢了一脚,马淑香看见潭小西捂着胸口,疼的不敢走路,不敢吃饭,二话不说,拎着潭小西找到侯莉家。
敲开门,马淑香又把孔令文骂了一通,自始至终,孔令文没出面,全家也没人出来道歉。
第二天傍晚,侯莉来了,马淑香在水房外收水票,潭小西躺在上铺躺了整整一天了,胸口疼得一呼吸都会咳嗽。
她们家平房只有一大间,挑高很高,潭井仁和潭太平都会些木工,两人联合制作了一张上下铺大床,旁边的台阶还做成抽屉,可以存放衣服。
除此之外的空地上,摆放了一个双开门的衣橱,一张方桌和六把椅子,就是全部家当。
侯莉悄悄进来,爬到上铺,她手里抱着那款有外国女孩头像的圆领t恤,黄色、绿色,蓝色三件。
侯莉说:“我们学校旁边小卖部就卖,我买了三件,大姐、二姐还有你,一人一件。”
潭小西说:“一会儿我妈妈回来,你就说是你妈妈让你来的,衣服也是你妈妈买的。”
侯莉说:“这样你妈妈就能原谅侯蒂吗?”
潭小西说:“可能心情会好一点吧。”
马淑香进了屋,侯莉从台阶上一级一级下去,恭恭敬敬给马淑香鞠了一躬。
侯莉说:“马阿姨,对不起,这件事情我们做的不对,是我们错了。”
马淑香说:“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你妈让你来的,让你妈来才行!”
侯莉说:“我妈妈爸爸都让我来的,我妈妈还特意买了三件新衣服,让我给大姐、二姐、潭小西一人一件。”
马淑香也不说话,人还是很难过,眉头皱得很紧。
侯莉自顾自又爬到上铺,上铺低矮,只能坐在床上,侯莉摸潭小西胸口,潭小西“哎呦”一声,侯莉说“不行啊,会不会踢坏了”,把潭小西抱起来,扶着她下床。
侯莉说:“马阿姨,我带潭小西去医务室看看,我身上有钱,我妈妈给我的。”
马淑香也没说什么,不再管了。
卫生室只有赵护士一个人值班,她说:“你么俩小孩子懂什么,潭小西要么叫你爸爸来,侯莉要么你叫你妈妈来,必须大人带到医院拍个片子。”
潭小西不肯惊动家长,说:“不用了。”
侯莉让潭小西在医务室等自己,跑回家叫来侯芅。
侯芅推着自行车,把潭小西放在后面座位上,三个人一起去了文化路上的省中医。
医生拍了片子,说是软组织挫伤,开了镇痛药、止咳药、消炎药,还规定每周来医院理疗一次。
回到家,侯莉把诊断情况,汇报给马淑香,马淑香看看那么多药,一直皱眉,潭井仁问:“花了多少钱?”嘱咐马淑香把钱还给侯莉,马淑香没理会,当然还在生侯蒂的气。
侯莉在上铺陪着潭小西。
她躺在潭小西身边,胳膊肘撑在枕头上,说:“我站在我家阳台上往下看,下面正好是你家院子,一定是妈妈洗了衣服晾在阳台上,前两天刮那么大的风,把衣服吹落到你们家院里了,我们俩的颜色一样,你妈妈或者你大姐姐,一定是都没看出来,以为是你的,就收进衣橱里了,所以你才误穿了我那件……”
侯莉一双丹凤眼看着潭小西,眼睛里流光溢彩,潭小西觉得侯莉像一只凤凰落在她家,把她们家房子都照亮了,心里喜欢得不得了。
侯莉接着说:“我恨死侯蒂了,把你伤成这样!他刚上小学,就和我这么大的时候,有一年春节和几个小孩一起放鞭炮,不知怎么的,就把自己右手炸了,当时举着血淋淋的手指头来找我妈妈,我妈妈哭的呀,我妈妈到现在都不能听见爆竹声!侯蒂从那以后,像个神经病,他本来脾气就大,现在打人骂人都成了家常便饭了……”
潭小西说:“他还有□□呢,他经常在大院里打麻雀,还掉到我们家院子里过,他让别的小孩爬墙进来捡。”
侯莉问:“他们没怎么样你吧?”
潭小西说:“他们踩着那些菜,一点儿都不爱惜,把我妈气得够呛,我妈煤球砸他们,他们倒是也不敢来了。”
侯莉说:“你看见他,藏起来呵,别让他看见你!”
潭小西问:“你妈妈不怕他打到人吗,不管他吗?”
侯莉说:“管得了吗?!他用□□打鸟,他又不是百发百中,打碎了好多人家玻璃呢,还好没打到人,我妈妈就知道去陪人家钱,挨家挨户去道歉,可从来不管他,还让他玩枪!孔令文自从他炸掉三根手指头,对他简直千依万顺的!”
侯莉谈起自己妈妈,大部分时间是直呼其名。
此后每天放了学,侯莉先到潭小西家里来,照顾她吃止痛药、消炎药、止咳药,翻起衣服帮她在胸脯上涂活血町,然后眼巴巴盼着马淑香香喷喷的晚饭。
马淑香把潭小西的晚饭端上来,潭小西不吃,侯莉早都等不及了,大快朵颐,“马阿姨,我终于吃上您做的饭了,我每天在楼上闻味儿,快馋死了。”吃完了还探着脑袋对下面说:“马阿姨,您家土豆真甜!您家鸡肉真香!我以后过年过节,来吃您家吃团圆饭,行吗?”
马淑香噗嗤一下笑了,侯莉马上说:“马阿姨,您终于笑了!”
从那以后,马淑香见了侯莉就笑,喜欢得不得了,经常指着潭小西她们姐妹说,“你们这三个虫鱼脑袋,我要是有侯莉这样机灵的丫头,多好啊!”
在肉票,鸡蛋票,粮票都定量供应的年代,即便像侯莉那样的家庭,也有缺衣少食的。楼下潭小西家院子,侯莉羡慕的不得了,除了一个角落一年四季堆着煤球,一个角落搭成鸡窝,那么大的院子,全部开垦成菜园,中间还有个兔子窝,还有一个地窖,冬天储存着大白菜,夏天放西瓜。潭小西一家从来也没缺过吃的,小院里兔子、鸡、鸭,满院子蹦哒,新鲜鸡蛋,鸭蛋不断,逢年过节,潭井仁坐在院子里杀只鸡呀,鸭呀,兔子呀,马淑香在院子搭的小厨房,用那口黑色的大铁锅,炖煮得满院飘香,侯莉趴在阳台上,都闻到了。
据说,馋的哈啦啦从嘴巴里流出来,侯蒂和侯芅都取笑过她。
马淑香会煮饭,会养鸡养鸭,家里有不断顿的鸡蛋、鸭蛋,全院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的。后来的楼房家家户户都有了自来水,通了天然气,锅炉房就拆掉了,潭小西家顺利搬到大院东南角新建的10号楼上去了。
全院都在传,是因为潭小西家一篮子鸡蛋,救了当时刘局长妈妈的命,才能搬到新楼的。
据说,刘守璞局长虽然贵为局长,但是家庭负担很重,老父亲常年卧床,三个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限量的肉、面都不够吃,很长时间没吃鸡蛋了,老母亲得了重病,医生说再不加强营养,恐怕人就不行了,刘局长老婆放下身段,来潭小西家要鸡蛋,马淑香听说家里老人病重,二话不说,把家里的鸡蛋,再加上鸡窝里新鲜刚下的,都捡一捡全部给了刘局长老婆,装了满满一篮子,刘局长很感动,为这事一直很感谢马淑香。
后来院里人也感慨,说潭小西一家太不懂人情世故,要是从此跟刘局长家走动起来,时不时的送点鸡蛋,鸭蛋啥的,趁热打铁,把潭井仁的临时工身份转正,就好了。
本来楼上的居民,一开始经常投诉马淑香,嫌她养的鸡鸭太吵,臭味太大,马淑香对这一切,当然是恶言恶语,死不改悔,闹到局长那里,局长们虽然也深受其苦,但是看见潭小西家孩子多,临时工收入也有限,也就罢了,尤其是后来刘局长老婆带头要了一篮子鸡蛋,局长楼上的左邻右舍们,心思也活络起来,逢年过节,也来马淑香家刮蹭点,当然了,也会等价交换,留下一些好不容易搞到的糖票呵,布票呵什么的。
马淑香眼看着,扬眉吐气了不少。
甚至后来侯莉和潭小西交上好朋友之后,侯莉回家也偶尔拿几个马淑香给的新鲜鸡蛋,新鲜土豆什么的,孔令文也默许,一次回家,看见潭小西在侯莉房间玩,也没下逐客令。
侯莉每天在阳台上唱歌,吊嗓子,从来没有一个人投诉过她,有一回,那时候还不认识侯莉一家,马淑香犯了肾炎,尿血,心疼花钱不肯去医院,在家里苦挨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被侯莉唱歌吵醒,马淑香推开窗户骂人,侯莉只安静了一会儿,马淑香这边刚躺下,侯莉又唱起来,那一天搅得马淑香没法睡,让潭小西姐妹去找侯莉算账,她们谁也不肯去。
侯莉唱歌的时候,二哥侯芅每次坐在旁边,帮她拉手风琴伴奏,潭小西站在院子里,抬着头能看上半天,心里非常羡慕。
侯莉比她早一年上了小学,背着哥哥和姐姐也有的,统一的军绿色书包,上面还订着一颗大红色的五角星,在大院里出出进进,神采飞扬的,潭小西又是非常羡慕。
她早就想认识侯莉了。
所以,那天侯莉他们兄妹三个,齐刷刷站在她家门口,她真的以为他们主动来找她玩。
侯蒂自己,从上幼儿园算起,整个学生时代,后来参军,转业回来工作,在电教大院都是重量级风云人物,从来都是前呼后拥,身旁追随者众。
侯蒂自从妈妈受了马淑香的气,常欺负潭小西她们姐妹,只要是他来打开水,碰到他不高兴的时候,二话不说,“噔”的一脚,把放满水票的小盒子踢翻,也是常有的。
潭小西家兄弟姐妹四个的名字,也成为侯蒂取笑的笑料。
潭太平,潭北冰,潭印度,潭小西,父亲用地球四大洋给他们取了名字,“那,那个潭小西的本名,应该是潭大西喽,”侯蒂一带头,院里很多男孩子,整天追在潭小西身后,喊她“潭大西、潭大西!”
有潭印度陪着还好,可潭印度大潭小西两岁,上学之后,家里只剩下潭小西孤零零一个人,临时工的子女又没办法上大院幼儿园,潭小西一天到晚最怕的,就是碰见侯蒂。
一次她看见侯蒂又拿着□□,在大院里打树上的麻雀,身旁跟着十几个院里的小孩子,她看着他们朝着她家方向过来,吓得魂不附体,还以为他要来开枪打死自己,一溜烟跑进屋子里,关上门,躲到床底下,一直呆到中午,哥哥姐姐们放学回家。
潭小西疗伤期间,侯莉父亲侯维豫来过一次,送了厚厚一沓钱来。
潭井仁说什么也不肯要,后来,侯莉又悄悄送了来,把钱塞在潭小西枕头底下。过了很久,马淑香才发现钱,在心里,才算是原谅了侯蒂。
后来侯蒂当兵去了,大院里仿佛少了灵魂人物,一下子消停很多,潭小西也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安全了。
再后来,侯蒂结婚了。
侯蒂从来不缺倒追他的女孩,大院里的,大院外的,八十年代很是流行了一阵舞厅文化,晚上三五个女孩,成群结队的等在电教大门口,打听侯蒂家,也算是一景了。后来侯蒂结婚了,还有生猛的直接追到家里去的,弄得梅梅如临大敌。
侯蒂追梅梅,是在大礼堂,文教委组织了京剧团演出,梅梅登台唱了一首《梨花颂》,侯蒂一见倾心,开始对梅梅狂追不舍。
梅梅家就住在文教大院,和萧琅家同一座楼。
梅梅的妈妈萧芳雨,是萧琅父亲萧芳庭的妹妹,那时候梅梅的父亲梅林,还是文教委分管剧团的副局长,后来才又当了局长,平调到电教,做了电教局局长。
都知道侯蒂追梅梅追得很辛苦,萧芳庭一家,包括萧琅,萧琢,还有萧芳雨一家,包括梅梅的两个妹妹,都亲眼目睹过,侯蒂下雨天在梅梅家楼下,一站就是一整夜。
侯蒂追梅梅,当时在电教大院和文教大院,算是一个“著名事件”,据说,梅梅接受不了侯蒂右手的残疾。
侯莉心疼侯蒂,找萧琢帮忙,萧琢求妈妈冷珍,冷珍又找小姑子萧芳雨帮忙,一圈热心人帮助下,梅梅最终答应下嫁,侯蒂也终于是抱得美人归。
侯蒂和梅梅的婚礼,在电教和文教大院轰动一时,非常隆重,梅梅穿的婚纱很美,侯蒂骑着一辆崭新的凤凰二八大杠自行车,从文教大院接了梅梅回电教大院。两人从红桥经过,梅梅坐在后面座位上,搂着侯蒂的腰,一帮子小孩追着看,有他们电教大院的,也有文教大院的,潭小西远远的追着看了很久,想将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梅梅这样做新娘,穿这么美的白婚纱,意气风发地穿过红桥,一帮子小孩追着自己看。
但是婚后不久,梅梅得了胆囊炎,一下子瘦得皮包骨,嗓子也倒仓了,大青衣没法唱了,京剧团不景气,梅梅没评上职称,觉得领导故意给的名额不够,同事们故意投的票也不够,跟上上下下全体闹掰,又生了女儿侯玥玥,加上婆婆孔令文严重心脏病,三天两头要去医院,索性办了停薪留职,心甘情愿做起了家庭主妇。
直到最近在“跳蚤早市”上,潭小西又见到梅梅,完全没认出来。
梅梅跟卖豆角的农民吵架,声嘶力竭的,十分的投入忘我,吵来吵去,围观的人才弄明白,是梅梅嫌那位卖豆角的,给了她一把虫眼特别多的,卖豆角的老农哭丧着脸,满脸褶子,一张风餐露宿的脸,衣服补丁摞着补丁,周围人都劝算了,可梅梅不依不饶。
“我是谁呀,你不打听打听,想欺负我‘虎离山受了孤单,潜水龙困在沙滩’?你把我当傻瓜么?卖不出去的,卖给我?!”
撒泼骂街,声音粗哑得像个男人,凶神恶煞的,整个人胖得完全变了形,那个当初唱“梨花颂”的梅梅,一丁点的影子都没有了。
电教大院和文教委大院门口,以及中间的红桥这一片,不知第一个选中它当免费摊位的人是谁,也不知道第一天“跳蚤早市”开市是具体哪天。总之,“跳蚤早市”自然形成,从凌晨四点到清晨七点,商品从日用百货到水果、蔬菜、生肉、海鲜、禽蛋、米面,一应俱全,每天人流如织,几十年如一日。
楼下的早市还没散去,侯莉来了。
她一进门,潭小西就听见她先到南边卧室报喜:“潭伯伯,马阿姨,潭小西要去剧组了,我大哥让她今天就去剧组报道!”声音非常兴奋。
马淑香问:“赚钱赚的多吗?”
侯莉说:“这个不好说,因为小西是第一次跟剧组,不知道按多少钱来定劳务费,但是我知道有五百块一集的,三十集的话,马阿姨,您算算啊……”
马淑香说:“那不都上万了?”
潭井仁说:“都赶上我两年的工资了?”
侯莉笑着说:“可是你们也要舍得才行,剧组很辛苦的,为了赶进度,白天晚上都得干活,就怕我们的潭小西吃不消啊……”
马淑香就怕事情生变似的,一叠声说:“吃得消!我舍得!有什么舍不得?难道整天在家白吃干饭!你看看,能让潭印度也在剧组找个活干干吧,我都舍得!”
潭井仁忙说:“你别为难人家侯莉,安排一个就烧高香了,你别吃了五味又想六味!”
其实昨天一回家,侯莉就忙不迭追问侯蒂,有没有把她的建议放在心上,把潭太平和潭小西都安排进剧组。
侯蒂说:“潭太平太老实,不适合跟剧组,剧组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如果有人挖坑,潭太平恐怕会上当,潭小西这孩子别看年龄小,很有主见,倒是能安排进剧组。”
侯莉一听潭小西可以进剧组,高兴地抱着侯蒂又搂又亲,比让她自己进剧组还开心不知多少倍,要不是梅梅拦着,恨不得晚上就跑来告诉潭小西,但是梅梅对这事意见很大,“这么个毛丫头,家里还那么穷,你让她管钱,老鼠放进米仓里?”侯莉立刻翻脸,“梅梅你给我记住了,你骂谁我都不管,你骂潭小西,就等于骂我!”梅梅只好暂时按捺住。
侯蒂说:“我用潭小西,还是你的好姐妹王慧力荐的,说潭小西帮他们汇泉楼挽回了很多损失,很聪明!昨天和剧组主创们第一次见面,也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我要是不提,谁也看不出她还不满十八周岁呢!侯莉你以后办事,倒是可以多听一听潭小西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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